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微微暗下,借机低头凑在她唇上摩挲,蛊惑。 “你不叫爷做的事儿,哪次爷没做到,嗯?” “唔……不许用美男计。”耿舒宁被亲得浑身发软,哼哼着嘟囔。 她要搞的动作,说不好会叫太后身败名裂,谁能担保这男人不会为了生母心软,或者怕那些鬼神之事。 即便是这人以手就伺候得她上了云端,百般缠磨,耿舒宁也始终不肯松口。 被折腾的狠了,耿舒宁眼泪汪汪控诉,“告诉您又能有什么用?” “跟准噶尔打仗,我知道自己不行,从不多问,现在您这孝顺儿啥也不能干,是我的战场,您就不能学学我?” 胤禛动作一顿,心情格外微妙,“你觉得朕不行?” 还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倒叫他比面对太后和允禵的时候更委屈些。 他低头吻住耿舒宁,“是朕的错,朕还是有些事可以干的……” 耿舒宁心里直呼不妙,当即就想找补,“不用……唔呜~” 一时脑子不清醒说错了话,叫耿舒宁不但再无开口的机会,连晚膳都没能起来吃。 不止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胤禛给叫起来了。 “你答应朕的,还记得吧?” 耿舒宁气鼓鼓地踹了他一脚,“我要脑子不好使,第一个就忘了你!” 胤禛哼笑:“你舍得?” 在苏培盛等人见怪不怪的低头沉默中,耿舒宁扭身去了净房,只留给他一个愤怒的屁股。 用完了早膳,她鼓着脸儿写了封信,扔给巧荷,懒洋洋吩咐—— “去,把信送去十四贝勒府,让万岁爷瞧瞧自个儿的亲弟弟到底知不知情。”
第126章 耿舒宁的亲笔信,自不是给允禵的。 她一个未来嫂子给小叔子写信,在这世道,能成为叫她身败名裂的把柄。 当天傍晚时分,连片火烧云最热烈的当口,这封信由九卫女卫亲自送到了十四福晋完颜氏手中。 完颜氏有些不解,“岁宁女官给我送信?” 她虽然已经对皇上服软,可她从小就是个要面子的,嫁了人也没移了性子,没跟耿舒宁怎么打交道。 最多就是通过怡郡王福晋兆佳氏,隐晦递上了十四贝勒府对皇上臣服的讯号,在宫里也老实安分下来。 农妇打扮被带进正院的女卫不卑不亢回话—— “主子说,此信事关完颜氏和十四贝勒府上下所有人的生死存亡,请十四福晋三思而后行。” 完颜氏压着狂跳的心窝子,微颤着手打开信封,只半盏茶功夫,她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就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竟拿不住信纸,脸色白得几近透明,隐见灰败之色。 允禵他怎么敢?! 他这是要带着完颜氏一起去死……不!连妾室的娘家怕是都逃不过,他怎么敢啊! 婢女顾不得满地信纸,惊呼:“主子——” 完颜氏猛地推开婢女,倾身向前,狼狈地摔在地上都感觉不到疼,只顾将几张信纸揉成团。 这封信除了她,谁都不能看见。 她将信纸投入还没收起来的玲珑炉中,亲眼看着信被烧成灰烬。 而后她踉跄往外冲:“快——快扶我去爷书房!” 婢女更惊慌,“主子——” “闭嘴!叫人抬软轿过来!立刻!马上!送我去书房!!”完颜氏哑着嗓子嘶吼出声。 * 清明一过,京中关于耿氏出了个红颜祸水的流言传得更广,连京畿一带都传出了小儿歌谣。 “四郎四郎,宠妾忘娘,正事不做,昏睡高堂,气死老娘,要亡要亡……” 朗朗上口的歌谣甚至都传进了宫里。 朝堂上进谏的御史和大臣越来越多,后宫妃嫔也频繁找着机会跟耿舒宁偶遇,人前人后的阴阳怪气。 御驾亲征带来的胜利荣光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就在这纷飞的流言中崩塌了大半。 谁都知道四郎是谁,高堂在哪儿。 所有人都在等,等皇上被逼得不得不处置不贞的狐媚子,抑或更加昏聩,叫太上皇出面处死妖妇。 但出乎京中许多参与或未参与的权贵大臣意料,他们这位万岁爷格外沉得住气。 连耿舒宁也好端端在养心殿里,哪怕底下伺候得人愈发小心翼翼,她的好心情始终不变。 她也在等,等一个格外关键的人,做出些小玩意儿来,好打响她这场战争的第一炮。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硬要压下所有流言蜚语,拼着名声受损也要坐视不理,护祸水周全的时候,耿舒宁等待的小玩意儿终于来了。 * “轰——” “嘭!嘭!嘭!”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京郊响起,甚至连京城中的百姓都有所感应。 叫人以为是地震了,鬼哭狼嚎地到处躲避,整个京城狼烟动地,混乱不已。 尤其是那些满汉八旗的权贵人家,宗亲大臣府上,甚至比百姓还要慌乱,因为……所有人家的家主都不在家。 在哪儿呢? 京郊大营演武场上,密密麻麻站着的,至少也是正四品官员。 连太上皇和觉罗氏一位年近古稀的一等公,汉人中最为学子尊崇的超一品文臣张玉书,都在此地。 他们看着山脚处跟蘑菇云一样的烟雾,还有几百米外被打烂了的稻草人,目瞪口呆。 明明几千人在场,却陷入了极致的寂静之中。 众所周知的红夷大炮,因为朝廷不够重视,基本上只能打中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最远也超不过千米。 可这比红夷大炮更宏伟些的炮台……山脚距离演武场,至少有四千米啊! 在外头很难见到的鸟铳,试过的权贵也不在少数,他们所知最远的射程也就一百米。 不是打不了更远,只是超过百米基本上就没什么威力了。 可那些稻草人离演武场少说也得有两百米。 康熙惊得站起身。 因为梁九功也被镇住,他差点没扶住腿上的固定铁圈摔在地上,还是李德全给惊险扶住了。 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看向胤禛:“老四,这是——” 胤禛侧身,露出耿舒宁微笑的身影,“如皇阿玛所知,岁宁得先祖庇佑,几次偶得已位列仙班的先祖入梦,才制出了这些小玩意儿。” 众人:“……”您管这东西叫小玩意儿?! 康熙目光灼灼看向耿舒宁。 耿舒宁摸了摸鼻子,“先祖说,戴氏以百世功德做抵,方换得一世效忠,只不为外人道,令世人多误解,所以……” 许多大臣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被南怀仁提拔的洋大臣徐日升和白晋,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耿舒宁说的是戴梓。 他不是已经因为勾结蛮夷,被幽禁盛京了吗? 一向厌恶过度杀戮的张玉书,厉声质问:“岁宁女官所说的先祖托梦,可能证明真假?” “先祖若已位列仙班,自有好生之德,怎会托梦叫人做出这般有损功德之物!” 耿舒宁淡淡看向张玉书。 这位《康熙字典》的总裁官并文华殿大学士,也是江南推出的入朝遗老之首。 “大清自草原而来,奉长生天为尊,张阁老可知长生天又信奉什么?” 张玉书蹙眉:“你此问与先祖托梦又有何关系?” 他面色嘲讽,难得不顾康熙和胤禛都在,言辞格外犀利—— “难不成你要说,先祖是奉长生天之令,叫你再复多尔衮一脉的罪孽?” 耿舒宁平静摇头:“不,先祖想要的一直是天下大同,满汉一家,可这些年大清走了多少弯道,您数得清吗?”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先有昏聩之辈只知争权夺势,滥杀无辜,导致民怨难消,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满汉对立?” 康熙面色微沉,他和世宗都在推行满汉融合,最清楚多尔衮和多铎当年之举为大清留下了多少隐患,鞭尸也无法解恨。 “后有八旗子弟高高在上,各处圈地,视人命为草芥,全然忘了先祖的初心!” 胤禛也面无表情,被朝廷奉养的八旗子弟,战功比不上绿林军,脑满肠肥之辈却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下去,后世觉得大清原本国祚过不了百年,实属正常。 “尔等都非天真之辈,我们不制造大炮,难道要等着蛮夷用大炮轰开我们的国门吗?” 那位古稀族老,前任红带子觉罗氏之首,褚英世孙准达怒喝—— “区区蛮夷,如何与大清相提并论!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耿舒宁冷笑:“远的不提,如果青海和北蒙驻地有这玩意儿,准噶尔敢对大清虎视眈眈吗?” 她一步步往前去,言辞愈发尖锐—— “若无长生天庇佑,先祖启示,找到御米御稻,大清在边疆打起仗来拖得起吗?” “玲珑炭救活了多少百姓?牛痘又避免了你们家中多少子孙不至于夭折?” “早些解决云南边境的动乱,又能叫大清安稳多少年你们算得清楚吗?” 她行至林福身前,蓦地举起鸟铳,对准了准达。 准达脸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叫康熙眸光一沉—— “耿氏你放肆!” 胤禛也阻拦,“宁儿……” 耿舒宁抢口扫视周围,打断他:“族老不是问我懂什么?” “我懂真理永远都在炮程之内!就好比我现在举着鸟铳,才能叫你们打住那些腌臜心思,好好动动脑子。” “朝堂上的事儿还没处理明白,倒先长了长舌妇的本事,怎么好意思问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康熙额角都蹦起了青筋,这臭丫头是想将所有人都刺激大发了,好叫人上下齐心逼死她吗? 准达和张玉书并着在场好些大臣脸色都格外难看,却一时无人敢出声。 万一这祸水被惊到,动作大了不小心走火怎么办? 他们的命可比一个女官值钱多了。 胤禛疾步上前,拿过耿舒宁手里的鸟铳,眼神复杂又有些想笑。 这小狐狸刻薄起来,已经比他更叫人心窝子难受了。 他装模作样地低斥,“待族老和阁老及诸位宗亲大臣,不可如此放肆,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他们听得懂人话。” 众人:“……” 康熙唇角抽了抽,要没有老四的应允和纵容,戴梓也做不出这些……玩意儿。 耿氏更不敢如此嚣张。 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轻咳几声:“年轻人切不可太过冲动,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还不赶紧给族老和阁老赔罪!” 耿舒宁从善如流蹲身下去,“遵太上皇吩咐,若是半个月内流言不除,这个夏天可能有些难熬,届时如有得罪,岁宁先在这里给各位大人们赔罪了。” 康熙:“……”朕说的是这个赔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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