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侍女的手中溢出,她眼中含着泪,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刘夫人的正院。 “刘夫人好大的脾气。”宝珠以前当夫人的时候,可从未打骂过身边的侍女。 “她以前脾气也没有这样坏啊。”赛雪也糊涂了,“难道是被丈夫儿子给气的?” 两只在屋顶上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个结论来,只得作罢回去。 路上赛雪又想起了李挚的事,出声道:“你的那个凡人做了些什么,你弄清楚了吗?” 宝珠没做声,半晌方才开口:“他不会害我的。” 好险赛雪是猫,不然她就要翻白眼了。 李挚此时没有半点心思去想旁的。 他今日正想进城,就在城门口碰见了顾琛与赵敬二人。 顾琛神情萎靡,脸上却带着笑,而赵敬似乎脚上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二人不时附耳交谈。 李挚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到那眯眼男和周桓。 他不禁握紧了拳。 前面那二人没有看见李挚,李挚也没有出声招呼,而是小心地跟着他们身后。 在给城门的守卫给付入城税时,顾琛的手臂露了出来,他生得白,因此衬托着手臂上的抓痕更加明显。 心念电转间,李挚悄然从排队进城的队伍中退了出来。 昨夜顾、赵二人与周桓一起出了城,而后将周桓留在了城外,又在身上留下了伤痕。 他们一定起了冲突,而且周桓现在恐怕还安全的在某处。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抢夺周桓的家产,那他便暂且不能死。 但也再坏一点的可能也存在。 李挚想起那个神情愉悦的眯眼男。 顾、赵二人很有可能是去进城找他的。 要救周桓,他需要快一点。 李挚先与蹲在城门口卖菜的小贩交流了几句,问清楚了顾、赵二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接着便朝着小贩指的方向疾奔而去。 这二人是祁陵县中人,若是要藏匿周桓一个大男人,或许需要在城郊附近的村中租一间小院。 马上就是秋闱的日子了,前来仙渡府考乡试的书生很多,城中物价飞涨,租住在城郊的村中半点不会让村民们起疑。 只是城郊外,由近及远一共有三个村庄,李挚只盼他们不要贪便宜,借住在最远的那个中。 他假言寻找同窗,向村民们询问,再踏入第二个村庄时找到了周桓的下落。 在大树下乘凉的老汉,摇着蒲扇,指着一间孤零零的小院道:“公子找的人就在那儿吧,那三位公子昨天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大半夜的还发酒疯,吵得老汉睡不着觉。” 李挚赶忙谢过老汉。 这间小院的大门朝着村外,又处在村中一角,不是时时盯着,很难知晓到底有谁进出,若不是顾、赵二人手法不精,周桓又生得健壮,哪里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李挚绕到大门处,见门从外头上了锁,便撑着围墙,翻进了院中。 这间小院是寻常的结构,一间正屋,两间厢房,不一会儿便被李挚看完了,虽然堂屋中碗杯碎了一地,却没有瞧见周桓的身影。 李挚只得回到院中细细检查。 这一回,他在院中发现了一个地窖入口,掀开后,被绑了手脚、堵了嘴的周桓赫然在其中。 周桓甫一见光,先是闭上了眼,待睁开后发现是李挚,眼中露出了欣喜。 地窖不高,李挚跳了进去,将周桓身上的禁锢去干净后道:“你还能走吗?” “不能,他们打断了我的腿。”周桓疼得脸色发白,人却还冷静。 李挚皱起了眉。 即便他可以背着身材高大的周桓回城寻找张鹤,但若是路上恰巧碰见了带了援手的顾、赵,恐怕他们都要折在里头。 思考了片刻,李挚将周桓从地上扶起,又将他托举上地面,接着将地窖口恢复原样。 断了腿了周桓全程一声不吭。 李挚心中赞了一声,问道:“他们昨天对了你做了什么?” 周桓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过是喝了酒,然后便游说我与他们一起寻求极乐,将身心都供奉给什么无上至尊,我拒绝后,便被捆起来扔在了地窖中。” 看来顾、赵二人不过是小喽啰,眯眼男才是角儿。 时间流逝,李挚要立即做出决断,他无法带着行动不便的周桓回城,更不可能带他去阮园,给宝珠惹来麻烦。 那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挚背起周桓,离开了小院,他在周围观察了一圈,寻了旁边一户大门紧闭的人家翻墙而入。 这户人家的门口有厚厚一层灰,房屋也是一副衰败模样,想来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李挚在院中找到了地窖,打开后下去探了探。 里头空荡荡的,灰尘多了些,却没有什么怪味。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桓藏进了地窖中,又从房中找了一些家伙什,将周桓的身影挡住。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城中求助。”李挚对周桓叮嘱道。 “好。”周桓摸着断腿,虚弱地躺在地窖的角落中。 李挚跃上了地面。 他格外仔细地扬起院中的尘埃,将自己与周桓的痕迹抹去,翻过围墙后,又转身处理了围墙上的痕迹。 然后他模仿着周桓一只腿无法动弹的姿势,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朝着城外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李挚才稍稍放下心来,顾、赵二人不通邪法,周桓身上一干二净,即便那眯眼男来了,也不能轻易找到他。 这村庄离阮园已经很近,回去城中也是顺路,李挚不知今天究竟能不能及时回去,既然路过阮园,便打算与宝珠报备一声。 于是片刻后,李挚看到了阮园,以及阮园门口站着的两位天师。 他们正在阮园门口高声呼唤李挚。 李挚心头一沉。 张鹤瞧见李挚从外头走来,松了口气道:“李公子,今日没见你如约出现,我与裴天师唯恐出了什么事。” “还好你没事。”裴璇玑也附和道。 不。 李挚看着两位天师身后阮园厚重的大门,他看不透这扇门,不知道宝珠在哪儿,但他知道。 他大事不妙。
第19章 今日的赛雪格外的阴阳怪气,句句话不离李挚,说得宝珠心烦意乱,所幸与她大吵一架后逃也似的回了阮园。 踏入小院的那一刻,看着映入眼帘的种种,宝珠又长叹了一口气。 这间原本破败的小院,在李挚每日地敲敲打打中已经多了几分可爱。 可以在屋里看星空的屋顶被他修好,走起路来嘎吱直响的地板也安静了下来,件件家具都擦洗得锃亮。 院子旁的小厨房外堆着李挚劈好的柴火,水缸被他洗刷干净好倒满了水。 他甚至从花园中移植了几颗自由生长的野花,放在窗沿下。 原本临时的住所,被他布置得像一个家。 这样一个人,他究竟会对宝珠做什么? 这一次,他一直守礼,前世那些暧昧言语、抵死缠绵都没有发生,可宝珠看得到李挚的眼神,她能感受得到某种不用明说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流淌。 宝珠缓缓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出神。 她的脑中有两人正在打架,一个跟她说,你竟然不相信李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另一个反驳道,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次他没有表示,说不定真得发现你是妖怪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提起包袱回家! “应该回家的,说好了这辈子再也不要有瓜葛,已经将他安全护送到仙渡府了。” 宝珠双眼无神地自言自语。 可她脑中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上一辈子他们不是好好的过了那么久吗,李挚也未曾发现她是妖怪,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他们能好好得在一起,如果李挚其实并不在意她是妖怪…… 宝珠把头埋进了膝盖。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轻声道:“你在想什么,他只是个凡人啊,凡人怎么会不畏惧妖怪。” 院中只有她自己,自然不会有人回答。 李挚种下的小花微微摇头,似乎也在为宝珠难过。 宝珠起身揉了揉眼神,打算做一回鸵鸟,睡上一觉暂且忘记这件事。 就在此时,她听到阮园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唤。 “李挚,李公子在吗?” 宝珠一愣,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来阮园找李挚,是他提到过的同窗吗? “李公子!你在吗?” 又是一声呼唤,不过这次是一位女子的声音。 莫名的,宝珠觉得有些耳熟。 她没有应声,只是悄悄地走到了大门后,无声无息地贴在门缝上朝外看去。 门外站着两个宝珠曾经见过的人,来自祁陵县的那两位天师。 宛若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下来,宝珠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他们,他们怎么会也来了仙渡府? 李挚与他们私下里有什么联系吗?若仅仅是去报案,这两位天师为何要出城来寻他? 宝珠不安的念头愈发强烈。 两位天师叫了几声,没听到李挚的回应,忧心地交流起来。 “李公子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裴璇玑忧虑道。 “昨日我们并没有找到那周公子,他一无所知,不应当出事吧。”张鹤挠了挠头,沉思道。 而躲在门后的宝珠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听时,门口的天师看着远处叫起了李挚的名字。 李挚竟然回来了。 他见到两位天师,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人离得还很远,就朗声道:“我找到线索了,与永涟山上的尸首有关。” 两位天师闻言,精神为之一振,迎上前道:“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随我来。” 李挚说着,眼神不留痕迹地瞟过阮园,与天师们快步离开。 竟然被李挚发现了线索,原来天师上门是因为这个。 门后的宝珠眼见三人离去,又想跟上去瞧热闹,又怕热闹太大,天师殃及无辜把自己一块儿收了。 纠结了一会儿,眼见那三人都要没影了,才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我就远远地看着,绝不靠近,天师应当不会发现吧。” 宝珠鬼鬼祟祟地自我安慰着。 李挚引着天师们离开了阮园,朝着他藏匿周桓的村庄飞奔而去。 因着事态紧急,张鹤他们只来得及用符纸做了一只纸鹤飞回异人寺汇报。 “想来你另外两位同窗已经带着人在回来的路上了,若是赶得及,能将你说那主谋拿下,这桩案子就好办了。” 张鹤说着,又与裴璇玑强调道:“这次拿人,你只能在旁掠阵,情况不对你就赶紧跑,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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