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张继没有自尽,而这根簪子,亦没有落入他手。 一切都因为他与褚临的重生,变得不一样了。 阳光照在这根簪子顶端镶嵌的红宝石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孟祈之前知晓宋朝月生辰之际,曾送给过她另一个点翠红宝石山茶玉簪,那支簪子很漂亮。 如今他手中的这根簪子样子看起来便有些普通,只不过一支金簪上面镶了一颗宝石而已。 不过,这支簪子,较之孟祈而言意义却更要重。 他捏着簪子的金制簪杆部分,看了看这根红宝石簪子,又将目光望向正在床榻之上酣睡的宋朝月。 师父说要他找到心爱之人后赠予她,当时的孟祈便想,他这一世,再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了。 只可惜命运便是命运,前世他爱宋朝月如斯,今世恨着恨着,竟又不可自拔深陷其中。 他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便见床上的宋朝月醒了,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正望着她。 她还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眼睛中挤出两滴眼泪,“孟祈,你笑什么呢?” 孟祈手中握着这根簪子,将其藏到背后,慢慢朝宋朝月走去。 宋朝月掀开被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见孟祈神秘兮兮那样子,便知他有东西要送给自己。 她双眼发亮,里面像藏着万千星辰,期待地看向孟祈:“你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孟祈本来想要多逗她一会儿,看见她那双眼睛,心便软成了棉花,毫不犹豫地将簪子拿出来,举到了宋朝月眼前。 宋朝月颧骨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兴奋地说道:“是给我的礼物吗?” 孟祈点点头,他感觉此刻自己的心里正咕嘟咕嘟冒着幸福的泡泡。 “之前我生辰你送给我的那根簪子我便很喜欢,这根我也很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宋朝月说着,在床上站起,弯腰在孟祈的脸上落下一吻。 这轻轻的一吻,远不及昨夜的狂风暴雨般的感觉,可偏偏如此,孟祈耳朵却红了。 宋朝月自然是发现了,打趣他说:“之前我过二十岁生辰之际,某些人在我房中放下一根簪子便走了,连个名姓都没有留,多亏我聪明,不然就以为是别的男子送的了。” 一听别的男子,孟祈便揽住宋朝月腰将其抱了下来,任其双腿缠在自己腰上,手则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宋朝月鼻子,质问道:“哪儿还有什么别的男子?” 宋朝月故意逗他,一个个地数:“我如此貌美,求娶之人自然数不胜数。从前在泗水之际,不少男子倾心于我,刺史家那位与我年纪相仿的裴公子、泗水城世家杨家的公子、还有遂州富商聂家的公子……” 她才数出三个人,孟祈便听不下去了,一吻封唇,叫宋朝月再说不出那些气人的话来。 一吻作罢,宋朝月的唇瓣泛四周着不正常的红晕与光泽,孟祈仰头看她,真觉她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知道孟祈醋意大发,宋朝月还知道给个甜头安抚一下他。 只见她轻抚了一下抱着自己的孟祈的鬓角,说道:“不过嘛,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公子,那便是我眼前的孟公子。” 孟公子听罢,开心地笑了,他发现,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的桑桑惯会哄他开心。 他将宋朝月放到梳妆台前的凳子坐下,面对着铜镜,想要将宋朝月的一头青丝用这根簪子簪上。 谁料他的手艺实在不好,那柔顺的头发像流水一般从孟祈手中划过,无论如何他都握不住。 宋朝月捂嘴窃笑,从他手里拿过簪子,道:“看来孟公子的手艺还需多练练。” 宋朝月对着铜镜,将一头青丝挽起,露出光洁如玉的脖颈。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和那根簪子,宋朝月怎么看怎么满意。 可是看着看着,她却发现了这簪子有些不对劲,怎么从镜子里看,像是有字一般。 宋朝月赶忙叫孟祈坐到自己旁边,叫他看镜子里。 孟祈早就被美人儿迷了心窍,圈住宋朝月的腰,又轻轻在她颈间落下一吻,温声道:“很美!” 这人,看见自己脑子里一天都想的什么东西。 宋朝月用手弹了一下孟祈的脑门儿,指着镜子里要他看镜子里那根簪子。 孟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簪子的红宝石上竟在铜镜里映出了字来。 宋朝月将簪子取下,递给孟祈,孟祈将簪子平举,对着铜镜上下晃了两下,方才认清了铜镜里簪子上的字:通天塔顶,飞檐之中。 望着这八个小字,孟祈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宋朝月见孟祈迟迟不说话,开口询问此为何意。 她想知道通天塔顶,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孟祈站起来,在屋里反复踱步,眉宇间藏着的满是困惑。连他都没有想通,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师父苦心孤诣将这根簪子赠给他,叫他赠给心爱之人。而这根簪子只有在铜镜之中,才能看出字来。 这其中寓意,究竟为何呢? 宋朝月在此刻站了起来,走到孟祈旁边问他:“当时你师父把这根簪子递给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师父说,要我将这根簪子赠给心爱之人。” 宋朝月咬着下唇,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你说,如果你不赠给我,你会发现这个秘密吗?” 孟祈摇头,如果不赠给宋朝月,他是如何都不会将这根簪子放到铜镜面前的,自然也是看不出其中密辛。 宋朝月笑了笑,她想自己应当是想通了。 孟祈的师父如此吩咐,是因为这个秘密实在过于危险。 他要孟祈赠给心爱的女子,便是待他心有牵挂后,再去发现这个秘密,若时移世易,到了他不得不去探寻这个危险的秘密之时,便会有所顾虑,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不会一意孤行拿命来赌。 孟祈看向宋朝月,不吝夸赞:“桑桑真是聪明!不过这藏在通天塔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二人又陷入了沉思,宋朝月突然想起,那日她去牢中看金妙竹,她口中所说的:这天下,并非是褚家的天下,还有鸠占鹊巢…… 宋朝月一拍手,当时她只觉是金妙竹的疯魔之言,没曾想,其中竟大有深意。 她赶紧说出,然后与孟祈对视,两人眼中俱是藏不住的震惊。 所以,这褚家,从来就不该是大衡的皇帝,大衡,本也不该称为大衡。 一切都通了,一切都通了。 那个褚家鸠占鹊巢的秘密,就藏在通天塔之中! 这个秘密,张继知道、金妙竹知道,他们分别代表着广闻司与金家。 广闻司之权势,历任皇帝从未敢削,金家辅佐七代帝王,每一辈,金家之人都是太子之师,更有不少封侯拜相、受帝王尊重景仰…… 褚家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这般势大,不过是因为他们手中握着褚氏一族原为小偷的证据。 怪不得,怪不得。孟祈听师父说起历代大衡皇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疑心深重,无论是谁,都逃不过怀疑。 这天下,不是他们的天下,贼,怎会不日夜忧惧呢?
第116章 起火 一个藤编躺椅之上,宋朝月闭眼仰面躺在上面,躺椅上下晃动,如舟泛水中。 旁侧有一乐师正在抚琴,明明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宋朝月却从里面听出了悲伤来。 她睁眼,再一看那乐师的表情。即便她竭力掩盖,怕触了眼前这位贵人的霉头,还是叫对方看出了些不寻常来。 “停吧。” 琴声戛然而止。 宋朝月从躺椅上坐起,看向那个乐师,见她瑟缩着脖子,如蒲柳般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自己有那么可怕,难不成是方才的那句话语气不太对? 于是乎,宋朝月带上了微笑,温声问她说:“你今日是不是不舒服啊?” 这乐师腾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以头磕地,嘴里不断地重复说着同一句话:“还请贵人饶命,还请贵人饶命……” 无奈,宋朝月只得看向平夏,用眼神问她,自己真那么吓人? 平夏较之宋朝月进宫的时日要多一些,她是宫女的身份,自然能比宋朝月见到更多这宫中的弱肉强食。 这宫中就是残忍斗兽场,若是不奋力向上爬,便只能成为别人脚下随意踩死的蝼蚁。 这乐师应当受过的责难太多,这才成了如今这般小心翼翼的性子。毕竟,要她弹奏之人,无一不是那这大衡尖尖上的存在。 平夏将这乐师搀扶起来,同她解释道:“我们家小姐人很好,她只是关心你,并没有你想的那层意思。” 这乐师缓缓抬起头,战战兢兢看向宋朝月,见其眼中清澈,带着笑意,心里头才安定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贵人,奴婢叫水芸。” “那我见你眼睛红红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水芸听见宋朝月这般问,伤心又涌上心头,可她却不敢说出来,恐扰了眼前贵人的兴致。 她摇摇头,强颜欢笑道:“贵人,并无甚烦事,奴婢只是没有睡好罢了。” 这姑娘,看来是无论如何问都不肯说了。 宋朝月挥挥手,让她回乐师坊去了。 水芸走出玉华宫,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妹妹跟她在乐坊同为乐人,不过前些日子妹妹惹了风寒,怎么都不见好,医士来看过,只随便给了两副药,便匆匆离开。 可这药却并不起效,眼瞧着妹妹的病一日重过一日,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她怕自己哪一天回去,看见的便是妹妹的尸首。 回到那逼窘的乐坊,回到那个她们好几个乐人同住的屋门前,她便见几个乐师姐妹围在屋门前,小声讨论着什么。 水芸走上前去,她们发现了她,连忙将她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说有医士来给她妹妹看病了。 水芸走进去,见里面竟有两个医士共同为她妹妹诊病。她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却又不敢多话,直到医士走了,她们屋子里的那些个乐师姐妹又围了上来。 “水芸,你今日去给了那位贵人抚琴,莫不是你在她面前求了情,所以她帮了你吧。” “对啊对啊,那位贵人虽然如今没名没分地待在宫中,可是咱们陛下可将她看得跟眼珠子一般。据说那样貌,长得跟天上仙子一样。” “是呢,听说陛下刚将那位贵人带入宫内住的便是玉华宫,后来玉华宫出了那档子事儿,便又让那位贵人住进了从前淑妃娘娘住的宁安宫。” …… 她们讨论的声音不绝于耳,水芸脸色有些不好,她给妹妹拢了一下被子,突然吼了一句:“别吵了!” 屋里住着的另外几个乐师一下住了嘴,面面相觑,这水芸怎么脾气突然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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