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是一棵挺拔的柏树,没有一点弯曲,枝叶茂密、厚实。这是启祥宫院子里的一棵古树。 柏树生长的缓慢。一棵柏树成年,一般得几百年,一个成年的柏树一般也大约只能长个四五米高,因而柏树成材时间需要用几代人的时间来计算。 院子里的这颗柏树大概有六七米之高。舒以宁晒太阳的时候总面对着这棵树,她觉得很神奇。自己身上有未来的痕迹,而这棵古树却经历了几代人的风风雨雨,好像是一种时空的碰撞。 勾上最后一笔枝叶的尾端,舒以宁放下毛笔,拿起来纸问丹青如何。 “主子,奴婢不懂画,只觉得画的真像外边那棵树呢,奴婢都不知道主子这么会画画呢。”丹青不由赞叹道。 舒以宁不愿多解释,敷衍道:“兴许很小的时候学过吧,也可能你家主子就是天赋异常呢。”
第4章 立春,康熙今日来到延庆殿为民祈福。 这几年他为三藩之事耗费诸多心血,如今三藩平定,大清也逐渐步入稳定,希望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出了延庆殿,康熙走在紫禁城的宫墙之间,心里涌出阵阵畅快之意。 谁知天空不作美,突然乌云密布,瓢泼大雨就这么下起来了。 御前大总管梁九功赶紧招呼太监来给康熙撑伞,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便弯腰请示道:“万岁爷,奴才看这雨且下着呢,前边左拐就是启祥宫了,要不您先进去避会子雨?” 康熙点头示意梁九功自行安排。 启祥宫西配殿 舒以宁正坐在南侧间画她的新画,她在这儿也生活了几个月,最熟悉的除了外边院子里那棵柏树,就是这间小卧室了,正好画到身边这张圆桌,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也画上去。想着想着边笑出声来。 然后就听到一声跪地声,回头看到丹青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康熙,身穿素色暗纹常服,腰间挂着一只银丝寿字荷包。 他的后方站着个正低着头的太监。舒以宁不敢多想,立即跪地请安。 过了大概30秒的时间,也没听到叫起的声音,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雨落声。 舒以宁只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她担心今天小命是不是要不保了。 这就是帝王的可怕之处,一声不吭就让人胆颤心惊,她不知道康熙为什么突然驾临启祥宫,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梁九功安排完太监去取万岁爷的日常衣物,刚迈进西配殿的门便看到这幅景象,他略一思索就跪下请罪:“请万岁爷降罪,奴才实在不知启祥宫还住着主子。” 天地良心,梁九功是真不知道,他是听说启祥宫一位容貌绝佳的庶妃自进宫就一直病着,且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以为安嫔搬走后这位庶妃也很快没了。 后宫里头那么多主子,没了个庶妃实在不是大事。谁知道人家现在好好站在这儿呢。 他更没想到皇上没进正殿避雨,反而来了西配殿。 康熙还是没说话,他心里清楚梁九功没说假话,梁九功这人脑子有点聪明,就算有意为哪位妃嫔做个桥搭子,也明白得找康熙宠爱的人。这种没几个人认识的庶妃她能给梁九功什么好处? 又过了一分钟,康熙叫了起。 舒以宁腿麻得快站不住了,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绣花鞋。 她心里气得直骂,封建社会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啥事没做说不定都能一句话被定罪。 她猜到康熙是怀疑今天这场相遇是有人有意为之,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的庶妃能这么有本事吗?康熙真是高看她了。 康熙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一身淡粉色刺绣纱裙,头发只用绢丝带系在身后,没有上妆的脸庞更显白皙,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似不知该看向何处。 此等容貌在后宫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妃嫔满人居多,这江南女子的婉约柔美在这浑浊的雨声中竟显得格外的夺目鲜润。 康熙在北侧间换好外袍后,便走过来坐在圆凳上问:“你叫什么?” 舒以宁屈膝行礼:“回皇上,臣妾舒佳氏。” “舒佳氏?朕怎么从未听说过后宫有位舒佳氏?” “请皇上恕罪,臣妾自进宫身体一直抱恙,并不曾出启祥宫,前些日子才痊愈。”舒以宁小心翼翼回答,生怕又把这位爷给惹恼了。 “身子骨既然这么差,当初又是怎么进的宫?”康熙漫不经心的问道。 舒以宁无法解释,只好垂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康熙没怎么在意,他转头看了眼桌上的画,眉头微蹙:“这是你画的?” “是臣妾闲来无事时画的。”她不想让皇上认为自己整天无所事事,毕竟作为后宫妃嫔第一任务是服侍皇上,而不是在屋里躲着自娱自乐。 “哦?既然你随手画的都能画成这样,要是专心画岂不是已经扬名天下了?”康熙打趣道。 舒以宁此时此刻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巴,哑巴就不用说话了,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回答这么刁钻的问题了。 她真没想到康熙竟然是个狡猾的腹黑男,还是说皇帝都是这样咬文爵字的? 她放低声音回答:“臣妾惶恐。” 外面的雨声渐渐停了,舒以宁在康熙的要求下把自己之前画的那幅柏树拿出来了,康熙眯眼看着桌上的画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舒以宁摇摇头:“臣妾不知。” 康熙便拿起她用的毛笔在画的左下方写下“轩辕柏”三个字,然后让梁九功把画卷好,又转头看向舒以宁:“这画朕就先带回乾清宫了,放心,朕会给你回礼。” 舒以宁连忙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然后恭送康熙离开了启祥宫。 乾清宫 康熙坐在书桌后方看着画上的轩辕柏沉思,这幅画线条有力,运笔极佳,作画人应是有多年功底和非寻常的天赋。 “梁九功。” “奴才在。” “打听清楚了吗?” “回禀皇上,舒佳主子确是进宫后便一直病着,除了参加了上月的除夕宴没有出过启祥宫,安嫔娘娘也是觉着舒佳小主触着霉气了才要搬进储秀宫。”梁九功弯腰回道。 “哼,朕看是她自己霉气吧。”康熙语气带着不悦。 “皇上说的是,要不怎么安嫔娘娘一走,舒佳主子这病便好了呢。”梁九功笑着奉承道。 这边送完康熙离开的舒以宁深呼了一口气,真是可怕,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着根弦儿,一刻都不敢松开。 “主子,您听到皇上说的吗,说之后要给您回礼呢。”丹青欢喜的跑到舒以宁面前。 “兴许只是随口一说呢,记住,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舒以宁不好意思的打击道。 “哦,奴婢知道了。”丹青立马蔫了,低头闷闷不乐的样子特别可爱。 舒以宁才不信什么回礼,这后宫什么不是皇上的,别说一幅画了,就算皇上赐谁死,说不定还得谢恩呢。只是可惜了,那幅画自己花费了不少时间,本想着去内务府裱好挂在自己的小卧室里,谁能想到就这么被带走了。 三日后 敬事房太监张文海举着绿头牌托盘躬身站在康熙身边,康熙放下手中批折子的笔,扫了眼他手中的牌子问:“启祥宫舒佳氏呢?” 启祥宫舒佳氏,这是谁?从没听说过啊,张文海看向梁九功,想从这位御前总管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信息? 梁九功看这情况心里明白了:“皇上,应是舒佳主子进宫后就因身体不适让敬事房下牌子了,这不刚好还没来得及通知敬事房呢,张文海,回去赶紧把舒佳主子的牌子摆上。” 张文海忙跪下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奴才这就回去挂上牌子。” “下去吧,传舒佳氏今日侍寝。”康熙继续看向手中的折子。 “奴才告退。”张文海躬身离开。 乾清宫门外 张文海拱手向梁九功致意:“梁总管,这回可真得谢谢您了。” “嗨,小事,咱们不都是盼着万岁爷高兴吗。”梁九功摆摆手笑道。 “不过这启祥宫舒佳氏既然是一直在养病,又是怎么得皇上惦记的?”张文海实在不解。 “哎,这事说来话长啊。” 听着梁九功嘴上卖了个关子,不愿多说的样子。张文海也自知不能深究了。 舒以宁没等到康熙的回礼,却等到自己要侍寝的消息,难不成这就是回礼?虽说在后宫被皇上宠幸确实算得上是个礼吧,但是她还是有些无语… 丹青把乾清宫传话太监送走后,便欢快地跑到舒以宁身边:“主子,奴婢真为您高兴。” 舒以宁看着丹青喜悦的样子,微微动容,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下幸好有她作伴,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从没把丹青看作下人。她知道丹青希望她过得好,她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好好的。 “你帮我梳头更衣吧。”舒以宁捏捏她的脸。 储秀宫东配殿 “什么,你说皇上召舒佳氏侍寝了?她的绿头牌不是被撤了吗?”安嫔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说是皇上亲自点名的舒佳庶妃…”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怎么可能,她从进宫就一直病怏怏的,连自己的屋子门儿都没出过,皇上怎么会知道她?”安嫔简直不可思议。 “奴婢也不知,敬事房太监那儿也打听不出来。” “定是这狐狸精在本宫搬走之后就想办法勾搭上皇上的。她不会之前生病都是装的吧,哼,本宫真是小看了她。”安嫔越想越气愤。 “那娘娘,现在怎么办,咱们要搬回去吗?” “先等等看吧,舒佳氏不过一个庶妃,本宫想治她轻而易举。”安嫔知道小赫舍里氏对皇上意义非同寻常,她是第一个抓住这棵大树的,现在放弃了让给别人实在可惜。她得再想想。 舒以宁本以为自己要像电视剧里那样被被子裹着抬过去,实际是直接去乾清宫偏殿沐浴完再侍寝。 她乘着轿撵到了乾清宫,然后被司寝姑姑来回折腾,先是泡花瓣澡,帮她擦身抹身体乳类似的东西,再是洗头,烘干头发后穿上自己带来的寝衣。 她是真的很不习惯,毕竟自己在启祥宫洗澡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丹青在纱帘外候着。 进入乾清宫西暖阁的时候,康熙已经沐浴过了,穿着一身明黄色印有龙纹的寝衣,正靠在软榻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康熙抬头望过去,舒以宁沐浴过后的脸颊仍带着红晕,一头黑亮的长发散在胸前,那身蔷薇色的寝衣更衬得她绝色动人。 康熙清了清嗓子道:“还站在那儿干嘛,要朕过去请你?” 舒以宁觉得有点无措,之前见康熙一直盯着她看便站在那儿没动,听了这话只好拘谨地迈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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