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李大人想要去长公主殿下的私库里看看有多少银子吗?那我应该也能去你府上看看吧,听说雅城送来的年礼,那车轱辘都能把土地压出深深地痕迹呢。” 李程祥眼角一跳,这不是说他们受贿吗?李丞相开了口,“家里人怕我们太过省吃俭用,这不就从老家送了些腊肉、银碳来,这些东西虽不值钱,但是都是家人们的一份儿心。” 不值钱但是重量重,听起来似没问题,但是你家缺那点东西吗。谁都知道,这是推脱之词,不过不会有人去质疑,有些事情,只需要一个听起来合理的“理由”即可。 看着李程祥眼偃旗息鼓了,彭大人却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就算不是私制银钱,那也是高*利*贷,长公主殿下怎么能知法犯法。” 小王爷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气的彭大人脸红脖子粗,“彭大人,长公主殿下借钱于需要之人,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这利钱不过千分之六,比起你家庄子收的租子,十分之六,你说谁才是高/利/贷。” 居然只有千分之六?这朝中官员有几个没放过租子的,任谁也没法厚着脸皮再说这是高利贷,难不成这长公主真就是生颗个仁心,开这四海钱庄给百姓些许便利? 小王爷和端木帝对视一眼,是时候了。“臣请陛下将各城的府库一分为二,留下三成在府库,其余尽数存入四海钱庄。待到朝拜时,四海钱庄将各城的存银转至帝京。” 李丞相瞬间明白这长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钱庄是抽底抽薪之用,收到的银子不入府库,那他们的银子从来哪来?当真是个好计谋。他看了眼大司马刘世贤,对方显然也明白这钱庄的意义了,要这钱庄当真如此运营,他这大司马不就成了摆设吗? “陛下,即使这钱庄是长公主所有,也依旧是平民在打理,岂有民管官的道理?” 宗正不甘落后,也出来反对,“陛下,长公主乃是要外嫁的公主,这天下是端木家的天下,怎能将朝廷的银子交给外姓人管?” 小王爷接着就问他,“看着宗正心里,刘大人这姓等同于国姓。” 宗正一愣,赶紧补充说道,“定川王莫要诬陷老夫,刘大人是陛下选中的人,他代表的是陛下。” “孤的长公主不能代表孤,刘世贤倒是可以了,宗正你还记得你的姓氏吗?”端木帝的压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太尉也站出来了,他就是回忆了一些,过去这些年,有多少次边疆需要军粮时,朝廷的拿不出银子了,可是这账上明明有银子,为什么要用的时候就没有了呢?我端木的好儿郎,有多少是因为你们这群蛀虫枉死沙场! 戚少卿也站了出来,他是廷尉,求得是这天下司法公正。他在中原城看到的、查到的,一定不止是中原城的现象,这钱庄或是好法子。 他将中原城的种种乱象在朝上一一道来,官员随意支取府库的官银,甚至拿着官银去放租子,与其让官银变成百官牟利的手段,不如放在长公主殿下的四海钱庄,至少每年都能保证这银子能收回到国库。 这事儿一天是吵不完的,连着吵了几天后,端木帝直接拍了板,各城的府库一分为二,半数留在府库,半数存入四海钱庄,每年由四海钱庄将税银交到国库,由大司马刘世贤和宋思淼一同负责这税银入库的差事。 此事已无法挽回,李丞相等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次不仅损失了中原城的半数控制权,还失去了大量的银钱来源,可谓损失惨重。唯一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皇帝同意让三皇子、四皇子参政了,三皇子因为举证有功被封为恭亲王,四皇子则是因为度量衡一事被封荣亲王。 李家的书房内,气氛有些沉闷,李程祥的眼神异常阴狠,“父亲,长公主的作坊似乎是自己制作的银票,这造纸一术恐怕已经被他们偷了去了。” 偷了去吗?倒也未必,李家的造纸坊严防死守,从来没有匠人能活着离开那里,其余的管事都是他李家的人,这造纸术怎么可能凭空被偷去。比起偷去,长公主,不,应该是定川王想出了这造纸术才是。 李丞相拿起桌上的银票,拇指和食指用力一碾,这银票毫无损伤。再看这银票上的图案、数字,不仅是会造纸了,更是会印刷了!他将手里的银票递给长子,“定川王果然好本事,不仅是造纸,还有印刷一术也被他解决了。” 李程祥闻言,就更气了,这定川王不过刚刚十六岁,就这般难缠,再大些还了得? 知子莫若父,李丞相知道李程祥已经对定川王动了杀心,但是这定川王杀不杀的了暂且不说,不能杀却是一定的。“放下你的心思,瀚海王王府的独子,长公主的驸马,这人出了事,你当瀚海王和陛下会轻拿轻放吗?” “没有证据,他们能如何?” “你我杀人需要证据吗?”即使明面上不能怎么样,皇家暗卫和瀚海城的暗卫还不能私下取人性命吗?丞相没想过直接造反,因为他们李家手上没兵,即使养了几万亲兵也不能左右大局,所以他的设计里,三皇子才是未来的皇帝,当然,那只是明面上的皇帝。 “父亲,如果这造纸术和印刷术都不再是我李家独有……”李程祥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杀不了人,就毁了这些东西呢? “有定川王在,这些东西能造一次,就能造无数次。这银票我差人去看过了,应该与我李家的印刷术一样,都是雕版印刷,我李家积累上百年,他们哪来的积累?不过,可以适当便宜一点,亲兵那边的军械要尽快备齐。” 帮媳妇儿解决了大问题的小王爷正在府里偷着乐呢,他今年的生辰礼物是长公主亲手给他缝制的衣服。虽说没有很复杂的绣纹,但是这衣服一针一线都是长公主亲自动手缝的,四皇子给小王爷送来的时候,那哀怨、嫉妒的小眼神儿可太直白了。 小王爷在铜镜前穿着这衣服*七*七*整*理,怎么看怎么好看。他可舍不得穿出去,索性叠好了这衣服放在枕头边。长公主可不是那种天天把情情爱爱记挂在心头的女子,这衣服想必花了她不少时间,小王爷又高兴、又心疼。 等到瀚海王到帝京的时候,小王爷还专门穿着这套衣服,给他父王显摆,生怕他看不出来,硬是穿着这衣服在他面前转了好几圈,直到他开口一问,小王爷就得意地说“这是我媳妇儿亲手给我做的”,眼里那得意真的是要溢出来了。 瀚海王是好气又好笑,顺便把小王爷这般sao操作分享给了端木帝,同为老父亲,总不好就他一个人被儿子背刺吧。 心酸的端木帝跑去给皇后说了,活脱脱一个柠檬树上柠檬果。为了安抚这个柠檬帝,皇后只好亲手秀了个荷包给他,顺便又去点点女儿,别忘了她的醋爹和醋弟。 长公主被母后说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其实她给一家人都准备东西,不过确实只有小王爷有衣服,谁知道他会这么个秀法啊。 赶在过年前,太常总算算出了长公主的婚期,后年的五月二十日,宜婚嫁的大吉日子。得了准信的小王爷,现在是走路带风,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他了。 今年这天气异常的冷,断断续续下来好几场雪,小王爷看着院子里的梅花,就觉得喜庆。他画了一副雪梅图,添上一男一女的背影,莫名的多了些温暖的味道。他今年准备干件大事儿,在川香馆增加说书,倒不是为了多赚点钱,只不过是想把握住舆论风向。 瀚海王告诉他林城的煤炭有部分被神秘的买家买走了,这买家宁肯走官道都不肯定走河道?河道的速度可比官道快多了,而且成本也低了不少,所以这神秘买家买煤炭必然不是用在神秘可见人的地方。 邓一谋是个有成算的,他一直想替枉死的父亲报仇,但是无权无势的他只能借助瀚海王的力量。他的选择是对的,能保住他们邓家,也能为他父亲报仇。瀚海王收到他的消息后就派出了人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探子都换了几波就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最后这些煤炭都被运到了雅城,瀚海王的人不能进雅城,不然一定会暴露的。不过知道雅城就已经足够了,雅城的背后除了李丞相还会有谁? 父子两个都明白,这李家怕是养了私兵了。说到煤炭,因为今年冬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雪,虽说瑞雪兆丰年,但是这天气是真的太冷了,虽说烧柴火也能取暖,但是肯定是不如烧煤的。“父王,府里烧煤炭取暖,记得开窗通风,不然会出人命的。” 瀚海王好笑地看了眼儿子,“这话你从三岁说起,我耳朵都要听起茧了,放心吧,都记得的。不过这煤是真不经用,制铁、烧火都要大量的煤。” 眼下这采煤的水平有限,太深层的煤探测不到,也挖不出来,所以煤炭依旧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好东西。 小王爷知道林城的煤炭开采量,但是他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煤。耗煤的大头是炼铁,端木国的铁矿主要在平城和鲁城,林城和中原城的煤矿也主要是供给这两个地方,瀚海城虽然有,但是量没有那么大。 其实这么多年,瀚海城真的造的军械并不多,只不过刚好够瀚海城的驻军用,为了增加耕地,端木帝还专门挪了些产能去制造农具。这次瀚海王来朝拜也是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开采新发现的那个煤矿。 军械的生产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都知道鲁城那边太平不了太久了,这打仗要的东西可不就要提前准备起来了吗。 小王爷之前一直没注意过这烧的煤炭是什么样的,他问道“父王,这煤炭是整块再烧吗?”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瀚海王心里摇摇头,“你是想说把煤炭弄碎了烧吧,这样是烧的快一点,但是耗用太大了,不划算。” 小王爷想到了什么呢,当然是蜂窝煤。蜂窝煤比起实心的煤球用的煤更少,而且加了通孔以后不仅可以增加通风量,还能够增大煤的表面积,让火烧得更旺,节能增效说的就是蜂窝煤了。 不过蜂窝煤可不是就在煤球上戳几个洞这么简单,他得好好想想。他怎么就把这蜂窝煤给忘了呢,他有那么食铺,从木炭改成蜂窝煤应该能省下不少的能耗钱。 “你与长公主开的那个钱庄如何了?”瀚海王不知道这一会功夫,儿子脑子里又开始天马行空了。他这一路从瀚海城走到帝京,发现这钱庄已经是遍地开花了,遇到的商人好像就没谁不用这钱庄的,他是真的怕儿子到时候付不起利钱。 钱庄的事儿,不好写信说,就怕有个万一泄露的风声,他把这钱庄仔仔细细地给瀚海王讲了一遍,这生意由长公主来做必然是只赚不亏的。他只是没想到,她硬是分了一成利给他,收下就收下吧,反正以后都是媳妇儿管家,这银子是他的也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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