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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如从家里挑个好的？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皇子身上留着一半他们李家的血，若是王妃也出自他们李家，下任的皇帝与李家想血缘关系就更紧密了，但是再一个出自李家的王妃，恐怕端木帝是不会同意的。“三皇子妃的位置不要也罢，这个位置总要利益最大化才好。” 李程祥虽有些念想，但是也不执着，毕竟没什么比护着三皇子登上大位更重要的了，“语蓉传信回来说王有道似乎有意将他们的嫡女嫁给四皇子。” 李丞相冷哼一声，“咱们这位御史大人是准备脚踩两只船了吗？他也不想想，长公主怎么肯让荣亲王与朝廷官员扯上姻亲关系。” “父亲，长公主当真想要动吏制？” “她自是想的，只是她想到还好，麻烦的是咱们这位陛下也想了。”李丞相当时在朝廷上也许还没反应过来，如今却是想明白了。 李程祥觉得自从长公主掌权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越发的难过了，此女莫不是克他们李家的？“不能让他们得逞。” “没那么容易，各地选吏，用此法尚可，若是朝廷选官，怎么可能？便是我李家点头，其他世家都能联合起来把天的掀翻了。他们手上有兵，缺的朝臣的支持；我们是百官在手，缺少兵权。” 这话说到这，李丞相倒是对三皇子妃有了些想法，不如就从武将中选出。如此一来，就能最大程度上弥补他们的短板。 李程祥的第一反应就是，“郎中令之女萧靓苒？” “你倒是敢想，萧家不会把女儿嫁到皇家的。这人为父还要再斟酌一番，你去传信给语蓉，让她盯着王有道。”御史是言官，实权不多，不过自己脚边狗怎么能跑去吃敌人丢来的骨头呢。 三日时间转眼即逝，长公主和小王爷带上早已备好的礼物一并前往澹台家祖宅。 澹台家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祖宅就在帝京，分支遍布各地，每一代都有个别的澹台子弟出仕，但是这个家族似乎是由内而外的清心寡欲，从来不曾见澹台家的人在朝堂上起舞弄风云，便是出仕的子弟也多是言官、夫子一类的。 长公主今日穿的是蔚蓝的常服，小王爷搭着她的衣服也选了一套蔚蓝色的。马车里，长公主依旧抱起了最爱的红太狼，“也不知今日会不会顺利。” “既然麻烦你我跑这一趟，想来他们也是想清楚了的。”小王爷根本不觉得这澹台家是无欲无求的家族，不然何必每代都有子弟出仕。何况他与长公主来之前是发了拜帖的，若是无意直接拒绝便是，之前不肯倾尽全力，无法就是端木帝筹码不够而已。 “听闻澹台家这代有一绝色女子，引得很多世家争相求娶。”不仅是绝色，更是澹台家主最疼爱的孙女，这位嫡孙女就是今日长公主的目标。 小王爷一挑眉，“这世间无人能出你与姐姐左右。” 长公主也不反驳，她与端木云梦绝代双姝的名声早已在外，不过她二人地位极高，寻常人不敢妄议。“澹台家是在殇帝时期开始低调，几乎无人出仕，直到父皇继位数年后，才有了澹台大人进入太学教书。” 保全家族、审时度势，倒是个聪明，这样就更好谈了。 澹台家的祖宅是依山傍水而建，说是祖宅，其实是多个宅子组成的村落样。虽然眼前的这些宅子大小不一，但是很明显是一个建筑风格。寻常人想要走进这里，还真不容易。这树林是按照奇门遁甲所布置，若是看不破，那就走不进。 明明他们是提前递了贴子，依旧没有遇到一个引路人，这是澹台一族的试探吗？小王爷和长公主不怕试探，但是澹台家族也要有试探他二人的本事才好，不然可不要怪他们先礼后兵了。 族长所居之处，澹台家的族老齐聚前厅，八族老有些犹豫，“族长，若是这长公主和定川王进不来可怎么办？” “定川王乃是一鼎道长的关门弟子，区区奇门遁甲难不住他的。若是这都看不破，我澹台家也不必将他们放在心上了。”这话虽然狂妄，但是也是实话，澹台家族可不是谁都能驱使的了的。 澹台族长听着族老们的争论，未置一词，在太学教书的是他的三子，比起学问，他的眼光才是最为被人追捧的存在。当年端木帝脱颖而出，他便认定这是中兴之主，至于为什么他们没有接受端木帝的邀请出仕。 只是因为族老的卦象，端木帝似有早崩之相。若是中兴之主崩逝，那便不是中兴而是灭世了，所以澹台家只有他的三子出仕了。现如今，端木帝早已度过崩逝之劫，也该是他澹台家出仕之时了。 小王爷和长公主在这林中漫步，澹台家这阵法布的倒是不错，看不破就走不进去，如此便不是他们的有缘人吧。“这澹台家人才应该不少，区区一个入门奇门遁甲，就能看出几个人的手笔，都窝在家里还真的事浪费呢。”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这可不是夸他们，听他这意思是要好好压榨他们一番了，不过也是，人才不能浪费了，他们眼下缺可用之人缺的紧。 林中有些澹台家的小辈，他们知道今日有贵客来访，准备按家主吩咐在需要的时候现身引贵客入门，也能听到长公主和小王爷的三言两语，只不过他们没能听懂这话语间的玄机。这两位贵客对奇门遁甲似乎很是熟悉，看起来似乎并不需要他们。 走了不过片刻，就穿出了树林，进入了澹台家。与其说这是个大宅子，不如说是个村落，他们刚走出来，就见到来接引他们的人。 走到族长住处的前厅，看到满满当当一屋子人，这是一直等着他们呢？澹台族的人对着长公主、小王爷行礼后，请他们上座。 “澹台族长，本宫久闻澹台大名，不请自来，还请族长见谅。” “岂敢岂敢，长公主殿下能来，是我澹台族蓬荜生辉。” “本宫与王爷准备了一点礼物，还请族长笑纳。”说罢，笔墨就将东西送到了澹台族长的面前。 澹台族长打开，这是他们之前送给长公主的抄录版？不，这是长公主他们的印制版，翻开一看，首页是长公主亲自写的序，“……不为外撼，不为物移，而后可以任天下之大事。澹台连城璧，诸君当惜之。” 这是为他澹台家正名了吗？但凡送于长公主的抄录版，长公主都在在印制好后，送回一本印制本，这印制的工艺他们早已见过，但是这序却是第一次。 “吾等汗颜，若无造纸、印书两门奇技，这些书也不会有机会为世人所诵读。”若干年前，李丞相其实就来游说过他们，但是澹台族不屑与这等蝇营狗苟的小人为伍。 小王爷突然笑出了声。 澹台家主顿了一下说，“王爷，老夫句句发自肺腑。” “澹台家主，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识字？便是有了纸张和书籍，又如何？” 可这读书识字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的事情，难道？澹台家主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震惊地看向长公主和小王爷。 “本宫只知道，这天下子民都是我端木国的子民。”言下之意，众生平等，理当人人都能读书识字。 有族老想说“荒谬”，这读书识字是士族与贫民的分界线，怎么可能人人都能识字呢？但是他看着长公主那不似玩笑的表情，忍住没有开口。 澹台族长本以为长公主只是寻找隐世家族出仕，一次制衡朝廷上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家，如今看来是他狭隘了，这天下之主对待天下之人都是公平的。 那么他们澹台家呢，要怎么定位，要怎么自处？ 小王爷看出这澹台族长的纠结，他笑着开口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长盛不衰的世家，时至今日，木子（李）一族已经盛无可盛。如果还有其他世家想走这条路，那就要做好准备，某一日全家共赴黄泉。” 这话里带着血腥，小王爷一点没有掩饰他们的杀意，这不仅是他，更是帝王之意。所以澹台家，你们真的想要取李家而代之吗？这一代的君王就算手下留情，下一代呢，没有任何君王会允许世家大过皇家。 此话不假，盛极而衰，历来如此。澹台族长问，“还请定川王赐教。” “赐教不敢，不过我观你族中子弟都是读书人，族长可愿让澹台一族以学术立足？”想以权力立足，只能成一时，不能成一世。 小王爷给澹台族长描绘了一副岚图，这天下将有无数的学子拜学他澹台一族的治学理念，格物的理念将被这些出仕的学子带入朝廷，带到端木国的各个地方。他澹台一族，虽不是权柄最终的世家，但绝对是最被人敬仰的世家。 澹台族的人可以出仕，可以教学，皆凭所愿。最大程度的自由，给予每个人最大的机会。 若是其他人说这些，澹台族长只会认为那人在天方夜谭，但是说这话的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和最神异的定川王。“王爷，老夫想问一个问题，这纸张和书籍能让多少人用上。” “澹台族长是心系天下之人，长公主殿下亦然。这纸与书籍，虽不敢说任人随意取用，但是让天下有心求学之人用的起，倒是没问题的。”纸与书籍的价格会随着量的增加不断下降，但是再便宜，也不是人人用的起，只不过会从十之八九用不起，变成十之一二用不起。 何况，小王爷不认为所有人都需要科举，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他是嗤之以鼻的。所以长公主的崇文书院才会有那么多“杂学”在教授。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如果他们澹台家同意出仕，以学立身，那么他们家族的人可以借助长公主与定川王的力量去传播他们的学识、他们的见解。天下之师，这样的诱惑真的有人能拒绝吗？ 澹台族长听到长公主那句“不是人人都适合做官”的话，是很有感触的。只是，在过去出仕不当官，又能干什么呢？ 小王爷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也没打算一次就说服他们，毕竟是这样一个大的家族，毕竟他们要做的是关乎全族命运的决定。 “澹台族长，久闻府上惊鸿之名，不知今日是否方便一见。”长公主开了口，听起来是另一件事情，但是这不也是前一件事情的保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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