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疼痛涌上心脏,堵住喉咙,割裂血肉。 江随山上前半步,蹲下抱住了颤抖的她,哑声道:“小姐,是我。” “你看看我,我是小雀……不要怕我、不要怕我。澄澄。” “……” 陈映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去,扑到他怀里,小声呜咽。 “小雀……” “我在。” “你是小雀对不对?” “对。我是,我是小姐的小雀。” “……你也是江随山,对不对?” “……” 胸口忽然有道推力,将毫无防备的江随山推翻过去,跌坐在地。 陈映澄扶着门框起身,泪水模糊的脸庞上带着复杂的神色,她的语气冰冷陌生,“江随山。你是江随山。” 说完后她却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崩溃地捂着脸,“你为什么是江随山?” “我不是江随山,小姐,我是你的小雀。” 他上前几步,抱住陈映澄的腰,“澄澄,我是小雀,是你的丈夫。” “不行……”陈映澄哭着摇头,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我不想和江随山在一起。” “我不是江随山!澄澄,你先冷静些好吗?我不是你梦里那个江随山!” 他用力箍住陈映澄的双臂,迫使她平静下来。 “澄澄。”他擦去陈映澄眼角的泪水,一只手牢牢地抱住她,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带她摸上自己的脸颊,“澄澄,你摸摸我,你看看我的脸,你不是在噩梦。” “我是真正的人,是陪着你长大的小雀,不是梦里的虚影。” “你看看我。”
第54章 江随山扣住陈映澄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颊,试图用自身的温度来向陈映澄证明:他不是陈映澄噩梦中杀了她无数次的人。 不管陈映澄为何会做那样的噩梦,又为何梦境中那人有着和他一样的姓名……那都不是他。 “澄澄,你看着我,告诉我,我何时伤过你?” 陈映澄:“……” 热度从掌心传入,耳边温柔的哄声,织成柔软的网,兜住了陈映澄忐忑不安的心脏。 她慢慢平静下来,失去力气的脑袋依偎在江随山的肩膀,嗓音无力,带着哭泣后的沙哑,“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梦见你说我是你的拖累。” “那不是我。”江随山将她抱起,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你……” “澄澄,你累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把陈映澄放到床上,他拿出一包香料,洒在燃烧的蜡烛之上。 香气弥漫开来,陈映澄困倦地眯起眼睛,“这是什么味道?” “一些香料,能让你安心睡觉的东西。”江随山抓起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枚轻吻,“再梦到我的时候,要是一场好梦。” “嗯……” 陈映澄胡乱地呢喃几句,便沉沉睡去。 借着烛光,江随山环顾陈映澄的房间,陌生的构造,熟悉的装潢。 桌子是黑檀木圆桌,配上四个小凳子,床边要放上两个矮凳,窗户旁必得放一盆兰花,床帐也是鲛月绫,在黑夜里散发着月亮一样温柔的光芒。 一切好像都没变,他们仿佛还在青宝城。 江随山在她身侧斜躺下,一只手和她十指交叠,另一只手缓缓伸出,在她面前停留了半刻,落在了陈映澄的额头。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他的指腹流水般轻柔划下,停留在陈映澄唇瓣。 “澄澄。” 他轻声叫着,眼眸晦朔,撑起身,在墙上落下一片阴影。 两道阴影交叠,一触即离。 他躺回陈映澄身侧,脸上漾开笑意,牢牢地抓紧陈映澄的双手,放在心口。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小姐,他的珍宝。 不论当初陈映澄为何要离开他,也不管陈映澄醒来后会不会再赶他走,他都不会再离开。 就算要奉上性命,他也要留在陈映澄的身边。 江随山往前挪动身体,抵住陈映澄的脑袋,手臂虚虚环在她的腰部,眷恋地汲取她身上的温度,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被满足感充斥。 他终于再度活了过来。 可这静谧美好的时光没能持续太久,便被外面的敲门声打破。 “澄澄,你睡下了吗?” 是沈婧的声音。 “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瞧瞧。” 江随山睁开眼,犹豫片刻,恋恋不舍地松开陈映澄的手,起身去给她开门。 “澄澄,你——” 看清来人,沈婧的手僵在半空,瞳孔微缩,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岳母。” 江随山叫了一声,沈婧才回过神来。 “你来了。” 她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在得知他拿到了胜天剑的时候,沈婧便知道他早晚会找到这里来。 “澄澄呢?” “她睡下了。” 沈婧点点头,脸上浮现犹疑的神色,问:“她见到你,没什么反应吗?” 江随山抿起唇,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她似乎有些害怕我。” 沈婧神色一怔,“怕你?” “岳母也不知道为何吗?” “不知。”沈婧思索片刻,道,“或许与你的身世有关,她在知道你叫江随山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你知道什么吗?” 江随山摇摇头,“清歇处都查不出来的事情,我又从何而知?” 说完,他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人,车挚。 在他和陈映澄去往赤日城游玩前,车挚对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话等着他回来说。 而之后接连的变故,车挚的话没说出口,他也忘记了此事。 究竟他的出身有多么的不堪,让小姐和师父都讳莫如深? 江随山眸光暗了下去,喉结上下轻滚,“或许,我的祖辈是什么千古罪人。” 沈婧一时语塞,确实如他所说,连清歇处都查不到的事情,那多半是什么隐藏至深的家族丑事。 江随山随他母亲的姓氏,江氏一脉只是水兴城普通的商贾,并无修道之人。 他父族往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唯一有点可疑的,是他早逝的祖母夏氏。 夏氏出身乡野,嫁给他祖父生下他爹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对她的母家追本溯源,也只是寻常的农户。 他父族虽然后期没落,但那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毫无征兆地便娶了农家的姑娘,实在有些奇怪。 不过当年陈元覆也是顶着家里的压力和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商女成亲,情深难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从目前她们得到的消息来看,江随山的身世没什么特别的。 沈婧道:“澄澄这孩子幼时便和旁人有些不一样,她不愿意说的,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江随山点头,“我明白。” “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便交由你们自行解决吧,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插手。” “嗯。” “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岳母慢走。” 沈婧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道:“前些日子澄澄给你写了信,本来打算等回头向外传递消息的时候给你的,既然你寻来了,现在拿给你吧。” “信?” “嗯,我也不清楚她写了什么,但应该是解释了我们为何离开。” 他指尖微动,道了声:“好。” * 深夜,月向西行,盛典到了尾声,海面绽放花火,如点点星光,将极岛夜空照得透亮。 边柔一行人分散在如潮水般的人群中,急切地找寻着江随山的踪迹。 康椒的处罚还没结束,原本他爹连盛典都不让他参加的,他偷摸跑了出来。 可万一他们带来外乡人的事情被发现,那就不只是给花树除虫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把他们几个绑起来沉海。 虽然不会伤他们的性命,但挂起来来来回回在海水里涮洗,一来折磨人,二来也实在是丢人。 本就是因为他才把江随山带上来的,不能连累其他伙伴和商会那位叔叔一起受罚。 康椒心中发急,一群人找遍了半个岛,实在是没有办法,便只能第二日去求助那狼妖的母亲。 她是纯血的狼妖,嗅觉灵敏,可以分辨出花蜜酒中所使用的全部原料,甚至连花蜜采摘时的天气都能分辨出来。 一群孩子求了她半天,狼姨将他们数落一顿,终于答应帮他们找人。 他们带着狼姨来到江随山待过的草屋,她在这里嗅闻片刻,便大步流星地狂奔离开,几人快步追上,穿过了半个岛屿,最后停在一处宅院前。 “就是这儿。” 她说完,抓起自家儿子的狼尾巴,提溜着回家了。 看着朱红的大门,康椒的嘴巴长得可以塞下鸡蛋,“这、这儿?” 边柔:“澄澄的家?那个外乡人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齐齐看向康椒,康椒闭上嘴巴,干笑了一声,“或许是狼姨闻错了。” “老娘才不会出错!” 还未走远的狼姨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吓得边柔几个小妖抱在一起,露出了兔耳朵、狐狸尾巴…… “我进去瞧瞧。” 康椒变成蛇形,不顾伙伴的阻拦,从墙缝中钻了进去。 院中,陈映澄睡了一整夜,快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看到床边守着的人,她下意识地朝他伸手,对方也凑近,作势要将她抱起来。 那张脸贴近的时候,陈映澄猛然想起昨夜之事,缩回双臂,退到床角。 “小姐。”江随山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还是怕我?” “我……没有。” 陈映澄底气不足地说,瞄了眼他悬在半空的手,将手腕搭了上去。 江随山把她拉起来,熟练地拿起衣裳给她穿上,手指触到陈映澄脖颈处的肌肤,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我自己来就好。” 她推了下江随山的胳膊,想把衣服拿过来,没抢动。 “快好了。”江随山弯腰给她系上腰带,揉了把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我来伺候小姐梳洗?还是叫芹娘梦姑她们过来?” “叫她们来……我自己就好。”陈映澄坐在妆台前,拿起梳子,“这些我都会了。” 从前她只会挽简单的发髻,稍复杂些的都得芹娘来,后来她和小雀要成亲,这桩活便落到了他身上。 来这里后没人帮她,陈映澄也不想再叫芹娘过来,便自己研究,初时总是弄得歪歪斜斜,现在已经有了几分熟稔的样子。 陈映澄的手灵活地在发间穿梭,不多时便簪出了一个十字髻,她在鬓边留了两撮头发,缠上青色发带,挑了朵粉色的绢花戴上。 “瞧!”她转头看向江随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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