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一天,杨婉送走了一个书生,那姘头竟闯进了她的屋子。 “娘的,你傲个什么劲呢!还当你是杨府的千金吗?不如干脆就从了我,我不比那几个穷书生来的好?”他笑容猥琐,鄙夷不堪。 “出去!”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从她屋里的圆桌上抓了一把剥好的瓜子仁放进嘴里,“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老子今日就告诉你个事如何?” 杨婉警惕的看着他,谁也不知,她只接待穷书生的缘由是,那些人都未曾与她同房过,读书之人品性俱佳,不过同她吟诗作对,将她当作解语花罢了。 像他这般卑贱如泥之人,若不是凭着红楼妈妈的身份,她是看一眼也嫌脏! 他说:“你还不知道吧,那日闯进红楼强占了你的人就是当今圣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如何?” “是皇上啊,灭了你杨家的皇上啊,噢,哈哈哈,你还同他有了个孩子,你说你父亲在九泉之下是不是恨不得将你嚼碎了和泥啊!” 杨婉愣在了原地,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 “那夜的事非我所愿,我父亲明事理,懂廉耻,绝不是你这般游走在世间的恶鬼能提的,你现在就给我出去,不然我就一刀了结了自己,叫扬州知府好好的来算一算吧!”杨婉袖中的小刀紧贴着自己的脖颈。 那男人呸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就离开了。 杨婉坐在屋里一夜之间生了许多白发,她没办法亲手了结裴屹,所以只能一把火烧了整个红楼。 再次睁眼,杨婉答他:“会。” “你本就不该出生。” 第93章 许慎曾是杨家的养子 “谁说他本就不该出生?” 裴屹听见这声音的时候脊背几乎瞬间就挺直了,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穿着一身嫣粉的女子。 许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低垂着头的中年女人,心里气疯了。 “谁说他本就不该出生?他就应该出生,若没有他这三年只怕您也没有好日子过了,您怎么能这样说他?” 裴屹看着她忽而笑出声来,大步上前将人抱进了怀里。 “真是好样的,许酥。”他恨不得将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你叫我等了这样久。” 许酥闷在怀里眼里氤氲着热气,簌簌地往下掉泪。 “谢谢你,幸好你醒了过来。”裴屹亲亲她的眼睛。 经过了这么一场,不论什么都没有她来的重要。 裴屹将人打横抱起,抬脚就想往外走,“阿柳,传太医,立刻传太医!” 许酥窝在他怀里拉了拉他的衣襟,“话还没说完呢。” “待会儿说。” “我没事,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就在裴屹即将踏出屋门的那一霎那,杨婉猛地抬起头来,“皇上!此事都是我一人的罪过,都是我一个人造的孽,跟、跟杨狗子是无关的,她不过才是个孩子,这几年为了我,受尽了苦楚。” “我不求你要如何对她,只求你能将她放了。” 许酥挣扎着从他的怀里下来,裴屹看着她摇摇头。 没什么,他不会心痛的。 杨婉不爱他,有人会爱他。 裴屹转过身来看着呆坐在地上的杨婉,苦笑一声,“阿娘。” 杨婉哭的更凶了,疯狂的摇着头,她不配的,裴屹也不许这么叫她。 “这是朕最后一次叫你,不知你可否记得,每每您带一个男人进屋,我就要被你狠狠的打一顿,或是皮质的腰带落在身上,又或是瓷壶里的热水往鼻间灌涌,更遑论硬质的绣鞋底打在我的小腿上,我都不曾恨过你。” “可你拿着刀想要杀死我的那个晚上,我彻底寒心了。” 杨婉擦了泪,“不不不,你别说了,别说了。” 裴屹摸了摸许酥的脑袋,“离开红楼的这几年,我时常恨你,却也忍不住爱你,若不是你,我活不下来,那闭塞漆黑的小阁楼里,就数阿娘笑着望向我的眼睛最亮。” “我记得阿娘也曾省吃俭用,得了一块漂亮的红糖糕说什么也要让给我吃。” “有富商救你脱离苦海,那个杂碎毁了你的婚嫁,你宁愿重回红楼也要认我,将我带在身边。” “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早就不会想你是否真的有将我当作你的孩子来看。” 许酥醒了,他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浅笑一声,那双漆黑的眼底有了一丝别样的色彩,“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宫,我的人不会拦住你们。” 等他说完话,许酥已经站在了地上,她双手环着他的腰,在他宽厚的脊背上拍了拍。 阿柳抿了抿唇,笑着看着许酥,又怯生生的看了眼裴屹,“陛下,可否让奴才问几个问题?” 裴屹点点头。 阿柳问:“杨夫人,您为何会知晓我父许慎?” 许酥几乎是立马就转身看向了阿柳,又看了看裴屹,眼底深处都是茫然。 杨婉看着裴屹,她的心宛若有刀割一般,那个被她所记恨的孩子,没有毁了双腿,更没有成为灭世的魔王,他变了。 他变得温情,变得和善,一双腿能走也能跑。 她自嘲般的笑了一声,“许慎当年是皇后母家的养子,皇后的父亲当年同我父乃是至交,其中纠葛我也不是很明白,只知道,许慎当年三岁不到就来了杨府借住。” “后来,边境战乱,许慎一腔孤勇要去捍卫大凌,成为兵将的一员,就这样离开了杨府,每年都会寄一点吃食和信件回来。” 她抬头看了看屋顶,笑着:“当年,他写了整整几十页信纸,告诉我们他娶了妻,等妻子临盆了,就带着孩子一同来看望我们。” “好景不长啊。” “他死了,杨府也没落了。” 她站起身来,看着裴屹,“你杀了我吧,我没脸面对你,只求你好好善待杨狗子。” 许酥蹙着眉头,下意识地将裴屹护在了身后,她双手交叠在小腹之上,毕恭毕敬地给杨婉行了个礼。 “许慎之女许酥替我父谢过杨府的生养之恩。”她挺直了脊背,声音坚定,“杨夫人,您不爱他,我爱他,还望您口下留情。” 杨婉眼底染着红,几乎憎恨的看向裴屹,“你为什么不给杨府翻案!你当了皇帝,你为什么不给杨府翻案!你还有良心吗?” 她跌撞着向前还想要对裴屹动手,许酥上前想要拦住她,被裴屹拉进了怀里,阿柳上前桎梏着她。 可杨婉却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在说:“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这世上有好人吗?没有!一个都没有!情爱是什么东西,过眼云烟罢了,红楼里的情爱你看的还不够多吗?你竟然栽在了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这大凌毁了我杨家,毁了我也毁了你!”她哭笑着,伸手指着裴屹怒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替大凌的百姓谋福,哈哈哈哈哈,你竟然替他好好的管着这个天下!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我恨就恨在当初没能亲眼看着你死在大火里!”她大笑着,俨然已经有了疯癫的模样,“就该让你死在大火里!死在大火里!” “还有你!许酥是吧?” “你不是要替你父亲谢恩吗?” “你谢啊,你拿命去谢啊,若不是他,我们杨家又怎么会和皇室扯上关系,若不是他,太后又怎么会盯上我们杨家!我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命,你要拿什么谢?” “你拿什么谢?!” 她双手胡乱的打着阿柳,恶狠狠的看着裴屹,试图像小时候那般,让裴屹再一次听她的话:“你现在当了皇帝,阿忆,你听阿娘的,毁了这个大凌,毁了这个天下,阿娘就承认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如何?” “只要你乖乖听话,阿娘从此以后什么都依你,你要阿娘如何,阿娘就如何......” 第94章 大结局 裴屹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抱着许酥离开。 他不是她的棋子,也不会再听她的话。 太医赶来的很快,许酥被十几个太医围着,像只猴子一般看了又看。 “恭喜陛下,贺喜娘娘,如今娘娘身子恢复如初,已无大碍了。” 阿柳跪在许酥的面前,听着阿柳在斗兽场的经历,心中满是心疼。 裴屹早便知道许酥定会将盛乐府的财产转交到阿柳的手上,替她收拾好了,放在了身后的红木柜里,此刻已经全部摆在了床上。 许酥笑着将床上的成堆的房契和地契一股脑的全都塞给了阿柳,“这些日后都是你的。” “不成,阿姐自己得拿着才是。” 阿柳板着脸,他此刻有些犟,“说好了我要伺候陛下一辈子,你们两个谁也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难道成了裴安我连阿柳也做不成了吗?” “我作为阿柳,有兄弟有朋友,如今作为裴安,有姐姐姐夫,应当更圆满才是,如何自己都做不得自己的主了,这些我都不要。” 许酥哭笑不得,“行,那阿姐都替你收着。” ...... 尽管太医和许酥再三强调,她的身子早已好的差不多了,裴屹依旧将许酥摁在床上休养了十来天才准许她下床走动。 一开始,许酥还有些耍脾气,任谁日日坐在屋里,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都不会开心,偏偏裴屹下了朝就往她这儿赶,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明明以前是个少言寡语不爱笑的冰坨子,如今见了她句句都要带上“夫人,娘子”的称呼。 期间裴念和裴赫也来看过她,裴念出落的很漂亮,这一世她没有被送去和亲,三番五次的往许酥的屋里跑,小半个月倒是和阿柳对上了眼。 偏偏阿柳那个木头,半点都没察觉出来人家女孩子早已对她暗许芳心。 有关于皇后的事,许酥也问过裴屹。 皇帝得了花柳病,对外是宣称他自己挠死了自己,然则真相也不尽相同。 裴屹将他和皇后关在了一起,谁也不准去探望。 皇帝那个狗东西,发病了也管不住自己身下的那二两肉,连死都在想着那档子事。 皇后不堪重辱,一支金钗了断了自己,最后也只留下一句:“太后,你我谁都没赢。” 如今结合杨婉的话倒是能明白几分了皇后为什么会帮助周老太太一起将裴安给偷走。 只怕是皇后根据太后对许慎一家宠溺的行为已经顺藤摸瓜晓得了许慎才是太后的亲儿子,只怕许夫人生下的男孩会被太后辅佐最后成为太子,而裴敬轩却落不到半点名头。 索性又碰上了周老太太这个黑心肝的,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就这样将裴安给卖了出去。 大凌一百三十五年,裴屹在位第五年,皇后一直没能为大凌绵延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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