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宁非常平静等她继续说。 她不会要求原身的亲人对她有什么忠诚,就算是真血脉相连,自私也是人的本性。 反倒是耿雪涨红的脸蛋叫耿舒宁纳罕。 她干脆问:“缺暖被窝的?” 耿雪连耳朵都红得要滴血,却还是摇头。 耿舒宁更好奇了,除了床上那点子事儿,还有什么值得一个小姑娘害臊成这样。 耿雪一闭眼,将赵松交代的话干脆利落吐出来—— “……缺个能叫万岁爷舒坦的尚寝嬷嬷!” 耿舒宁:“……”明白了,她低估了狗东西的狗。 要她老死宫中,不用她暖被窝,但要她想办法让人钻这位爷的被窝,还得让他心甘情愿。 青楼老鸨听了都要流泪。 原本是大半夜逼人上门,现在升级了,让她自己想法子主动送上门。 她怎么就那么贱呢? 这要是都能同意,那她得多没脾气! 耿舒宁冷着俏脸,杏眸酝酿起深冬的雪,凛冽落耿雪身上,看得耿雪心底发寒。 耿雪屏住呼吸,甚至想拔腿就跑,她感觉堂姐要说什么叫耿氏全族掉脑袋的话。 “给你主子传话,头可断血可流,我耿舒宁绝不——”向来甜软的声音比目光还要冷三分。 “——是忘恩负义之辈!” 耿舒宁居高临下看着目瞪口呆的耿雪,铿锵有力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定给你家主子一份叫他满意的回报,尚寝嬷嬷这样要紧的差事,我当不起!” 耿雪张张嘴,又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堂姐你服软可以服得再硬一点,真的。 带着铁骨铮铮的傲气将耿雪撵出去,关上门,耿舒宁就扑到了炕上。 小手死命捶着被褥,脑袋扎里头气得呜呜叫。 她倒是想硬气怼得四大爷满脸血,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她不敢死,占了原身的身体,不说要报答什么,总不能恩将仇报害耿氏满门陪葬。 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再穷也有山水养出的硬骨头,哪个没有几分桀骜呢。 可等撞得头破血流,她还是在现实中学会了识时务,咬牙吞下血泪扔掉脸皮,才有了上辈子按年薪计的金牌策划。 同样的错耿舒宁从不会再犯,既然活着,哪怕千难万险,她也要让自己活得更好。 发泄了好一会儿,耿舒宁红着眼眶,顶着乱糟糟的小两把头慢慢爬起来,慢慢坐定,慢慢掏出《清心经》。 还是先抄佛经静下心来,才能更仔细地想清楚,到底该苏个什么给那狗东西。 顿了下,她收起《清心经》,换了用来超度的《本愿经》,还是给狗东西唯心超度一下,更容易冷静。 * 不等耿舒宁超度……抄完经书,胤禛这边就得到了耿雪递过来的消息。 胤禛刚去布库场打完一套拳。 赵松禀报的时候,苏培盛正伺候他脱衣沐浴。 胤禛含笑踏入浴池,几乎不曾露在人前的精壮身躯没入温水,他饶有兴致地听完了耿雪带过来的话。 当然,是美化版本。 耿雪即便因为阿玛不得不听赵松安排,对照顾她三年多的堂姐也是有感情的。 再说她也从这一出出里明白,皇上对堂姐不一般,当然不敢得罪堂姐。 胤禛只笑着问苏培盛:“那边怎么说?” 苏培盛低头,似是有点憋不住笑,“暗卫传消息说,耿雪是被撵出去的,关上门后舒宁姑娘屋里动静不小,估摸着被褥遭了罪。” 胤禛低低笑了出来。 布库场上将侍卫打倒无数次,也没有这会子叫他心情更好。 总算让那小混蛋气狠了,不能光他一个人被气。 从浴池里出来,苏培盛躬着身子替胤禛擦拭水迹时,胤禛懒洋洋笑着开口吩咐。 “叫人盯紧了,朕想知道,她要怎么让朕满意。” 穿好常袍,胤禛也恢复了过往的精神。 他愉悦坐到罗汉榻上,专心看起粘杆处从各处收来的消息。 在等到回报之前,还是先把该收拾的收拾了,省得坏了自己的心情。
第23章 太后千秋的圆满结束,彻底终结了康熙四十二年那场大灾留下的影响。 京中平静已久的浑水也随之涌动了起来。 太上皇在畅春园虽不怎么见人,却稳坐钓鱼台操控朝政。 新皇并非低调之人,在朝堂上亦大刀阔斧改了许多规矩。 父子之间虽没有明面上的冲突,但在朝臣和宗亲们看来,也是暗争不断。 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聪明些的都不着急站队,只冷眼看着父子俩斗法。 左右新皇没有继承人,这江山最后是谁的,还真说不准。 至于二阿哥弘昀? 连上书房都还没进呢,不算是站住了,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最受太上皇宠信的佟家下了场,这场好戏就更有看头了。 到了六月末,佟国维接连三日在下朝后,在九洲清晏外求见圣上,皆不得见。 佟国维并未有怨言,只跪在九洲清晏外不肯走,硬是跪晕了过去。 隆科多从銮仪卫值房跑出来,背着自家阿玛一路走回佟家,京中看见的人不少,传得沸沸扬扬。 翌日,太上皇就下了旨,追封先太子胤礽为端和帝。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下懿旨,封先太子妃瓜尔佳氏为端和皇后,赐住畅春园隔壁静宜园,受皇后及后宫妃嫔拜见。 说是太皇太后下旨,谁不知道这是个万事不管的,都知道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两道旨意一出,满朝皆惊。 * 皇上从畅春园求得太上皇圣旨追封先太子,和太上皇直接下旨,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是皇上心胸开阔,兄友弟恭,后者是太上皇不满当今。 连允禟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都心惊肉跳窝在府里不敢出门,只跟串门子的允俄私下里嘀咕。 “老爷子这是把佟家当亲的,把老四当后娘养的啊!图什么呢?”允禟想起那天在清源书屋灰溜溜离开的经历,怎么都不敢相信。 他摸着下巴思忖,“这是逼着佟家站队弘皙?” 太上皇又不能真活成王八,现在替佟家做主,越是强硬,佟家和皇上就越没有转圜余地。 如此一来,皇上的子嗣佟家不会选也不能选,除了拼尽全族之力推弘皙上位,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啧~允禟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感叹,老四这皇帝当得是真憋屈。 允俄不操心这些,只慢悠悠喝着小酒吃着花生憨笑。 “老爷子看不上四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咱有啥关系?” “往后佟家再送东西来,九哥你可别收着了,咱就好好看戏,浑水摸鱼把差事办敞亮了,捞个铁帽子亲王当当呗。” 允禟想了想,乐了,扔了颗花生张嘴接着,嚼得龇牙咧嘴。 “可别说,还是傻子看事儿更直接。” “江南那边十月里就要送税银上京,咱把老二的身后事抓手里,功劳是咱们的,该搂的银子也得多搂点。” 允俄:“……”他都懒得说他九哥,真傻子看谁都傻。 * 太后乌雅氏得到消息后,在长春仙馆气得摔了好几套茶盏,把桌子拍得玳瑁都甩了出去。 “当年逼我用儿子换位分,叫皇帝心里存了怨,我是咽着泪吞着血地忍了几十年,到现在也没暖回他的心肠,偏一个字都说不得!” “欺负完了本宫还不算,禛儿都做了皇帝,还要叫他佟家压在我们娘俩脖子上屙屎,太上皇简直……” 耿舒宁听着这恶狠狠的话,心里就道要糟。 两个嬷嬷白着脸没堵住前半截,她只能硬着头皮扑过去,扑通跪在太后膝前,把后半截给太后吓回肚儿里。 “主子息怒啊!” 她想说的是住嘴,可惜碍于身份不敢这么喊,甚至明着劝都怕这老太太恼羞成怒。 她只能伏在太后腿边,绞尽脑汁委婉地劝,“万岁爷虽然看着温和……” 老天爷,原谅她满嘴胡沁。 “又是个稳重的……”呸! “还极为孝顺……”她要长长鼻子了! 实在是夸不下去了,她赶紧说重点。 “可万岁爷是主子您生出来的,自当随您,胸有丘壑,必当有自己的计较,万不会叫人欺负的。” “您不如先看看,没听说万岁爷大怒,说不定皇上是另有盘算呢?” 毕竟这货还有心情让耿雪催她报恩,从他把佟思雅接到园子里,耿舒宁就觉得他要坑人。 即便对外面的形势不了解,她也有种强烈的直觉,这位爷绝对不会吃亏。 不管多野的野史,都只有说四大爷名声不好的,可没有说他跟包子一样任人欺负的。 太后被耿舒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又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被佟家恶心的恼火倒是消了大半。 “你倒是比本宫对皇帝更了解,不叫你去御前伺候,真是可惜了。” 耿舒宁:“……”可惜我不能老死宫中? 她只能低下头装作害羞模样,还要小心讨好富婆。 “奴婢知道您是心疼万岁爷,前朝的事儿自有人操心呢,就是佟家人在您面前,也只有下跪的份儿不是吗?” “不如叫乌雅嬷嬷给万岁爷送些绿豆南瓜沙冰过去?您吃着好,万岁爷必定也喜欢。” 最主要的是,下火! 可别叫这狗东西又憋着火来找她麻烦。 乌雅氏叫耿舒宁劝得最后一点火也没了。 这小丫头说得对。 就算太上皇再抬举佟家,为了给佟家张目追封胤礽,但跟当年的赫舍里氏一样,死人就是死人,改变不了什么。 如今佟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跪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但面子上,她跟胤禛不愧是母子,依然是怒火未消的模样,冷着脸轻哼。 “你倒是会替本宫支使人,你怎么不去?” 耿舒宁特别想翻白眼,富婆哪儿都好,就是总想着给儿子多拉几个皮条。 她只垂眸做失落模样,小声解释,“这会子就别扎万岁爷的眼了吧?” “乌雅嬷嬷送了去,叫女官送上去,总好过佟家女独占鳌头不是?” 乌雅氏心气儿顺了。 也是,嘎鲁代和静怡那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早些伺候,也省得老四宠幸那没福气的,用了蛇床子和依兰香都没身子。 * 不只允禟允俄和长春仙馆私下里议论,诚郡王、安郡王等在朝中势力不小的,府里头幕僚们也议论得热闹,只等着看皇上跳脚。 这是个皇帝就不能忍吧? 见鬼的是,胤禛在朝堂上偏偏很稳得住,只在礼部提起追封大典时,淡淡压了下去,听都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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