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筠穿着黑色练功服进了正堂。 “姐姐!” “师父!” 师兄弟三人一起行礼,田江蔚嗓门极大,可见情绪极度亢奋。 “嗯~”唐乐筠清清嗓子,以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因为有了徒弟,就跩的二五八万似的,但也不能因为彼此年龄相近,就让他们没有了分寸感。 她淡淡道:“都坐吧。” 唐悦白在空地上摆了四张蒲团,三人答应一声,一起坐了下去。 唐乐筠盘膝坐在三人面前,“以往让你们熟记的经络要派上用场了,都背熟了吗!” 田家兄弟异口同声,“背熟了。” “好。”唐乐筠很欣慰,“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具体掌握经络和穴位在人体的具体位置了,知识点繁杂,很难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必须不断温习。明确一下,这一节关系着内力的形成,以及在体力的循环往复,只要出一丁点差错,就会导致你们无法入门,亦或走火入魔。我这样说,应该能够引起你们的重视了吧。” 田江芮面色不变,郑重点头。 田江蔚看了他一眼,收起唇边的笑意,“师父放心,我一定努力。” 唐乐筠道:“那我们从手太阴肺经着手,小弟可以不听,但要帮他们认认穴。” 唐悦白正经经过师,态度端正,拱手道:“是,姐姐。” …… 二更过半,田家兄弟总算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刚刚认了一堆穴,脑子成了浆糊,一进屋就脱鞋上床了。 “唉……”田江蔚叹息一声,“还以为今晚就学呢,居然还来了只拦路虎!” 田江芮眼望屋顶,双手枕脑后,“哥,手太阴肺经的循行路线是怎样的总共多少个穴位!” “还是你小子聪明,对,赶紧背一遍,不然明早一准忘了。”田江蔚坐了起来,“这条经脉有十一个穴位,少商……” 门外。 借着窗纸透出来的微光,田婶子感慨地看了一眼田家荣。 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年,为了让两个孩子读书,夫妻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但蔚蔚始终不上心,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复习,什么时候这般用功过 田家荣道:“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田婶子点点头,敲两下门,推门而入,“儿啊,都学了什么,好学吗!” 兄弟俩赶紧下地。 田江蔚道:“不好学,我和芮芮正复习呢,以免耽误了进度。” “那……”田婶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们学的东西是唐门的吗!” 田江蔚不知怎么回答,便看向了田江芮。 田江芮道:“目前来看,师父教授的只是基础知识。另外,你们不用太担心,我师父年纪虽小,但心里很有成算的。” 田婶子斟酌着:“娘只是……只是……” 田江芮把话接了过去,“娘只是想我们学的更好。” “……对,对。”有些话可能是实话,但说出来不好听,田婶子只能咽回去,“也是,今天第一次跟人打,你俩就没落下风,可见剑法是不错的。” 田江芮对唐乐筠的维护让她忽然意识到,唐乐筠在两个孩子心里的地位可能和她这个亲娘差不多了,如果不谨慎措辞,一定会造成两个孩子的困扰。 田婶子有些失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面对现实。 她起了身,“快三更了,早点睡吧,娘帮你们熄灯。” …… 田家夫妻离开两个儿子的房间时,唐乐筠刚好从东次间出来。 她站在屋檐下,听了听西厢房和东次间传出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小声说道:“需要我请吗!” “娘娘好耳力。”一个黑影从房顶倒吊下来,空翻落地,“在下赵宗光。” 唐乐筠朝东耳房走了过去,“跟我来吧。” 赵宗光随她进了门。 唐乐筠吹燃火折子,点了蜡烛,拉来两把椅子,在其中一把上坐下了。 赵宗光把肩上的小包袱解下来,递给了她:“除了官印,在下还弄来几张盖了章的空白户贴和空白路引,聊表心意。” 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两样东西几乎等同于第二次生命。 这个见面礼还算贵重。 但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如果唐乐筠想要,相信白管家可以做得更好。 唐乐筠没见过官印,拿在手里认真地欣赏了一番——这是一方银印,二寸多见方,厚一寸,上面有大篆和小篆两种文字,字体端庄雄浑,排版精美。 “这一个就值不少银子。”她把官印扔了回去,“你可以拿去换钱。” 赵宗光接住了:“在下不敢,等下就还回去了。” 唐乐筠问:“为什么!” 赵宗光道:“一是没人敢收,二是捅马蜂窝的滋味并不好受,三嘛,在下若想靠偷钱度日,不至于沦落至此。” 唐乐筠点点头,这位的确是个有原则的小偷,可见,只要她用他,他就没有了为唐乐音做事的理由。 她有决定了,遂道:“请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赵宗光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娘娘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乐筠道:“今晚,我们被同袍义社的人围攻,周钰在其中吗!” 赵宗光道:“他们不敢暴露,应该在,但这只是在下猜测。” 他们不会被自己打死了吧。 唐乐筠心里一沉,旋即又想,如果是周钰,没理由拼命。 不是他。 她迅速说服自己,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你读过书!” 赵宗光道:“在下的父亲是一名秀才,在下八岁时他老人家被歹徒所杀。” 所以,他就弃文从武了,后来被环境所迫,走上了一条比较小众的江湖路。 在他的提醒下,唐乐筠想起书中的一些细节,自动补全了他的履历。 她问道:“你家在哪儿!” 赵宗光道:“菜市场后面第一条胡同,第三家,我家在那儿住了四十多年,左邻右舍都认识我。” “很近,非常好。”唐乐筠道,“第三个问题,我可能需要你盯梢、听壁脚,调查一些人和事情,你愿意接受吗!” 赵宗光道:“只要不盗窃,不杀人,呃……如果价钱合适,任何事在下都愿意试试。” “很好。”唐乐筠从袖子里抽出三张十两的小额银票,“我给你一个月三十两,危险任务价钱另算,你意下如何!” 赵宗光双眼冒光,长揖一礼:“再好不过了,感谢娘娘救命之恩。” 唐乐筠受了他的礼,“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去齐王府和瑞王府的附近逛逛,晚上亥初过来,把听到的有价值的消息讲给我听。” 赵宗光问:“娘娘想知道什么消息!” 唐乐筠道:“比如,两家人的出门规律,平时喜欢去哪儿,吃什么,穿什么,谈论什么,大概几点睡等等,你能了解到的一切。” “明白。”赵宗光欲言又止,“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唐乐筠道:“个人安全第一,任务第二,我不会去天牢捞你,更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人,明白吗!” “明白。”赵宗光拱了拱手,“在下告退。” 唐乐筠送他出门,就见他左脚发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单手在房檐上一拍,便上了房顶。 他绕过了白管家的人,无声无息地进了院子,可见实力不俗。 唐乐筠手下多了一名干将,心情愉快地会见周公去了。 …… 黄里长消失了。 白管家既没在八珍院附近抓到他,也没在抓住的义社的江湖人嘴中听到他的名字。 在被抓和身死的人中,同样没找到周钰和姚恒。 唐乐筠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她和黄里长是结了仇的,他是颗暗雷,如果现在不起爆,总有她吃亏的时候。 赵宗光送来的户贴给了她灵感。 她想,黄里长是生云镇管理者,结合邵昌文的力量,弄来一两张货真价实的户贴应该不成问题。 第二天,给唐老太太针灸回来,唐乐筠向田家人提出了一个问题——黄里长若想办一份假户贴,应该怎样做。 田老爷子告诉她,黄里长和汤县负责此事的小吏一直关系不错,过去的十几年来,生云镇的户贴的登记和变更等都经了他的手。 那么,黄里长改名换姓隐居到京城,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白管家却没找到他,为什么 唐乐筠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是白管家的人做事不仔细,要么当年帮他办理假户贴的小吏不在汤县县衙。 晚上,赵宗光来的时候,她让赵宗光把齐王和瑞王两府的事放一放,走一趟汤县,彻查黄里长在那里的人际关系。
第99章 七月三日,巳时初。 唐乐筠起了针,一一擦拭干净,放回针袋里。 唐老太太感慨道:“好了,真的好了,老身现在神清气爽,一点都不疼了。” 唐乐筠起了身,“天气不那么热了,老太太最好多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好,好好。”唐老太太挣扎着坐了起来,“老身一定谨遵医嘱。” 唐乐音就站在另一边,赶紧上前劝阻:“祖母刚好,还是躺着吧。” 唐老太太看向唐乐筠,说道:“老身躺了这许多天,实在乏了。” 她居然也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唐乐筠道:“注意防风,可以开开窗,也该出去晒晒太阳。” “对嘛,对嘛。”唐老太太得到允许了,她乐呵呵地推开唐乐音的手,“给祖母拿鞋子,祖母起来走走,亲自送娘娘出去。” 唐乐音便也罢了,殷殷道:“唐掌柜,不如留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唐乐筠看着唐悦白把针袋装进药箱,“不了,药铺时常有客人来,不敢在外面耽搁太久,就不叨扰了。” “既然如此。”杨氏从管事婆子手里接过一只小托盘,“妾身便不留了,这是诊金,还望娘娘笑纳。” 她亲自把托盘端到了唐乐筠面前。 婆子揭开上面的红布,露出五只十两重的银锭。 “足够了!”唐乐筠拿两只交给了唐悦白,拱拱手,“告辞。” …… 把唐乐筠送出二门,唐老太太感慨道:“真没想到,短短数月,她竟然出息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是换了个人。” 二太太杨氏道:“确实,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唐乐音心里一跳,“祖母,二婶,你们说……到底有没有转世投胎这种事情!” “你是觉得她被附身了”唐老太太比她直接,“老身以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杨氏扶着她往回走,问道:“母亲为什么觉得可能性不大!” 唐乐音的继母杨氏接上了话茬:“母亲说的对,有些人的好战和傲慢是浸润在骨血里的,在我看来,唐乐筠还是那个唐乐筠,她之所以不再像以前那般算计,只是因为她嫁给了端王,且有了足以立足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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