鹿临溪:“也不知上次哪个人开口就是一句‘神族的叛徒’呢!” 浮云摇了摇头:“这还不是重点。” 这么无耻了都还不是重点,真不敢想重点得有多无耻。 鹿临溪也不打岔了,听浮云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现在的问题是,众仙神都觉得,天界确实应该尽力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只要那个孩子愿意回头,便应还他神族名讳,还他本该拥有的一切尊荣……” “那怎么算是回头呢?”谢无舟饶有兴致地问道。 浮云一时面露难色,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剔去魔骨,洗尽魔髓,舍下魔尊之位,往后永不踏足魔界。” 鹿临溪:“不是很懂,但是听起来好像怪痛的?” 沈遗墨:“剔骨洗髓,是要废他此生修为。” 鹿临溪:“……如果他不愿回头呢?” 浮云小声说道:“似乎,没有第二个选项……” 没有第二个选项,那就是死路一条的意思咯? 这算公报私仇吧? 不愧是天帝啊,还能这么玩呢? 怕不是上次被揍痛了,就算迫不得已真要让步,也要先找一个理由把谢无舟的修为废了,避免日后再次受到威胁? 看来他是真挺忌惮谢无舟的。 当年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于尸山血海中凭空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是魔界之主,一定让他担惊受怕了很久吧?如今这算是找到机会让他借题发挥了? 不是,他凭什么觉得谢无舟想走,他们天界能够拦得下啊? 看人受伤了好欺负是吗? “这事不可能,天界没什么好待的,等解决了天魔,我和谢无舟会回魔界。”鹿临溪认真说道,“什么神族名讳,什么乱七八糟的尊荣,他才不需要呢!” 沈遗墨微微点了点头,望着谢无舟沉声说道:“我知你们一定会做这样的选择,天魔未灭,父帝暂时不会动你……此事我会尽力周旋,可若周旋无果,待到天魔消散之时,你需记得,切勿松懈分毫。” 他说着,不等谢无舟应答,沉沉叹了一声:“只要我与浮云还有余力,定会助你二人离去……” 鹿临溪:“那你们会受罚吧?” 浮云笑了笑,无所谓道:“犯的错多了,反正都只是先压在那里,日后总归是要领罚的,也不差这一条了。” 鹿临溪一时无言。 数秒静默后,谢无舟望着沈遗墨,缓缓问了一句:“你就没有想过,改改这天界的规矩?” 沈遗墨:“……”
第90章 这一句话,让沈遗墨彻底陷入了沉默。 有些事,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但谢无舟是真敢问啊。 规矩自是有话语权的人才能修改。 一个自幼被关在小黑屋里闷头修炼,几乎就是被当成一个专门用来对付天魔的武器培养的天界太子,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除非他真敢反了,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想要的结果。 可无论是人间的沈遗墨,还是天界的祈泽,都是在各种条条框框之中肩负着他人的期待与责任长大的,他的性子不会轻易剑走偏锋,更不敢反叛规矩与至高的权利。 也许有些不满在他心底积压已久,这让他愈发难以认可曾经无比敬佩之人,甚至心中生出了难以消解的厌恶。 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是上万年来整个天界唯一的统治者,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一切教育与规训无疑都让他难以踏出那一步。 鹿临溪能在沈遗墨的眼里看到挣扎与动摇,但也仅仅只是挣扎与动摇。 久久无言后,他选择起身离去。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浮云目送着他的离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这才回过头来,缓缓垂下眼睫,轻声说了一句:“这件事,他或许做不到……” 鹿临溪:“我能理解。” “他没有想过这些,在这个问题被提出之前,他一定一次都没有想过。”浮云轻声说着,平静的语气里似携着淡淡的力不从心,“受再重的惩罚,身上的伤总会愈合,可有些事不一样,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也许现在的一切看上去十分糟糕,但这糟糕的一切,早就成为我们习以为常的一部分了……” “小溪,谢无舟,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浮云无奈地笑了笑,“我喜欢在凡间的日子,哪怕只是逃出一个鹅圈,抬头看看更广阔一点的天空,都会觉得无比自由……祈泽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玉山之上的沈遗墨就算也曾循规蹈矩着长大,可他最终还是有权利选择离开或是留下的,但祈泽却做不到……他一定也很希望自己只是沈遗墨,有点算不得多强的力量,三两同行之人,不用背负太多,只用管顾眼前……” 浮云话到此处,眼底似是多了几分心疼:“你们知道他的,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性子,想不了太长远的事。” 不管活得再久,有再高的修为,他贫瘠的记忆里除去灵墟之境里无止尽的修炼,或许只有天帝的期许、批评,以及几句少有的认可与夸赞。 他能想多长远呢,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大,又要如何鼓起勇气推翻自己熟知的一切? 浮云离开之前,替沈遗墨道了声歉。 其实她不需要道歉的,如此相悖的立场之下,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剩下的事情,如果再要他们去做,确实就回不了头了。 习惯了身不由己的人,总是缺少逃离束缚的勇气,这是很难发生改变的事情。 其实沈遗墨说会助他们离去之时,鹿临溪就知道这话的背后还有一句不必开口的话。 天魔伏诛之时,谢无舟若不愿归降天界,等待他的必定是天界不遗余力的围捕。 沈遗墨已然承诺,无论如何,必定会助他二人离去。只是在那之后,神是神,魔是魔,曾经同路之人,到底是要斩断所有关系的。 除非天界那些破烂规矩不在了,神与魔不再势不两立,两族关系有所缓和…… 但是只要如今的天帝还在,这一切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谢无舟忽然问出如此唐突的一个问题,或许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吧。 在遇上浮云与沈遗墨之前,他确实不曾有过朋友,也不曾在受伤之时,受过旁人如此坚定的保护。 虽然嘴上不说,可他心里应该是不想失去这份情谊的。 其实鹿临溪也不想,想到一段故事就快走到终点,曾经要好的大家终要天各一方,总归是有些不舍的。 但她倒是没有很悲观,毕竟谢无舟出入天界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轻松,要想见面总是可以见到的嘛。 鹿临溪决定稍微安慰一下此刻大概有些小失落的小孔雀。 不过考虑到他嘴硬的程度,她选择换一种不会让他感到丢人的说法去安慰他。 她双手托腮,瞪大双眼望着谢无舟轻声问了一句:“等我们顺利除掉天魔,回到魔界,大家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等到那个时候,我要是想浮云了,你会陪我过来看看她吗?” 谢无舟:“如果你想来,我会陪你。”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鹿临溪弯眉笑道,“他们没法轻易离开这里,我们就过来找他们一起玩,这样大家永远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谢无舟:“你倒是不嫌麻烦。” 鹿临溪:“麻烦啊,但是麻烦换来的是开心嘛。” 她说,在她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相隔千里万里的朋友为了见面,就算再忙也会挤出时间去到对方城市,或者选一个居中一些的地方玩两天。 “我们那儿的人可不会飞,想要出远门,要么坐火车,要么坐飞机……反正不管坐哪个,都没你飞得快!”她笑着说道,“有你这速度,再麻烦又能麻烦到哪里去呢?” 谢无舟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困惑,想来是火车和飞机这两种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如果可以,她还挺想钻进这孔雀的脑袋里看看他是怎么理解这两样东西的。 会不会出现一步一个火脚印的火马拉车,比人要大上很多的鸡在天上猛猛扑扇翅膀? 她想着想着,不禁被自己奇怪的脑洞逗得笑出了声。 为了自己这点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让谢无舟发现,她决定把谢无舟催回床上:“你快去疗伤吧!” 她说着,化作一只大鹅,先一步飞回了床上,朝他招了招翅膀:“来,我陪着你,你调息,我睡觉。” 这还真是很好的陪伴方式呢,一听就特别公平,像极了当年在尸山那间破旧的小院里的分工模式——他锄地、他浇水、他收菜、他做饭,而她只需要当一个在边上指指点点的监工就好了。 不愧是鹅当久了,已经在不当人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呢。 好在谢无舟对此毫无异议,真要换一个人来,她早该被拉去铁锅里炖掉了。 那天夜里,鹿临溪睡得还算安稳。 就算天帝再怎么无耻,天界仙神再怎么支持他的提议,只要沈遗墨和浮云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她就不至于半夜被有那老混球的噩梦给气醒。 沈遗墨一大早便离开了紫冥殿,他说他会尽力周旋,也不知是去四处游说,还是跑去和那不讲理的老爹讲理去了。 夜深人静时,谢无舟带她出去透了透气。 那层看似阵仗不小的结界,竟还真拦不住他分毫,他好像只是动动手指便悄无声息化解了其中一部分,进出之时还能顺手填补一下。 只不过那一刻,他指尖亮起的灵光并非是她所熟悉的红色。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鹿临溪一脸好奇地追了上去。 “困魔的结界,用神力化解不就好了?”谢无舟笑道。 鹿临溪不由诧异:“你都是魔了,体内还有神力呢?” 谢无舟:“没有。” 鹿临溪:“那这神力哪儿来的?” 谢无舟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显然扬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笑什么?”鹿临溪问着,话音都还未落,便见谢无舟抬起一只手来,指尖缓缓浮现了一片雪色花瓣。 鹿临溪一下噎住,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在这儿一脸“哇塞”地费解了半天,结果真相竟是如此简单。 这一瓣灵根还真是给他赚到了,非但可以隐匿自身灵息,还能把天界结界当成门帘随意拆卸。 得亏天界之人不知他身上有这东西,否则决定软禁他之前少说也得搜个身。 这家伙最讨厌旁人碰他了,要是有人真想搜他的身,怕是手脚都会被他打断吧? 不对不对,差点忘了,藏于灵囊中的东西是搜身搜不出来的,也不知天界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灵囊里的东西给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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