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难免觉得夸张咋舌,她觉的自己不适和待在这里,她从心里头觉得不自在。 这还仅仅是个刺史府罢了。 …… 一晃三天过去了,贺玥在这期间并未再见到宁如颂。 宁如颂很忙,有太多堆积的政务和需要他决策的指令。 太子一派的朝臣们得知太子无事后,一改之前的萎靡态势,刚刚有起势的荣王一派又被按回了泥里,皇帝默不作声的做了壁上观,好似太子遇刺的事和他毫无干系。 廊亭里,贺玥正手持着圆形的绣棚认真仔细的绣着花。 以往她经营着一家胭脂铺子,每日都是繁忙的,这会儿空了下来,她是哪哪都不适应,于是就学起了绣活,倒是挺有意思的。 贺玥对面坐着的冯夫人打眼一瞧,奉承道,“您的绣活是越来越好了,这花当真是栩栩如生,您过一段时日都可以尝试着做些腰封了。” 腰封是男子的物件,显然冯夫人话中有话。 贺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着冯夫人,语气温和,“冯夫人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寡妇,做腰封作甚。” 一个两个总喜欢话里藏机,她听着都累。 再说了这冯夫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倒是强,她才学了两天,绣的那是个惨不忍睹。 “总会用的上。”冯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冯夫人其实挺佩服贺玥的,一个乡野妇人竟然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等以后入了东宫那当真是贵不可言。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定是下一位皇帝,荣王就如同那秋后的蚂蚱,都快死了,还不甘心的蹦跶一下。 冯夫人看向贺玥,心里叹了一句,的确是个光丽艳逸的美人,一席青衫丝锦裙,一个简单的碧玉金步摇,以素衬艳,更显秾色。 小杏和另外一位叫子月的丫鬟一同给贺玥理着刺绣的线,她因为是新学,所以总是各种线混杂在一起。 突然一阵嘈杂声出现在了亭子外,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秀丽女子冒冒失失的逃窜着,身后有几个小厮追赶着他。 “要翻天了不成。”冯夫人皱了皱眉,可语气还是平缓的,“不知道有贵客吗?香儿你去看看。” “是,夫人。”被唤做香儿的丫鬟连忙赶到亭外。 不一会那个冒失的秀丽丫鬟就被几个小厮给拉走了,神情悲凉麻木。 距离有些远,贺玥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她将绣棚放在了一边,小杏拾过后把它放在了篮子里。 恰好这时香儿回来了,她恭敬回禀道,“那个丫鬟不守本分勾引了三少爷,现在又不愿意做三少爷的通房,所以她跑了出来。” “那丫鬟的身契捏在谁手里的?”冯夫人懒洋洋的抚了抚鬓角的发,瞥了一眼香儿问道,语气稀松平常。 香儿又回,“回夫人,她是刚调到三少爷那的,身契还在管事那里统一管着。” 冯夫人摆了摆手,手臂上的翡翠手镯往下移了移,“把身契送给三少爷,全当个人情。” 三少爷是庶子,冯夫人巴不得他沉迷女色,最好把身子也给糟贱坏了。 贺玥心里头五味杂陈,那个丫鬟明显是被强迫的,可能后头还会被整治的更惨。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算了,她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别人的苦难。 随后贺玥起身对冯夫人行礼,“冯夫人,我身子有些乏了,就先回兰阁了。” “贺姑娘慢走。”冯夫人起身回礼,笑的大气婉约。 贺玥走后,冯夫人带点评意味的说了一句,“她被吓着了,倒是个性子纯的。” “不过人呐,总归是会变的,磨练磨练就好。”说罢冯夫人搭着香儿的手也转身离去,她本就是来当个作陪的。
第12章 刺耳的两个字 “吓着了?” 太子的语气淡然,可是又切切实实的在询问着关乎那个女子的事。 “回太子殿下,贺姑娘确实是吓着了。”张侍卫将今天廊亭的事细细的描述了一番。 张侍卫极其难得的从太子那沉冷的表情中窥探出几分意味来,他补充道,“倒也不是冯夫人故意为之,这种事也是常见的,只不过恰好碰上罢了。” 这种小事在后宅中如石落大海,起不了半点涟漪。 宁如颂面色如常,微垂着清冷矜贵的面孔,“叫冯观的夫人注意些。” 注意些什么,不过叫她不要将这种污秽腌臜的事摆在贺姑娘的眼前罢了,张侍卫心中撼然,“是!” 可这种事情还少吗?如果那贺姑娘当真入了东宫,那里面的女子就如同豺狼虎豹,轻易的就能将她给撕碎。 不过也不一定,全看太子殿下愿不愿意护着,现下看来太子殿下对她确实有几分真情在。 就不知道能有几分长久了。 张侍卫思忖了一下,再度开口,“听冯夫人说,贺姑娘近日都在练习刺绣,想绣个花样好的腰封出来。” “腰封。”宁如颂放下手中的折子,语调放轻缓了些,“她是考虑清楚了吗?” “应当是的。”张侍卫怕事情有变,不敢说的太绝对。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面对着滔天富贵不心动,就算有,那又有几个人能扛得住皇权的威逼,总归只有一个结局,只是分自愿和被迫罢了。 …… 暮色四合,月落树梢。 贺玥懒散的半靠在榻上,阖着目,小杏拿来了一个腰枕放在她的腰后,让她更加舒坦些。 她面颊泛红,娇态天成,额间沁出些汗珠,小杏接过子月手中的扇子轻轻扇着。 小杏转头对子月吩咐道,“你去厨房那端上一碗醒酒汤来,等姑娘醒来后再喝,不然要被酒闹的头疼。” “是!”小杏的身份地位更高一些,子月对她自是言听侍从。 这时外头的珠帘被挑开,发出些微动的响声。 “哪个没规矩的?不知道姑娘睡了吗,声量也不知道放小些。”小杏轻斥了声。 可一转身就看到了太子立在门前,身形挺拔如松,气势如渊似海。 小杏当即跪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惶恐,说出的话也哆哆嗦嗦,“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墨色织金的衣袍从小杏的眼前掠过,小杏不敢抬头,但她也知道,此时太子正站在贺姑娘的榻前。 夜已经深了,一个男子就这样进了女子的房内,可没有一个人敢质疑太子的行径,除非是不想要项上的脑袋了。 “她饮酒了。”宁如颂定定的瞧着贺玥秾艳的面容,伸出了手。 她的脸很小巧精致,倚在他的手心处几乎将半张脸都盖去了。 浅浅的呼吸声让宁如颂回想起了赶往通州的路上,每个夜里她都是倚靠在他的怀里,喜欢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 宁如颂手指微动,温暖润泽的触感好似真的一下子将他拉回了那几个夜晚,倒是有几分想念。 一个念头兀的浮现在了宁如颂的脑海里,以后的夜晚如果那样也不错。 那头小杏忙不迭的回答,声音蕴含着对太子的畏惧,“今日府上到了新酒,按例份划的,兰阁也有两壶,姑娘饮了两盏,就图个味道罢了。” 她从缝隙中瞥见了贺姑娘青色的裙摆从榻上落下,太子殿下离得太近了,他玄色的衣袍正正好好的将它给遮掩住了。 “倒是个不耐酒的,两盏就成了这副模样。”太子的声音叫人辨不出半点情绪,可倒也没了往日那般恐怖的威压,“出去吧。” “奴婢告退。”小杏绝处逢生般的快步走出了屋子。 可小杏也不敢走远,就在屋外候着。 此时子月恰好端着一碗醒酒汤来,正要进屋就被小杏给叫住了,她压着声音,“太子殿下在里头。” “啊…”子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端着碗的手都颤抖了几下,她呆愣的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在里头。” 太子怎么会来呢?这么晚的夜,姑娘还醉了。 屋内,没了人扇风,有些热了,贺玥迷迷怔怔的睁开了眼,就瞧见了那张光风霁月的脸。 “好看的郎君。”就是有些像那个狗男人。 贺玥酒还没醒,直起腰后纤柔的小手就抚上了宁如颂的脸,她渐渐的靠进了,潋滟着水光的眸子就直直的探进那双乌黑冷沉的眼眸里。 宁如颂微低了下头,贺玥柔软的唇就恰好的压在了他的薄唇上,很软,像是要融化在唇齿间。 女子缀着粉的手指被宁如颂拿在了手里,她没了支撑点,最终晃晃悠悠的伏在了他的怀里。 贺玥微移开了脸,温热划过他的脸颊,她的声音还是迷惘的,“你不要吻我,我付不起你银两。” 这样的脸,价格定是极高,她哪付的起。 宁如颂溢出一声笑,“倒是没见过比你还爱财的。” “孤给你的选择,这三日你可考虑清楚了吗。”宁如颂微俯下高挺的身子,和榻上的她处于同一视线,长睫微动,声音平顺,“跟了孤,孤定不会短了你的银钱花。” 宁如颂撂下手中苛杂繁重的事务,不自主的来到兰阁,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他是来确定她的归属,他有点心急了。 贺玥被问的脑子清醒了大半,眼前的是太子,想纳她为妾的狗男人。 得想个法子委婉的拒绝,贺玥收回放在他掌中的手,一并离开了他的怀里。 贺玥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角,半靠着榻背,眼里氤氲开丝丝缕缕的水汽,“您定是极好的夫主。” 她的声音有些轻了,宁如颂更靠近了些,就像是将她完完全全的桎梏在了小小的榻上。 “可民妇忘不了先夫。” 宁如颂一下子觉得血液在暴戾的涌动着,头有些疼了。 他不想听这些,他赶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些。 先夫这两个字再次从他眼前的女子口中吐露出来。 宁如颂觉得这两个字平白无故的很刺耳!
第13章 不是非你不可 屋内燃着淡雅的香,本该是平和人心的,可宁如颂觉的心头浮躁不堪。 他无法平息,无法辨明,无法冷静。 宁如颂不发一言的端看着眼前的贺玥,她确乎是一副悲伤的模样,哀婉的,沉郁的,先夫二字好像耗干净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着,没了以往的鲜活劲。 他从遇见贺玥开始,细细数来已有两月有余,从初夏到盛夏,她总共就谈及过两次她的那位先夫,但是她每次都好似从心底把这两个字剐出来一样。 有那般疼吗?那浓烈的同附骨之疽般的感情。 “那你绣腰封做甚?”宁如颂的声音凛若冰霜,他几乎控制不住蓬勃而发的恶意,一字一句道,“在祭日时烧给你那死去的先夫吗?” “怕他在底下不体面吗?还是他死的时候太不体面,你要给他找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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