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tຊ些话,谢沉注定只会问一遍。 他的耐心对待大多数人都十分有限。 “如果你不服从的话,也随意可以在OA邮箱里向你的上级填写辞职报告。”一时的宽容酿出这种局面,谢沉认为定然是最近一段时日自己有所分心,才会变得过分仁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继续留在恒星工作。”希芸越说越委屈。 直至最后面上无光的被请离。 谢沉的耳根子才终于恢复了清净。 但这件事,这段原本不该存在的小插曲还是在整个恒星传遍开了。兴许是恒星很久没有发生过如同这样轰动的事情了,就算借大多数人一百个胆子,也没有人敢在谢总面前造次。 不少人亲眼目睹了希芸泪眼婆娑从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情景。 但人们天生八卦的属性没有将这件事与其工作上的失职挂钩,而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测。 这令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盲从地扯到了两人的情感问题上去。 之后,希芸在行政部收拾自己的靠枕、坐垫,以及一系列乱七八糟但是和工作不相干的杂物去隔壁零售部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怀揣着各自的猜测来问,而希芸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明白。 鲍慧紧急出示的公告也没有改变这八卦的风向。 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的。 有人甚至猜测前两天谢大小姐来公司寻访,就是为了给未来的后妈一个下马威的。 这话任谁听了不觉得匪夷所思。 谢沉理所当然地愤怒:“这种员工,还留着干什么?” “我们高新科技公司的典范,每年要录用的应届生数量只能增长,不能减少。”作为股东之一的章珩劝导道。 早些年,他投了不多的钱在谢沉的公司,早在十年前,赶上互联网经济的红利,赚得盆满钵满。 他今天明面上是说酒吧歇业,实际上是因为昨晚的突发状况,他对自己的老友有所担心。 章珩用最短的时间调查了解了一下希芸的身世背景、教育经历,他的目光停顿在某个国内主流的短视频网站上:“何况,听说你的这位员工每天都将在恒星的实习日常分享在社交媒体上,不厌其烦地夸赞你的公司食堂、健身室以及一切人性化的地方。” “贸然开除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是吗?” “难道你就默认让我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桃色新闻中?”但也并非毫无意义,谢沉与此同时,却在试想利用这件事端看清另一个人的态度。 愤怒之余,他又重新变得理智起来。 章珩八成猜到了谢沉压制住内心怒火的原因:“想拿这件事来刺激司琦?” 他又笑着问:“我想,你需要有人告诉她,不是么?” 章珩透露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我正好在蒙彼利埃有个商业集团峰会,或许,我可以更早一步把你的这些’情况‘告诉她。” “别。”谢沉眉心暗沉,明明同样有这种并不光彩的想法,却又及时制止。 “又舍不得了?” “害怕你的前妻因此受到了一丁点的创伤,”章珩与他谈笑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遵守所谓的分寸,“还是说,你害怕司琦露出毫不在乎的表情?” 试探的想法在谢沉心中同样越演越烈。 他知道有人替他插手,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但他本能的厌恶这种手段:“章珩,这件事与你不相干。” “谢沉,你不能总当鸵鸟。” “她不喜欢这种试探的戏码,无论她当真与否,”男人眸光晦涩,深吸了一口气,“这对于我们的关系而言,无济于事。”
第7章 越矩 20 章珩不止是那种说说而已。 口头,抑或是形式的关切已经不足以表现他们之间的情分。 他无法直视谢沉长久地落入旁人未知的低谷,正是因为了解他的骄傲,所以才更希望他能走出来。 无论如何,他不希望见自己的朋友自欺欺人。 也许,做这些是越矩的。 但身在蒙彼利埃的章珩无法想这么多了,他的那辆70s敞篷凯迪拉克已经沿着海岸线启航。 途径camargue自然保护区,火烈鸟的颜色足够醒目,一扫旅途奔波的昏沉。 耗费了一整个下午,他抵达尼斯。 那并不是个酒庄的园区,可稍稍打听那个中国女人的消息,就已然引出了不少指路人。 这片的人们对司琦都很熟悉,对她的夸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Stephanie!人人都向往去她的葡萄园工作,她是个美丽而又公道的农场主!” “在认识她之前,我以为东方的许多故事就只是传说,但从我见到她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不止是虚假的传说,上帝啊,我真正看见了东方神话里的仙女。” “她和尼斯的夏天一样耀眼。” 人人都夸大其词,但几乎可以判定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不该低估司琦的本事,她很好地融入了当地的生活。 在相对保守的南法,她非但没有受到排挤,相反,她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 但人们最终也环绕到同一个问题上——来找司琦的自己的身份。 章珩没有因此被迫陷入一场自证。 也不会以“前夫的好友自称”,他匆匆一句带过,“朋友而已。” 借此搪塞过去。 长达四个小时的车程,加之天气的升温,章珩只想尽快见到司琦,了解并且明确她的想法,而不至于令他的朋友继续迷失在这段感情中。 原本置身事外的章珩发觉要参与其中,其实并不容易,就比如见到司琦本人。 引路人很快之处前面一段路没有修葺好。 章珩保持着表面的涵养,以至于没有在这一刻对欧洲国家的基建骂骂咧咧。 他从敞篷车上下来,走了将近一英里的乡间小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司琦底下的员工告诉他,她今天不在这块土地上,而在波尔多的有名酒庄参观、学习。 这根本就不在一个产区,也就意味着他几乎等于白来了。 正当失望之极,她的员工为他开了一瓶酒,并且明确告诉他:“司琦今晚会回来的。” 又将和司琦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了他。 “章珩?” “是我。” 她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到访。 但章珩清楚,女人不可能完全不明晰他和谢沉的关系,对他来此地的目的洞若观火。 就当他认为即将听见一些类似于客套的话,她却听见司琦另外的特别安排。 “章总,你方便去我的葡萄园帮些小忙吗?” “最近采摘的任务很重,而我人又在外面,”不等寒暄,女人毫不避讳地谈及了她的难处,“你知道的,欧洲的人工成本和国内可不一样,太高了,可不是我这种小作坊支撑得起的。” 司琦又真诚表示:“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来年,我愿意送你两瓶上等的葡萄酒。” 每年的气候都在变,以往八月末的采摘确实在提前。 但章珩着实也没有想过,谢沉的前妻并不是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身价背景,竟然也可以这么毫无负担地使唤。 “这很有意思的。”司琦在争取,以为他是不懂事的孩童,才会陷入这种困苦而又劳累的游戏中。 电话另一头时不时传来几个法国的俚语,听得出来,是与她同行的人对她的叫唤。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拖拉机上的英文标识你应该也都认识,那就麻烦了。” 章珩完全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他的未曾开口拒绝,因为电话相隔的距离而有所保留没能开口说出的话;而谢沉的前妻则直接默认了他的同意。 光是采摘就一直忙到了天黑。 夜色四合,他终于见到了回来的司琦。彼时,擦着汗的章珩已经无法为他兄弟这些年的情感付出作出任何的表述,肉/体的劳累也很容易令人忘却到来的主题。 直至司琦让他上了另外一辆的拖拉机,告诉他晚上的打算:“等下,我们庆祝一下今天的丰收。” 章珩这时候终于想起:“不问问你前夫的近况吗?” 他注视着身侧为那群法国南部的乡下人所赞扬美貌的面孔,兴许是那种性质的话听多了,那张脸看上去的确光彩夺目。 微蜷的睫毛在漂亮的眸子上频次不高地眨动,她全神贯注地正视着前方的路况。 “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问的资格,你知道的,我们在七年前就已经和平分开了。” “从我的心愿出发,自然也希望他过得好。” “这话说得有几分虚假,”她笑了,笑容真挚,“人总有劣根性,总是希望自己过得比别人好,我是希望他好,但却希望自己过得更好。” “他很痛苦”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章珩却无力将其宣之于口。 就好像你没办法面对一个欢欣的女人,时刻提醒着她过去犯下的罪行。 她虽然有坏的一面,好在,她坏得十分坦诚。 这其实tຊ也是章珩私底下和司琦的第一次会面。 他没有见识过司琦的这一面。 只见过那件昂贵奢侈的婚纱下她看上去美丽娇媚的那一面,殊不知,这个农场大部分机械的活,她都会做。 “你呢,怎么会来尼斯?” 章珩从来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此刻他却在混淆视听:“蒙彼利埃有个会议,顺道过来玩玩。” “那也辛苦你啦。” 她的皮肤不同于国内主流审美下的白皙,却仍旧柔亮;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元气,总让人看不清她的年龄。 时而她也会流露出成熟的一面,但她的成熟就只合乎成年人的教养,看不见底下流动的世故。 他好像明白他的朋友深陷泥潭的原因了。 仅仅是靠近,人就会不自觉被她身上的热情所感染,这样的热情往往带来两个效应,在一起时分的毫无节制的快乐;而一旦她决心抽身离开,剩下的那个人注定就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楚。 章珩没想过,司琦在整个篝火晚会上没有忽略他的存在,对她的各种员工,其中包括打零工的大学生,还有邻近酒庄的老板们介绍了自己。 起初,章珩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拘谨,尽管夜夜在他的酒吧晃悠,却不见得有交友的念头。 形形色色、攀炎附势的人见多了,反而不愿意去新认识谁。 但在司琦的一个巴掌大点的酒庄里,来来往往的人学历谈不上多高,言谈举止也不合乎优雅,但每个人都活得率性天真。 隔壁酒庄的男主人头发已经秃了,没有半点欧洲贵族式的讲究体面,摊开了一张当地的华人报纸。 有部国内的偶像剧来他的酒窖拍了两场戏,邀请他客串的这件事上了华人的报纸,他便四处宣扬,生怕有人会不知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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