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确实是真人,长得歪七扭八的。”叶竟思啧啧称奇,还想说什么,看到眼前人的时候忽然停住,给乔成玉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乔成玉不解,刚要问几句,一扭头,看到来人,也沉默了。 江泊淮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 阿罗手里端着一碗药,对乔成玉这个“病人”乱跑看起来很是无奈,像小炮仗似的忍不住炸开,最后又硬生生止住,勉强放温和了语气:“乔姑娘,喝药了。” 乔成玉:…… * 阿罗说实在苦,那就是真的苦,乔成玉隔着数米都能闻到中药散着的苦涩味,无孔不入,好像硬生生掰开鼻子闯进去的。 乔成玉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了点。 在阿罗不认同的视线里,又挪过去了点。 直到和那药实在避无可避,她才重重叹了口气:“非喝不可么?” “它虽然苦是苦了点,但……”阿罗凑过去闻了下,被呛得退了一大步,但不出来了。 乔成玉转了下眼珠,往叶竟思那边递了个眼神。 叶竟思不敢惹阿罗,摇头拒绝她。 乔成玉似笑非笑,手里蕴起灵力,往桌子一按,桌面立即泛起蛛网似的细碎缝隙。 他大惊:跟江泊淮学的吧这是! 然后在对方的目光下,吸了下鼻子,小心翼翼问阿罗:“我们今日去查了下村中村民昏睡一事,有些事想要阿罗姑娘帮帮忙。” “又有忙要我帮了!”阿罗兴奋,眼睛发光:“我就知道,正是我发光发热的时候。” “哈哈……”叶竟思尴尬笑笑,指指门口:“我们出去谈?” “这……”她把视线放到乔成玉身上,左右为难。 乔成玉眼见真有戏,一把将江泊淮的手抓到自己手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阿罗姑娘放心,有我夫君在,他会看着我喝药的。” 阿罗将视线放到江泊淮身上,对方压根没看她,目光停在和乔成玉相握的手上。 她放心了:“那我去了,乔姑娘你可要…… 她话没说完,乔成玉给叶竟思使了个眼神,对方干脆利落地拽着阿罗出去了。 叶竟思还是有点用的。乔成玉感慨,踮起脚尖,确认看不到阿罗了,才手忙脚乱地端起那晚黑乎乎的药,捏着鼻子,往一侧的盆栽上浇过去。 那盆栽原本长势喜人,被汤药一灌,抖动了下,忽然萎靡起来,就连叶子都有些弱小似的合上。 乔成玉:……不是吧。 她更加坚定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喝下去!却也不敢往上面浇了,生怕把这玩意浇死。 江泊淮好端端地看她的动作,忽然察觉到对方滚烫的目光,他抬眼。 果不其然,乔成玉双手捧着那碗药,见他看过来,递过去一点,一副要给人献上绝世珍宝的模样,一双眼睛亮闪闪,可怜巴巴地望过来:“江泊淮。” 江泊淮伸手遮住她眼睛:“我不吃这套也不会喝的。” 乔成玉的眼睫在他掌心扑了几下,她能屈能伸,作势要哭,“呜哇呜哇”地叫了几声。 伴随着几下抽泣:“可是好苦……” 除了苦还有什么缺点,乔成玉暂且没想到,停顿了下,还在绞尽脑汁,视线就恢复了光明,手里的药碗也顺势被人接过。 江泊淮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非要说的话,可能无可奈何有一点温柔也有一点,但是太快了,叫乔成玉认为是自己太想他这样想的错觉。 他面不改色,手腕轻轻一抬,再放下时,那碗汤药已经不剩多少了,他喉间微动,将药吞下去,语气平淡:“你看,不苦的。” 真的假的?! 乔成玉将信将疑,却见对方面上波澜不惊,药也确实喝了大半下去。胆子渐深,往药碗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 杀人的致死苦量!乔成玉有苦在嘴唇难开,实在没想到分明只有一点点,为什么能苦成这样!回味还有一点涩,简直比她前二十年还苦不堪言。 她掀起眼皮,果然看到江泊淮弯起的嘴角,他眉眼也弯弯,看起来分明是知道,脸上难得有这么鲜活的表情,一向冷淡的眉眼增色许多,昳丽漂亮,像盛开在冰冷冬日里的红梅。 乔成玉顿了下,很没有底线的屈服了,想着喝也喝了,左右也找不到地方吐,让江泊淮高兴一下就一下吧。 结果唇侧忽然递上一只手。 江泊淮的掌心垫着一张小帕,看起来笑够了,只是眉眼温和的笑意还没有退干净,声音于是也难得温柔起来:“吐吧。” * 外头的鸟鸣响起阵阵,叶竟思掌心都冒汗了,看阿罗越来越不耐烦才开口:“就是,我们去看了一下,那些村民都还活着,是好端端的人,不过仿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死的,长睡不醒。” “这么奇怪!”阿罗激动:“身上可有外伤?真的是活人么?” 等叶竟思一一答完了,她又有点沮丧地继续:“我娘不让我掺和这些事,真想去看一下。” “为什么?”叶竟思纳闷:“你不是未来祭司么?” “可能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阿罗有些惆怅,脚踢了一脚石子,看它自由地飞出去好远。 “不过我确实总惹麻烦,我都知道的,上次我见小文的风筝挂树上了,想给她拿下来,结果风筝被我拿的时候挂花了……还有上上次,我把孟婆婆推出去晒太阳,结果轮椅卡在路上了,把轮椅推出来的时候把人摔折了,还有……” 叶竟思叹为观止,想安慰人,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干巴巴地:“你也不是故意的。” “我要是故意的就好了!”阿罗哭丧着脸:“起码不至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竟思犹豫了下,给人拍拍肩膀。 午后卷起一点风带到两人身上,很难得的,叶竟思那些倾诉欲好像也被吹得抖落出来:“我也是,我先前也总想给大家帮点忙。可是事实上,我什么事也不知道,没能帮得上我阿姐,看她孤零零地死在我面前……” 这会不知道怎么说的是阿罗了,她抿了下唇,又飞快松开,最后呐呐:“乔姑娘还有个女儿啊?” 叶竟思:…… 他“哈哈”两句,果断换了个话题:“你很想去查案么?我们可以替你同祭司说下。” “真的么!”阿罗兴奋,拍拍他的背:“你真仗义!” 阿罗手劲不小,拍得叶竟思咳了几下,听见她腕间铃铛作响,忍着痛:“小事小事。” “我娘现在就在屋子里。”阿罗拽着他往屋内冲,步子匆匆,手劲大,拽的叶竟思手腕又疼了。 没成想祭司一听,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行。” “凭什么?”阿罗气得直跺脚:“我都十八了,你十八的时候不是已经接替了外婆,成为新一任祭司了么?” 祭司见她眼眶发红,挂着泪,也心软了,放缓语气:“你还小,娘还能替你担一会。” 总是这样,阿罗气得跑出去,留下房内的叶竟思和祭司面面相觑。叶竟思最后败下阵来,自觉心虚,这事也怪他,好端端地就不应该带阿罗来找祭司。 他赔了罪,跑出去追阿罗了。 腰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祭司叹了口气,望着两人跑出去的方向,到底是没辙,手指摸上铃铛。 那铃铛小小一枚,是祭司一职流传下来的,然而没等她碰到,透明的手指就从小巧精致的铃铛里穿过。 她怔忪片刻,攥紧了手指,良久才缓过来,面色好了些。这一次,银铃总算被她抓在了手中。 * 叶竟思没找到阿罗,不知道这姑娘不高兴了会跑哪去,愁了片刻,想到那几只小木偶,强忍着恐惧,抓了一只:“你们的主人呢?” 木偶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下,手指指了个方向。 它脸上没有笑,又不会说话,因为年头久了,动作一顿一顿的,显得不协调而诡异。 叶竟思不敢再看,闭着眼喊了几句“得罪了”,把它抓起来就往它指的方向找人。 木偶同主人之间兴许真有什么心灵感应不说,叶竟思总算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把阿罗找到。 她皱着脸,本来还不高兴的情绪,碰到叶竟思怀里的木偶又笑开了:“木阿五,你腿被娘修好了?” 木阿五点几下头,被叶竟思放在她身侧,同她排排坐开。 “查不了就查不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阿罗嘴硬,憋着眼泪,不高兴地开口。 “不去也挺好的,指不定是什么大妖怪。”叶竟思听不出好赖话,顺着她:“就连江泊淮和乔成玉也没看出什么,本来一开始还以为是傀儡被人抽掉了魂,才陷入昏迷,没想到是真人。” “真人怎么了?真人被抽了魂照样变成死物。”阿罗不服气,呛人:“你们以为渡灵简单么?人的魂魄多一副少一副都不成的。” 叶竟思难得醍醐灌顶,他迫切地想抓到什么,顺着问:“多了少了会怎么样?” 阿罗老神在在:“这就要追溯到我们好久好久的祖辈先前了……你们外头的人都只知道我们是神赐天降,多生了一窍才能渡灵。其实还多亏了塞纳大人!多生了一窍,其实我们都不能算上平常人了,据说早些年,因为多了一道魂魄,族中还有变成怪物的。 塞纳大人赐福这片灵地,叫生活在此处的我们心间平静,压抑了多一道魂魄带来的异样,这也是我们从不外出的缘故。至于少了一魂会怎么样这个我倒没想过,但木偶少了一魂不就死了么?” 阿罗低声嘟囔,将赋予木阿五的魂抽出来。 它顿时失掉了所有生机,原本动作的手脚兀的停下,成了一副最普通不过的木偶人。 “诺。”阿罗展示给她看,接着将魂魄重新灌进去,看它又变得灵动起来,高高兴兴:“还是活的可爱。” 叶竟思激动:“我好像知道了!” “知道什……”她被叶竟思拽着跑。 * 乔成玉嘴里含了块江泊淮给的糖块,找了一圈没见到叶竟思人影,刚要给人传符纸。 就见找了好一会的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连带着后面的阿罗也不知道为什么,面色红润,十分兴奋的样子。 她嘴里嘟嘟囔囔:“真的么?我真的帮上大忙了?” 乔成玉听了好奇,只可惜嘴里还是有那点苦味,就算含了糖块也还有,不想说话。她给江泊淮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问。 江泊淮躲她视线,又被人转回来。 他叹了口气,没辙,照着乔成玉递过来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无波无澜地开口:“你们去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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