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在过来之后,就有人悄悄跟他说了,加上后面听到的话,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包括容七容九等人,都很清楚了。 但沈晋听着苏棠说着,半点没有不耐的样子,苏棠连说带笑,活泼生动,说到后来,又笑对沈晋:“后来我就看到你来了!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有你在,陈芳兰还敢对我怎么样吗!” 她仰脸看着沈晋的时候,总是笑的最甜,旁若无人,眼睛亮闪闪。 容七公子觉得,其实之前没看到人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气势那么盛。 所以后来私下的时候,容七跟容九道:“以前我听老李他们隐约说过两句,表哥这亲事,是背着姑母姑丈,使了法子求来的,我第一回见了表嫂,还觉得他们弄错了,只说为了她不至于,这回见了,我倒是信了。” 容九道:“表嫂确实不错,倒不是那种只会哭的小美人。” 容七道:“不是说这个,你瞧她,和姑母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 容九目光凝了一下,点了点头:“真的是。” 容家沈家的事,他们当然都很清楚,沈晋的母亲是他们的亲姑母,虽嫁到了帝都,却是经常回江南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小的时候还常带着沈晋一起回娘家,表兄弟的关系非常密切。 他们两兄弟都知道,沈晋想要一个和母亲完全相反的妻子。 苏棠在沈晋跟前的时候,总是笑着,什么都会跟他说,眼睛里仿佛只有沈晋一个人,而且她似乎很擅长甜言蜜语,总说小统领最好,最厉害,最能干,什么都做得到,仿佛他就是她最仰慕最爱的人,没有人比得上。 甜成这样,哪怕里面包着毒药呢,吃下去的时候,心情也是愉悦的吧。 尤其对于表哥。 两兄弟都心知肚明,姑母本不愿嫁给大统领,被逼无奈,满腔怨恨,婚后一直冷漠以对,甚至连他的孩子,竟然也漠不关心,沈晋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了竟和他父亲一样的冷峻,看起来似乎就要重蹈父亲的覆辙。 容家兄弟都曾为他叹息过,沈晋若是娶了媳妇,会知道怎么对她吗?女孩子面对这样冷峻寡言的丈夫,肯定很容易害怕,不敢亲近,到时候家里上下两代,那种气氛,会叫人窒息到何种程度。 但是,今日见到了苏棠。 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怪不得沈晋会谋求赐婚,容七容九对于这个传言已经深信不疑了。 苏棠在这里打了人,回了宫,不急着回景仁宫,先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了安,就去找夏晴。 夏晴好像刚刚写出了一首诗,颇为满意的样子,正在自己欣赏,见苏棠进来,就招呼她:“来看我这首诗怎么样!” 苏棠瞄了一眼:“看不懂。” 然后扯着她说:“今儿陈芳兰造你谣!” 说着叽里咕噜的把今日陈芳兰说的话说了一回,把夏晴给气了个半死,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造谣就算了,还是这种谣,夏晴简直恶心的够呛。 听苏棠说她打了陈芳兰,闹了个满堂彩,夏晴大悦:“干的好!你对我真好!” 真的,要不是苏棠这样当机立断,这谣言慢慢传出去,她能被恶心死。 “好乖。”夏晴也摸摸她的头。 苏棠跟她讨论:“我觉得肯定是怡安长公主叫她干的!” 夏晴不傻,当然也猜得到。 这两日宫里已经有传言说太后把怡安长公主选中的驸马,选给夏晴了,只是怡安长公主不是宫里红人儿,传的人不多。 “她没病吧?”夏晴这种小仙女都骂起来了:“这事儿跟我有什么相干,又不是我跟她抢,就没有我,太后也不会应她啊!她难道以为是我拦着她的路不成?” “哦哦哦?”苏棠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秘辛,连忙问:“为什么?” “唉你不知道。”夏晴其实还是仙女范儿多,向来爱风花雪月,不太喜欢说人闲话,这会儿话说到这地步了才说:“也不算多少年前的事儿,不过那会儿皇后也还没在宫里,或许不清楚,不像我,从小儿就在姨母跟前,都搬好几个宫了。” “瑜太妃当年,那可叫一个威风,先帝爱的什么似的,你知道,宫里的人,都是看皇上去哪儿,眼珠子就跟到哪儿。满宫里,连内务府太医院都捧着她。”夏晴说,苏棠突然发现,书读的多还是有好处的,讲起事情来颇为生动有趣,夏晴就不像她八卦的时候那么干巴巴的,只会开始然后。 夏晴说:“当年瑜嫔的绿头牌都给翻掉漆了,真是盛况空前,又连生了三个皇子,不对,四个,养大了三个。瑜嫔又是底下起来的,一得了势,眼睛里还有什么人,一心就想要做皇后。” “当年太后在宫里是位分最高的嫔妃,出身也好,又有皇子,自然就是她的眼中钉了,她什么没做过啊,太后有一次差点儿就被废去冷宫了,怎么转回来的我当时还小点儿,没搞清楚关节,只知道满宫里都吓的要死,我在那哭呢,乳母还安慰我,姑娘咱们不怕,不与我们相干,我们可以回王府去。”夏晴似乎是记忆犹新:“不过太后是险过了那一回,玉福姑姑就差点被打死,是上了大刑的。你看玉福姑姑拿东西的时候,有只手有点僵着,就是那一回留下的。” 上一代后宫的腥风血雨,真是不匡多让。 苏棠说:“那瑜太妃现在还好好的做着太妃,太后也是很有肚量了。” “所以,跟我有什么相干!”夏晴恼火的说:“太后就是不想给怡安长公主选驸马,明摆着抻一抻瑜太妃罢了,让她瞧瞧后宫谁才是主子,其实她多来求几回,说话软和些,太后说不准就应了,到底怡安长公主也是女儿,太后也不想叫人议论。她倒好,偏不来求太后,到寿康宫来还梗着个脖子一句也不提,只管使心眼儿,也不想想,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后宫,她心眼还有什么用,太后一个不应,她就只有干瞪眼儿。” 苏棠听的频频点头,这话正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那点儿小花招能有什么用。 夏晴越说越气,道:“什么玩意儿!那我就嫁给容七去,气死她!” “啊?”苏棠傻眼了,怎么就转到这个上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夏晴说。 苏棠嗤一声笑出来,夏晴才无奈的说:“昨儿姨母也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后来想想也是,我眼光也不怎么样,再说了,见的人也不多,除了有意接近的,哪有多少机会选?无非就是见一两回罢了。一时半刻的能看得出什么来呢?容七是姨母选的,想必自有好处,模样也还过得去。” 过得去?那是风华绝代吧! 不过苏棠还是说了一句:“我听说,他写字很难看。” “啊?”夏晴又皱眉了。
第56章 苏棠虽然没有向太后告状, 但太后耳聪目明,苏棠又把事闹的很大,当日帝起码一半以上的贵胄人家都在容府做客, 传的自然极广, 到第二天, 早膳还没传过来的时候, 太后娘娘就已经听到了三个版本了。 虽然传的略有变形,比如将苏棠的一巴掌传成了左右开弓, 但大模样没变,还是看得出事情的原貌。 “糖糖真是个好孩子。”太后听了不由叹道:“晴儿有她,实在是福气。就是只怕有人要议论她了。” 太后娘娘什么没经历过, 自然知道这种谣言传起来容易,辟谣却是极难, 而且略一传开就很难找到源头,苏棠这样当机立断, 闹了那么一场, 对于晴儿, 是很大的好处,可对于她自己,却没有丝毫好处, 甚至只有坏处。 虽说已经有懿旨赐了婚,雷劈不散, 但终究还是做人家媳妇, 一个小姑娘, 能闹成这样, 厉害二字已经是最公允的评价了,难保未来夫家会觉得这媳妇跋扈, 仗着皇后的势,连大长公主之女都能说打就打。 娴静这种名声,总还是很多人看重的。 玉福姑姑在一边道:“想必不要紧,这事儿不管谁说,总是苏姑娘占理的,谁心里没有一杆秤呢,总也知道是非曲直的。倒是华城大长公主家那个闺女,还是个姑娘家,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也不知公主是怎么教导的!” 这样一说,太后果然恼了:“亏的她还是公主之女,又是个小姑娘,就说起那种事来,真是脸都不要了!便是乡野村夫的女儿只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虽说苏棠不够体面,那陈芳兰就更不体面了,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传床笫艳事,真是闻所未闻。 玉福姑姑应道:“可不是,只是想来一个姑娘家,且也是知书识礼的,哪里会说这样的事,还偏说的是晴儿姑娘,想必是有人教她的罢!” 太后哦了一声,玉福姑姑就接着道:“那日容家进宫请安,恰巧瑜太妃和怡安长公主也来了。那么多外男,偏怡安长公主就坐在那里不动,奴婢瞧着,是有些不成个体统。” 说着看了眼太后,又道:“倒也凑巧,又是怡安长公主的伴读陈姑娘也是这样的规矩,也不知那边的教导嬷嬷是怎么教公主的。太后很该查问一下。” 这话明着是说公主和伴读的规矩,一个字没提容七公子,却又似乎句句都在提容七公子,太后哪里听不出来,显然是在说这是怡安长公主教唆陈芳兰去传这种话,自是为了坏夏晴名声的。人物时间都这样凑巧,谁不怀疑呢? 太后便点头道:“选伴读陪公主读书,是为了公主好,断不是为了让伴读教坏公主的,传旨,华城大长公主与驸马陈麟之女陈氏品性低劣,不堪为公主伴读,着既革除,命内务府另选名门淑女一人,为怡安长公主伴读。” 立时有人领命而出,去华城大长公主府宣懿旨。 玉福姑姑低眉敛目,心中却是暗笑。 当初换了昌宁长公主的伴读张月琴,太后还是留了颜面的,只说张月琴病了,在家休养,换成了苏棠,可如今换掉陈芳兰,措辞却是如此严厉,不留丝毫情面。 虽说确实是恼怒了,但玉福姑姑深知,太后的意思主要还是要震慑来者,虽是做了怡安长公主的伴读,但若是一味以为公主是主子,跟怡安长公主一条心,就敢对别人,尤其是太后的人下手,陈芳兰就是前车之鉴。 陈芳兰可是大长公主亲女,虽说华城大长公主是庶出,母族不得力,有个皇子弟弟也不得力,在几朝都算是低调的公主,但怎么着也是如今皇帝姑母的身份,不管进宫求个什么事,等闲也不会不给体面。 连陈芳兰都得了这样的懿旨,其他人自会自度身份,看看有没有比陈芳兰这样身份还贵重的了。 处置了陈芳兰,太后叹了口气:“前儿我看到说沈家的夫人递牌子进宫给皇后请安,想必是来回赐婚的请期下礼的事,皇后如今身子重了,还需保养,这些琐事且暂免了吧,吩咐他们,今后就回到哀家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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