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临溪望着手腕上的红线看了两秒,也没问这是什么,便把另一端抢到手中,往谢无舟左手手腕上一连打了三个死结。 下一秒,红线缓缓消失不见,鹿临溪止不住笑了一声:“这个好像月老的红线哦,就是那种能把两个人拴在一起的红线,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原理,反正只要拴上就会长出恋爱脑,怎么看对方怎么顺眼。” “我怎不知月老还有这种法宝?” “嗐,不过是一些凡间话本里乱编的东西啦。”鹿临溪笑着摇了摇头。 要真有那么厉害的红线,云杪早偷来悄悄绑祈泽身上了,哪里需要嫉妒浮云嫉妒到想要杀人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根红线又是什么意思呢? 鹿临溪看了看刚才系红线的手腕,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红线消失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摸到,一时不由得歪了歪脑袋,好奇问道:“你这线什么意思啊?” 她话音刚落,只见谢无舟把左手往高处抬了些许,便有一股力量将她右手一同向上拽了过去。 “哇,你这……好像挺好使。”鹿临溪说着,浅浅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问道,“但是距离会不会太短了一些?” 谢无舟将手放下,笑着问道:“你觉得多长合适?” 鹿临溪想了想,犹豫道:“五十米?” 五十米好像有点太远了,不好第一时间赶到,不行不行。 她这般想着,连忙改口道:“十米吧,十米应该合适。” 可是十米会不会又近了一点呢? 要真打起来了,这么点距离似乎不太好施展手脚的样子…… 鹿临溪摇了摇头,十分纠结地又一次改了口:“要不二十米吧?二十米应该不太会妨碍到你动手了,要有什么危险,我也可以第一时间靠近你。” “好。”谢无舟笑着应道。 “所以现在是二十米了吗?”鹿临溪问道。 “嗯。”谢无舟点了点头。 鹿临溪站起身来,满心欢喜地小跑到门边试了试,见距离还没到,便往外多走了十几步,直到手腕感受到了那种微微的拉扯感,这才停下了步子。 如此一看,二十米倒是不近不远,感觉挺令人安心的。 鹿临溪这般想着,忽然玩儿似的握紧了拳头,悄悄用上些许灵力,很是突然,也很是用力地将那缠上丝线的右手往身后猛猛拽了一下。 谢无舟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看见他微微皱了皱眉,一时忍不住缺德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谢无舟走到了她的身旁,那看似无奈的眼底藏了近乎宠溺的笑意。 鹿临溪努力收敛了缺德的笑声,望着谢无舟的眼睛,抬起右手轻轻晃了晃,弯眉问道:“这玩意儿结实吗?一根够不够啊?需不需要多来几根?” 谢无舟:“只要自己不去解,轻易断不了。” 鹿临溪:“在解决掉天魔之前,我肯定是不会解的,你那边我打死结了,应该不好解吧?” 谢无舟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不好解。” “那我就放心了。”鹿临溪松了一口气,一时心情大好。 那一刻,她心情好得自己都觉得有些神奇。 分明只是系了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她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保护他了,他会一直在她随时能够抵达的安全距离里,她不会让他轻易受伤了。 鹿临溪这般想着,忽然感觉外头的结界看上去都顺眼了不少。 她扬起眉眼,对谢无舟笑着问道,“门都出了,陪我随便走走吗?” 谢无舟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她先一步走在了前头,脚步轻盈得仿佛没了任何心事。 紫冥殿的仙侍不多,可走在路上总还是会碰上一两个。 她们望向二人的目光中满是诧异,仿佛不太能够看懂二人之间的关系。 一个看上去修为不高,身上没有一丝妖气魔气,甚至略有几分仙气的女子,为何能与传说中特别可怕的大魔头相处得如此自然,甚至自然得好像有些甜蜜了…… 难道她不是那个魔头的丫鬟吗? 这样一个问题,让那些恰好路过的仙侍困惑而又八卦地相互交流了起来。 但是这些和鹿临溪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就是忽然心情好,想要拉着谢无舟出来陪自己四处走一走。 从前她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不能毫无顾虑地与他一起,如今成为了真正无名之人,她终于不用再那么偷偷摸摸了。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根本配不上谢无舟,可她才不在乎呢,毕竟早在她还是一只鹅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特别配了。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宅的,没走多久就急着回屋瘫起来了。 她想,还是让谢无舟好好歇着吧,反正她也是个不爱动弹的咸鱼,谁也别累着谁。 十日之约的第七日,远方灵光大盛,整片天空都被异象遮蔽。 浮云说众仙正在合力破除那个将古战场笼罩了数千年的巨型结界。 那个结界已经存在非常久了,它几乎已经和古战场的怨气融为一体,破除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想来他们当年布下这个结界时耗费的心力也不小吧?”鹿临溪的话语里满是讽刺,“那个时候的动静也有这么大吗?” “那时我还年幼,没有注意过这些,又或许曾经注意过,不过后来忘记了。”浮云轻声叹道,“要不是你曾对我说过这些,我都不知古战场竟笼罩着这样一层结界。” 可不是吗,换做是谁都很难想象,一群人大费周章弄出这样一个结界,只是为了困住一个人的生路。 现在那层结界终于被破除了,也不知当初决意布下这层结界之人,心里可会有那么一丝的悔不当初? 也许并不会有吧。 那天夜里,谢无舟主动提出想要去外头走走。 他说的外头,是离开结界的那种外头。 鹿临溪没有急着催他养伤,只是和他出去走了一会儿。 她跟在谢无舟的身旁,一路去到了一个陌生而又偏僻之地——九重云台。 名字取得这么高雅,实际就是天界的雷刑台。 这座刑台位于层云之上,七根雕有游龙的石柱高耸着将云台环绕,石柱之上挂着一条条手臂粗细的乌金锁链,无比森冷地向下垂入云间。 相传此处位于天界极北方,是整个天界最高的地方,可引天道之力,净化一切罪业。 正因如此,这里成为了一座雷刑台,所有有罪之人都会被押来此处接受雷刑。 谢无舟带着她走到了云台最边缘,一双幽静的眸子静静望向了远方。 鹿临溪不太明白,谢无舟为什么忽然带她来这个地方,她望向他的目光变得茫然了几分。 他是想起了他的娘亲,还是想起了什么别的? 鹿临溪:“你来这里,是因为你……” 谢无舟:“向下看。” 鹿临溪愣了一下,忽然被谢无舟摸了摸头。 那个瞬间,一股灵力涌入了她的双眸,脚下层云不再遮眼,模模糊糊好似层层薄雾,仿佛伸手拨弄一下都会轻轻散去。 透过这薄薄的云雾,她第一次站在天界看到了人间。 说是人间,却又不似人间。 原来天界九重云台之下,便是那一片被怨气笼罩的尸山血海。 从这里向下望去,怨气似比数千年前稀薄了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并不是那里怨气稀薄了,只是怨气都凝作了血海之上那一座被血雾笼罩的若隐若现的蜃楼。 离得太远太远,就算有灵力加持,她也看不清那座孤岛。 不过那曾经看似无边的血海,站在此处总算是能够望见模糊的边际了。 鹿临溪:“原来你是来看下面情况的啊。” 谢无舟:“你以为是什么?” 鹿临溪:“我以为你想起你娘了……” 谢无舟收回目光,向身后望了一眼,淡淡说道:“我确实听说,我娘当年被他们处死在这里,连一个确切的罪名都没有。” “……”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她离开时离我那么近。” 他说,那时他找了很久,就想看看那些人是在怎样一个地方把她逼死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层云之下,那片囚了他一千七百多年的牢笼。 多巧啊,他曾经等了她多久,心里就怪了她多久,结果她早就死在了他头顶那片九重天上。 无论他抬头望过那片天空多少次,也没能透过那遮天蔽日的怨气,看见一丝一毫她于这世间消散的痕迹。 “谢无舟,你……” “可我好像不伤心,我对她没有记忆了,什么声音,什么模样,全都不记得了。”谢无舟打断了鹿临溪想要安慰的话语,“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是从别处听来的,她因我而获罪冤死,我却连一丝恨意都无法为她燃起。” “……” “就连今日,我都不是来悼念她的,我只想看看,当年那座牢笼,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 “你会觉得我凉薄吗?”谢无舟轻声问道。 鹿临溪紧抿着唇,缓缓摇了摇头:“你离开她时太小,离开她又太久……” “嗯。” “那你感觉尸山发生什么变化了吗?”鹿临溪悄悄转移了话题。 谢无舟:“怨气稀薄了一些。” “我是感觉怨气少了,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鹿临溪好奇问道,“会是因为那座蜃楼吗?” 谢无舟:“也许吧。” 鹿临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随着谢无舟放入她体内的那缕灵力散去,远方怨气聚集之地也于她视线之中渐渐模糊不见。 她随着谢无舟回到了紫冥殿中,如往常那般静静睡下。 十日之约的第九日,那用于软禁谢无舟的结界忽被撤下,原是天帝为了鼓舞士气,将在今夜于紫微垣中宴请众仙。 天魔以怨气凝出蜃楼,指名要求谢无舟必须赴约,眼瞅着大战当前,再把人这样关着总归是不太好了,便干脆将他这位“古神之子”一并请了过去。 说是宴请,实则没有给他半点选择的机会,不过就是派人过来知会了一声,便要将人强行带走。 沈遗墨与浮云来的恰是时候,前来“请”人的天将不好继续为难,撂下一句“天帝正在紫微垣中等待,太子莫要误了时辰”后便转身离开了。 “好拽哦!”鹿临溪忍不住小声阴阳起来,“要是挨揍的时候也能这么拽,那我真的会心动呢!” 似是为了不让沈遗墨太过难堪,浮云努力压住了想要上扬的嘴角,眼神却给予了鹿临溪莫大的认同。 沈遗墨皱眉看向谢无舟,沉声提醒道:“父帝今日或许是要询问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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