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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二十二年四月，谢归渊率军打过九道河，直逼北国腹地。 彼时，秦家已经入主北鼎城，北鼎城正式更名秦城，秦城商贾云集，来往之人不但为秦城带来了大量物资，也迅速的将这座原本属于北国的边塞要城同化为南梁城池。 宣德二十二年五月，谢归渊率军围困邺城，距北国王都只有一步之遥！ 邺城一战，北国精锐尽出，誓死坚守北国最后一道防线。 征北军与北国精锐激战三天三夜，北国精锐尽丧，征北军损兵折将十八万！ 那一战，殷七七全程围观，超度亡魂超度的筋疲力竭，待得战事停歇，第一时间就下界赶往了轮回路！ 数十万的亡魂增加，足以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轮回路濒临坍塌！ 而她…… 超度亡魂积攒出来的功德，再次倾注在轮回路上，可是…… 她挂念着谢归渊的身体，做事总归是留了一线！ 也幸好是她留了一线，才在赶回去后，看到谢归渊吐血倒地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刚刚经历大战的邺城，遍地狼烟，入目皆是战死将士的尸体，有南梁的也有北国的，鲜血在地上汇流成河。 殷七七出现在邺城街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城门之上巡视四方的修长身影！ “谢归渊！” 殷七七冲着他挥手，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就是这一声……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站在城墙之上的谢归渊缓缓回头，然后，吐血倒地！ “谢归渊！” 殷七七见此，肝胆俱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瞬移到谢归渊身边，如何接住谢归渊倒下的身体的，她只知道，那一刻的她，看着怀中满身血迹的谢归渊，心乱如麻，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谢归渊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殷七七抱着谢归渊缓缓跪坐在地，下意识的伸手擦掉他口中涌出的血迹，可是…… 根本止不住！ 谢归渊口中的鲜血咕咕往外冒，任凭她如何动作，都止不住！ “我没事儿，别担心！” 邺城一战伤亡巨大，谢归渊身上的功德流失的厉害，如今只觉得全身脱力，胸口更是仿佛有千斤重一般，让他整个人都不堪重负，可是…… 他不过是安抚了殷七七一句，就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东方傲和几个龙渊军将领。 “一鼓作气，拿下北国王都！” 谢归渊的声音虚弱的不像话，可是却清楚的传到了东方傲等人耳中，“开疆拓土，封狼居胥，我相信你们，你们可以！” 北国的天狼军，北国的数百万大军，北国的精锐，早已损耗殆尽！ 如今北国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王都的守军不过十万，在全线溃败仅剩王都后，北国如今已是笼中困兽，穷途末路。 “末将遵命！” “属下遵命！” “……” 东方傲等人闻言，沉声应命。 “姬瑶之子！” 谢归渊见此，艰难的开口，“我要姬瑶之子，活的！” 姬瑶至死，都未曾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可是，那个孩子…… 是姬瑶在觉醒后所生，不管生下那个孩子，是不是姬瑶所愿，那都是姬瑶的孩子，他唤醒了姬瑶，让姬瑶为此付出了生命，总归…… 要给她一个交代！ “王爷要北国太子？” 东方傲闻言，眉头忍不住的一皱，“北国太子身份特殊，若是可以，还是……” 杀了好！ 那毕竟是姬瑶的儿子！ 北国全民信奉天狼神，信仰一旦种下根深蒂固，很难抹除，就算北国遭遇了狼群的反噬，可是北国至今未曾传出废太子的消息，所以…… 姬瑶之子如今依旧是北国的太子！ 若是北国太子没有落到他们手里还好，若是真落到他们手里，在东方傲的心里，还是杀掉永绝后患的好！ “不要杀他！” 谢归渊仿佛知道东方傲所想一般，不待他说完径自打断道，“我要他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傲闻言：“……” 他不是很明白，不过，看谢归渊口吐鲜血虚弱至极的模样，东方傲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战场之上，军令如山！ 谢归渊的话，就是军令，他执行便好！ “末将遵命！” 东方傲应了一声，担忧的看了谢归渊一眼，终是招手带着一众将领匆匆而去。 乘胜追击，自然是越快越好！ 趁着征北军如今气势如虹，拿下北国王都，他们才能回家！ 不破北国誓不还！ 破了北国，他们就能回家了！ 想到这个，东方傲等人忍不住的欢欣雀跃。 至于谢归渊的身体，这一路打仗打下来，谢归渊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东方傲等人全都看在眼里，他们虽然也着急上火，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快点儿打完这场仗，好回去找大夫好好给谢归渊看看！ “咳咳！” 东方傲等人一走，谢归渊忍不住的又咳了起来。 “都这样了，你还在关心那些有的没的，谢归渊，你……” 殷七七的手搭在谢归渊的手腕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心痛宛如刀割，深吸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第259章 轮回历练？劈晕谢归渊！ 硝烟弥漫的城池在这一刻化为背景板。 殷七七的眼中只有怀中的男人，还有他胸前绽放的鲜红…… 强弩之末！ 不是玩笑！ 指尖传来的微弱脉搏若有似无，真真切切的在告诉她，她怀中的人确实是油尽灯枯之相！ 油尽灯枯啊！ 她见过谢归渊很多样子。 她见过他屹立云端，高高在上。 也见过他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强大的！ 即便是他已经堕神，不再拥有神力，他依旧有着让她望而生畏的修为，让她发自心底的敬服，可是现在…… 他就这样，虚弱的躺在她的怀里，用她从未见过的孱弱模样！ 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殷七七抬手，想要擦掉谢归渊嘴角溢出的血迹，可是抬手的刹那却不期然的红了眼！ “七七……” 看到她红了眼眶，谢归渊的心神忍不住一凛，下意识的道，“别哭！我没事儿的！” 交代战事，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才缓过劲儿来，就看到她红了眼！ 她…… 一直都是个爱哭的人！ 谢归渊知道的！ 可是，不管见过多少次她哭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你！” 殷七七闻言，脸色忍不住的一变，眼里囤积的温热终是忍不住决堤，“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可是你偏偏要躲着我，不让我看，呜呜……” 即便是此生初见，谢归渊在洞房花烛夜昏迷不醒时，他的脉搏都没有这么虚弱过！ 重伤之人的脉搏和油尽灯枯之人的脉搏，是完全不同的！ 伤了病了，都还能治，可是油尽灯枯…… 是生机耗尽之兆，真正意义的无药可医！ 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心底却隐隐早有猜测，是因为她！ 因为她如他所说，超度了这战场之上的无数亡魂，因为她转移走了他身上的功德！ “七七，生死有命！” 谢归渊见此，虚弱的抬手覆上殷七七的眼角，一如前世的最后，轻柔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而且，我是快死了，又不是马上要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他们到底和寻常人不一样！ 凡人寿元不过短短数十年，转瞬即逝，可是神寿无垠，就连修士的寿元都远超凡人，在他们眼里，数十年光阴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如今是强弩之末不假，是快死了不假，可是…… 她所说的快，和寻常意义上的快，是不同的！ “强弩之末的身体，油尽灯枯的内里……” 殷七七闻言，泪眼婆娑的看着某人，道，“谢归渊，你机关算尽，难不成算计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你放下了所有，处心积虑的谋算，就是为了能苟延残喘些许年岁？你……” 他是要心疼死她吗？ 他是丰都啊！ 高高在上的修罗神祇丰都！ 如今孱弱的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的丰都！ 这让她如何接受？ 他的陨落…… 他的如今…… 殷七七一直都知道，是因为她！ 是她害的他如此！ “……是啊！” 谢归渊闻言，看着面前默默垂泪的少女，认命的抬手继续帮她拭泪，叹息了一声垂眸，道，“你知道的，神明无心，神寿无垠，与天同寿说出来好听，其实……” “活的太久，也很没意思的！所以，我选择了轮回历世，来体会一番这凡人的生老病死！” 骄傲是什么？ 尊严是什么？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谎！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低头！ 可是那些东西，早在她陨落在他眼前时，他就全都丢掉了！ 只要她能回来。 只要她还活着。 他可以把谎言说的像是事实一样，毫不心虚！ “轮回历世？” 殷七七闻言，低头看着怀中苍白的脸，颤抖的道，“真的只是轮回历世吗？” 轮回历世，就是还有轮回！ 就是他还有重回神位的时候，可是…… 他明明连神格都丢失了，连煞气都无法吸收了！ 他是真的当她什么都不懂，当她不知道神明历世一旦记忆觉醒，神力也会觉醒吗？ “真的！” 谢归渊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煞有介事的道，“真的只是轮回历世而已，所以我的生死，你无需在意！” “我不信！” 殷七七摇头。 “你……你见过神明陨落吗？” 谢归渊一噎，继而失笑道，“七七，你虽曾距离证道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却不知道，那一步之遥其实是天堑鸿沟！” “神，是仅次于祖神的存在！神的诞生，本就是祖神之外的强大意志觉醒！我亦如此！” “我曾拥有堪比祖神的毁天灭地之力，我怎会轻易陨落？不过是一场轮回历练而已，历练完了，我就能重回神位，依旧是那个三千大世人人避之不及的修罗杀神！” 谢归渊说的笃定，甚至连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自信，都像极了前世的丰都！ 可是…… 殷七七却一个字都不相信！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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