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红发现他已经知道真相,面如死灰,“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半猜测,一半……” 他师父和陈映澄都对他的身世三缄其口,足以说明他的身世复杂,而他师父留下的手札中,被涂画的辱骂洪乐生的一页,他仔细地研究许久,大抵是骂洪乐生死不要脸勾引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手札里出现过夏侯的字样,几条线索汇集在一起,不难猜出他的身世。 江随山顿了顿,问:“你早先便知道我的身世吗?” 江雅红摇摇头,掩面道:“从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也是一半猜测。就像你说的,你父亲一个没有本事的人,体内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真气,而且他在典当宋家法器之后,曾有人自称是宋家亲眷,来骂他是个野种。” “最主要的是,我带着你逃亡的时候,听说夏侯家的人带走了你父亲的尸体。” 江随山:“……” 他说了声知道了,便转身离开,江雅红失去支撑,靠着柱子缓缓滑落,待他渐行渐远,即将出门之时,江雅红脑中又想起来另一桩事。 “小山。” 江随山身形微顿,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友晴刚昏迷的时候,夏侯家的人来过。我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但多半和你有关,诸事小心。” “……好好照顾你的儿女吧。” 他推门离开,那扇轻掩的门彻底被关上,阻隔了江雅红的全部视线。 * 后半夜,赤日城下起大雨,这雨来的突然,惊醒许多人起来收衣物庄稼。 百里言冬不肯回家,跟着江随山去了赤日学院,住在后山车挚的草屋中,正打算入睡之时,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江雅红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她那意思,谢友晴这病非病,乃是妖物作祟,谢通应当是知晓的。 那他为何不给谢友晴治病,就这么任由她被折磨? 而且谢通说要让江随山娶谢友晴……可江随山已经成亲了啊。 难道他想对陈映澄下手?! 想到这里,百里言冬猛地从床上弹起,不顾暴雨披上蓑衣便前往主殿寻找江随山,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发现,可到了却发现主殿空无一人,床头的蜡烛还点着。 去哪儿了? 一道闪电落下,随即便是隆隆雷声,百里言冬站在主殿檐下,望着这瓢泼大雨,心中越发不安,犹豫许久,回草屋带上自己的宝镜,折返回谢家。 * 陈家宅院中。 落鸢已经睡下,梦中被雷声惊醒,心中害怕,便抱着枕头想去找陈映澄借宿,刚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窗户闪进了陈映澄的房间。 谁?! 城主大人和二少爷绝不会走窗户,难道是刺客?! 落鸢大惊,扯着嗓子便喊起来,“来人啊!有贼!有刺客!!” 雨中唰唰唰冒出七八个人影,站到陈映澄门前,落鸢用手一指,顶着枕头便冲进了陈映澄房间。 “刚才有人潜进了小姐房间!” 房门打开,里面除了江随山,空无一人。 他站在床前,怔怔地望着铺的整洁地床榻,闻声转过身来,扫过几人的脸,问:“小姐呢?” “姑爷?”落鸢挤上前来,发现床上无人,也慌了神,“小姐呢?你把小姐藏到哪里去了?” 江随山的神色还算平静,问道:“小姐今天出门了吗?” “小姐这几日都没出门。”落鸢下意识地回答他的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这人已经不是自家姑爷了,愤愤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姐去哪儿了?” 江随山还未回答,陈正澈与车挚已然赶来,看到江随山待在陈映澄房中,陈正澈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歹徒!夜半闯进澄澄的房间想做什么?澄澄,吓到没……澄澄呢?!” 房中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片刻后,落鸢嗬的一声大哭出来,“小姐不见了!我亲眼见她进门才走的!晚上来给她送过一次汤,走时小姐在里面锁了门,刚才进来的时候门也是锁着的!” 车挚反应最快,指挥道:“快去看看录耀还在不在!” 一人速去查看,回来时浑身湿透,道:“还在,但人似乎昏迷了,没法叫醒。” 陈正澈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把他弄醒!不管用什么手段!现在立刻派人去找,务必把澄澄找回来!” 身后的暗卫瞬间散去,陈正澈又急又气,将矛头指向呆站着的江随山:“你又在这里做什么!澄澄失踪和你有没有关系?!” “……” 他没说话,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眸光落在车挚的脸上,眉头轻压,脸上闪过一丝冰冷杀意。 车挚与他对视,心中暗道不好,忙喊道:“随山,你冷静些!” 但为时已晚,江随山翻窗而出,顶着大雨,融进月色。 “坏了,得把他追回来!” 陈正澈没明白二人对话,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应该跟上江随山,他或许知道陈映澄去处。 陈正澈提剑,随他翻窗而出。 车挚狠狠拍着自己大腿,澄澄失踪,二人哪还能有理智,让他俩一起出去,岂不是要将赤日城搅得鸡犬不宁?! “快,落鸢,让人备马车,我要去、去赤日学院!” * 被那道黑影卷走的时候,陈映澄本是装睡,可那黑影体内似乎有什么迷香,她不知不觉便真的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中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像在极岛花圃中百花齐放,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般复杂,又带着被冰雪覆盖过的冷冽。 这香味闻的人骨头酥软,陈映澄睁开眼,努力动了半天,四肢却使不上劲。 “你醒了?”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带着妖媚笑意,黑发垂到陈映澄脸颊,香气袭人。 果然是夏侯和罗。 陈映澄歪了下脑袋,听见夏侯和罗轻笑一声,“看到我,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他坐到陈映澄身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将她手中握着的簪子抽出来,“这东西倒是新奇,你们陈家果然有钱,能找到这样百变的宝贝给你做武器,只是不知这次他们能拿出多少钱来赎你。” “……” “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可不是绑架。”他将那簪子插.进陈映澄发间,指腹在她鬓边擦过,“我可没打算放你走。你当真是个宝贝,难怪江随山这么看重你。” 说着,陈映澄忽的听见一声鸡叫,她费力歪头,看见院里那只笨鸡被五花大绑,缩在一旁。 夏侯和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听说这玩意儿你们养了十几年,十几年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是神阶的灵兽?” 陈映澄:“……” 看那笨鸡两只眼睛不聚焦的模样,哪里有神阶灵兽的模样? 虽然她确实怀疑过这玩意儿是书里江随山坐骑之一的灼山灵凤,但这玩意儿既没有灵凤的聪慧,长得也不一样。 “你……咳……”陈映澄用气音道,“你怎么知道它是神阶?” “有人看到过,它展翅遨游,翅膀如霞光般耀眼。” 夏侯和罗拍拍手,燕夙走上前来,弯腰盯着陈映澄仔细打量。 “就是她。”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喉咙和胸腔发出两种不同的嗓音,一道苍老低哑,一道年轻清脆,“离得这样近,我都看不清她的未来。” 预占者?! 从她的话中,陈映澄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原先的许多疑惑也有了解答。 难怪夏侯和罗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原来他身边有个预占者。 所以这人是预言到他会被江随山杀死,夏侯和罗才恼羞成怒把她喂鳄鱼了吗? 还是说,这人马上就没有用了? 预占者寿命有限,窥探天机的代价便是快速衰老,这人虽面容年轻,但身形已经佝偻。 燕夙从袖中掏出匕首,神色激动,“只要取她的血,我的能力便一直延续下去。” 夏侯和罗冲她笑了下,往后侧身,似乎在给她让道。 就在那把匕首马上要刺入陈映澄胸口时,夏侯和罗突然抬起手腕,用一片银叶子划过燕夙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陈映澄闭上眼,溅到脸上的鲜血滚烫,又瞬间变凉。 燕夙捂着喉咙向后倒去,不可置信地盯着夏侯和罗。 “我改主意了。”夏侯和罗拿起手帕,为陈映澄拭去脸上血迹,“我忽然觉得,有人比你知道的更多。对吧,我的弟媳?” “……” 他身边有预占者,知道这些不足为奇,陈映澄将掌心的东西收回袖中,定定盯着他。 “你要做什么?” 夏侯和罗仔细地为她擦脸,待将血迹都擦净后,他笑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和江随山。”
第91章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陈映澄的体力恢复了些,侧头望去,燕夙的尸体横在地板上,原本娇嫩的脸庞如发皱的果皮,全身像脱了水似的,露出的来的手臂干瘪苍老,只一双眼睛不甘地看向夏侯和罗。 她收回目光,听见夏侯和罗说:“帮我找一个人。” “清河大陆还有夏侯家找不到的人吗?”陈映澄反问。 夏侯和罗将替她擦血的帕子一扔,盖在燕夙的眼睛上,道:“自然是有。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洪乐生。” 陈映澄闻言抬眸,与他对视的瞬间,在对方眼中看到促狭的笑意,顿时意识到:夏侯和罗在观察她的反应。 寻常人听到他这么说,多半会诧异疑惑,而陈映澄却平静异常,夏侯和罗敲了敲床板,道:“陈小姐,知道他在哪里吗?” “没人比你更清楚洪乐生在哪儿吧。” 陈映澄说完,夏侯和罗脸上的笑意放大,越来越深,在他过于立体的五官上显得有几分阴森,甚至有几分癫狂的痴态。 “陈小姐,你果然是个宝贝。看来你不仅能预见未来,还知道过去。”夏侯和罗起身,像踢球一样将燕夙的尸体踢开,“洪乐生确实在我们家中作客,但我们只能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魂。” “他的躯体在何处?”陈映澄问。 夏侯和罗反问她,“陈小姐料事如神,不如来猜猜?” “不猜。” 陈映澄闭上眼睛,袖中的胳膊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夏侯和罗也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又坐到床边,催促道:“你猜猜嘛。” “不猜。求人办事就要拿出求人办事的态度,虽说我现在落到你手里,但你已经把这个预占者杀死了,若你对我不敬,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啧。”夏侯和罗脸色微变,但笑意未减,“竟然有人比我还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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