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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王同样如此，不过他是写完就封好了。前几日他已经收到端木帝的密信，若是所料不错，明年皇家书院的人就会来接手瀚海城的事务了。皇帝这是让他们帮着锻炼一下这些没接触过庶务的官员，也是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他赫连一族的地位已经太高了，是该往后退退了，潮起潮落中想要稳住，那就一定要有进有退。想起儿子几年前就让工匠们改良的炼铁法，如今也算是成了，瀚海城有铁矿，加上与临城相邻之处的煤矿，瀚海城倒如鲁城一般成了军事重地了。 问题在这之前，瀚海城因为儿子已经成了经济中心了，一个异性王的辖地，太过繁盛也不好，且让他想想要怎么办。 下午，小王爷拿着他们写好的信来找瀚海王，“父王，这信尽早寄出吧。” “嗯，就等你呢。云谦，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今天，你觉得该怎么办？” “父王，矿是移不走的，只能将开采、冶炼的权利送出去。至于经济，总不能我们努力荒淫无道搞的各处民不聊生吧。一个国家，若是有许多城池的经济都不错，那我们作为其中之一，又有什么问题呢？” 这话就有意思了，小王爷的铺子遍布各地，让各地的经济变得更好，似乎没什么困难，大家各有各的富庶时，瀚海城的富庶也就不显眼了。瀚海王想明白了这大隐于市的道理，“这次萧五和宋思淼一起来，你看着办吧。你需记得一点，萧家比我们更需要谨慎。” 萧家多少儿郎为国战死沙场，这样的家族值得每个人尊敬、守护。老太尉应该没打算从武转文的，不是不想转，只是转不了，尾大不掉啊，凉城大抵是萧家最后的退路。 “儿子明白。”端木帝让少府跑这一趟，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选了萧五爷的朋友，也是让萧家安心。 小王爷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毕竟为了自己，也为了后代，只要科举制落地，瀚海王的担心很多就不再必要，因为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是皇帝委派的，而且不会再出现一个家族世代管理一个地方，这样大权就永远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 闻人大人在远行前与女婿乐善侯见了一面，曲长歌将他知道的信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闻人大人，好些东西不可能是他知道，那么这些只可能来自定川王。 “代老夫谢谢定川爷。” “父亲且安心，王爷想的不过是山河太平，民间安乐。总有人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人的安危，当真可恶。” 闻人大人是知道他的出身的，有些话自然理解，不过这次与恭亲王一并出去，恐怕短时间回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早交代的好。“老夫此去恐耗时颇久，府上有事情记得去找你岳母。另外，陛下有意与邻国建立邦交，此事恐怕交付于你。” 这事儿不该是典客之责吗？闻人大人看出他眼中的疑问，他大概猜到端木帝打算让乐善侯接手他的事儿，对他似乎另有安排，但是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莫问，听命便是。” 闻人家选择了站在端木帝的身后，那么就不允许有摇摆，无论是什么样的前程，终归不会差的。就像这次的皇家书院，他的嫡长子不也被录取了吗？旁人或许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他却是知道的，这第一批的学子就是端木帝亲自培养的嫡系官员。 夏末的天气炎热的让人烦躁，长公主近来的胃口很不好，只喜欢吃冰饮，但又因为怀孕不能用太多冰。除了不喜欢吃饭，她对其他的东西似乎来者不拒，尤其偏爱各类水果。 小王爷倒是有办法弄到各种水果，但是也不敢让她每天吃个尽兴，不然吃成孕期糖尿病可如何是好。孕期糖尿病可不是开玩笑，有些水果糖分太高，他就直接从食铺上划去了。看着又清瘦不少的长公主，小王爷愁的头发大把的往下掉。 长公主大抵也知道自己有些难为人了，但是她控制不住，见到小王爷就喜欢耍点小脾气，然后突然间变的特别挑食。拉着小王爷的手，轻轻摇一摇，“阿谦，我没事，不饿的，姐姐说过了这几个月就好了。” 小王爷顺势抱住她，心疼地开口“你瘦了好多，我不能代替你受罪，总要想办法缓解一下你的不适。” “五舅他们就要来了吧？”长公主想起母后给她的信，知道这次五舅来了就会在瀚海城住下，他们专门给萧五爷选了个宅子，不是很大，但是很清静，布置的雅致。 “算算日子大概就这几天就要到了，他们这一路很顺当，想当年我们可是被平城到瀚海城的路折腾的不轻。”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好久远以前的事情多了，不过十年时间，这天下真的好像变了个样子。 那时以工代赈修的路、河道，在这些年不断修缮下，已经变得更好了，交运的发达程度可谓是历年之最。小王爷甚至都在想要不要把水泥给折腾出来，这样这官道会比现在还棒。 “你那炼钢法成了？” “成了，其实就是工艺改进，等你生完我陪你去看。”小王爷生怕长公主提出现在就去看，最近她突如其来的想法特别多，一会想吃冰糖葫芦，一会想荡秋千，一会又想去屋顶看星星。 “一言未定。” 到了晚上，小王爷神神秘秘地端上来一份菜，看起来就是一盆现切的青菜？ “这是什么，我不想吃没有味道的菜。”长公主远远就看见那清脆的颜色，她喜欢吃水果，不代表她喜欢吃生菜啊。 “我刚做出来的，有味道的，你尝尝看。” 长公主半信半疑的用筷子夹起来一片生菜送到嘴里，似乎闻到一点酸味儿，这是加了醋？嗯，确实有味道，酸甜的味道，不浓郁，但是调味刚好，配上水嫩的生菜口感也很好。 不知不觉，长公主就吃下了一份菜。其实这就是油醋沙拉，不过这个时代没有面包，小王爷就用烤馒头丁替代了。长公主不喜欢鸡肉的味道，他就换了炭烤的五花肉，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好在长公主觉得不错。 看着长公主总算能吃下饭了，厅里的人都送了一口气，这段日子为了能让长公主多吃两口东西，大伙儿可是用尽了洪荒之力。 又过了三日，萧泽康与宋思淼到了，虽然是大晚上，瀚海王还是亲自接了他们到府上。“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了，本王先送你们去住处，待明日在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有劳王爷费心了。” 两人回到住处，洗去一身的疲乏，由着下人给他们按了一按，可算是松快些了。萧泽康想早点来瀚海城看侄女，宋思淼自然配合，两个人在岚城、平城那是两天当三天在用，如今到了瀚海城，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萧泽康觉得全身身子骨都松快了，他带着帝后二人给长公主的礼物到瀚海王府拜访。看着大着肚子的侄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看的出来，瀚海王一家把长公主照顾的很好，气色不错，脸上的笑容也是骗不了人的。“帝后给殿下备了些东西，如今看来是刚好合用。” 他们这次来是来干嘛的，端木帝早就给瀚海王通过气了，形式的事情自然不会少，谁知道这瀚海城里有没有李丞相等人的奸细呢。 宋思淼也一道来了瀚海王府，他看着有些局促的好友，摇摇头，还真是关心则乱。这瀚海王府守卫的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府里又有药门的传人坐镇，再加上一个无所不能的定川王，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王爷，我与萧兄打算分头行事，关于这财税的核查，还请您这边安排。”虽然有什么问题、谁有问题都是提前知道的，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何况，他也想亲眼看看这瀚海城到底有多么繁盛。 “没问题，我已经吩咐了主管的官吏，任你安排。”宋思淼也是个妙人，在端木帝式微时，他就是坚定的帝党。如今端木帝的权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他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瀚海王知道萧泽康肯定有话对长公主说，他干脆直接招呼宋思淼去了衙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带他去那边熟悉一下。 长公主与萧五爷走去了水榭，“五舅，可是父皇有什么吩咐？” “殿下，是你外祖父想问问，二哥什么时候可以退下来？” 长公主一听就明白了，随着皇权的稳固，萧家想把手中的权利送出来，这是为了自保。她看向湖中央，“五舅，外祖父还是担心吗？” “萧家手握半数军权，如今二哥掌管着岚城，我又管着军械。这滔天的权势，能不怕吗？” 其实，长公主是明白的，只要母后在，萧家就不会有事，但是少承之后呢。没有军权的萧家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同样也是不安全的；文成武就的萧家就更不安全了，就像被立在那的靶子，等人来打。 帝王心，便是她也有顾虑的，不是吗。不要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她看向湖面，淡淡地开了口，“让外祖父放心，最迟明年岚城就会有新的城主。” 萧五爷也不多问，长公主的话必是有所依仗的，“如果留下老三一家在帝京，其他人能全回到凉城吗？” “五舅，无论父皇、还是少承，都不会对萧家出手的。我们与北蛮终将一战，这一战的胜利会奠定萧家未来数十年的前程。” 凉城只会留下萧大爷一家驻守边疆，其他的人都会定居在帝京，有些话还不能说，毕竟朝廷的吏制改革不容有失。“五舅，比起一家人驻守边疆，不如大多数人都在帝京当个富贵闲人。不过，每一代总会有那么几个挑大梁的人。” 即使家里每个人都是人才，也不能人人都有差事，过犹不及。萧家于凉城就如同天神一般，是那里子民的信仰，这样的信仰，对于上位者来说是心中刺，所以凉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在那之前，至少要先把北蛮这个隐患去除掉，这样萧家才能脱身。 萧泽康听了这话，就意识到他们之前的规划，也许有些偏了。只要家族在，即使只能有几个人站出来也是好的，比起当年二叔一家的惨死，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明白了，我会转告父亲的。” “帝京一切可好？” 萧五爷把帝京的事儿挑重点说了，也不知道什么事引得长公主笑了起来。长公主也不解释，再一抬头，就看见小王爷一脸严肃的朝着他们走来，再一想，好像聊公事的时间有些久了。长公主有点心虚，在看看旁边不明所以的萧五爷，心里有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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