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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半个月前将秦嫣拒之门外后，韩沐就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院门，韩母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能无奈的叹息…… “别看了！是你将人拒之门外的，如今你就算是望眼欲穿，人也不会再来的！” 秦母的眼神儿不好，儿子做了战王的门生，娘俩住进镇国公府后，府中给她寻了大夫看诊，经过漫长的调理，如今勉强倒也能看得清人影了。 她一边摸索着晾晒被褥，一边看着自家魂不守舍的儿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是眼瞎可是心不瞎，秦家小姐借由向她学习琴艺几次三番登门，那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岂会看不出来？ 她不但看出来了秦家小姐的醉翁之意，也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意，虽然她并没有让儿子攀高枝的心思，可是也是盼着自家儿子幸福的，没想到…… 自家儿子竟然狠心的将人拒之门外了！ 将人拒之门外后，自家儿子又开始魂不守舍了！ 这作的…… 就算韩母是韩沐的亲娘，都忍不住的想吐槽了！ “娘你不懂！” 韩沐闻言回神，颇有些苦涩的道，“她是秦家的尊贵无双的大小姐，以秦家如今的地位，她就算是嫁给皇子为妻都绰绰有余，她不该和我这个落魄举子扯上关系的！” “和我扯上关系，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她的名声，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和他在一起，秦小姐只能吃苦！ 享过了人间极致的富贵，秦小姐过不惯吃苦的日子的，只是她身在富贵，不知道贫穷的概念而已！ 或许，暗生情愫时什么都是好的，可是，生活却远不止风花雪月，还有柴米油盐…… 而那些，却偏偏是他一个出身贫苦的书生给不了的！ 他给不了她富贵荣华的生活，就不该耽误她的青春！ 这是韩沐的原则！ “呵呵！” 韩母闻言忍不住的冷笑一声，道，“我是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可是我知道你忘恩负义！” “当初在江左时，你父亲新丧，我伤心欲绝一病不起，若非有秦家的资助，你早已没了进学的资格，你也不想想你之所以能够走到今日，能够成为江左案首，战王门生，是不是受了秦家的恩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既然欠了秦家的恩情，那就该偿还，莫说是秦家小姐看上了你，愿意委身下嫁，就算是秦家小姐要招婿入门，为娘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定会铺盖卷一卷，送你出门！” 不是贪慕富贵，这纯纯就是他们韩家欠人家秦家的！ 隔着这样的恩情，她家这蠢儿子竟然为了那些有的没的，就把那么好的秦小姐给拒之门外了，简直不知所谓！ “恩情和爱情怎么能混为一谈？” 韩沐闻言当即瞪眼，一脸不赞同的道，“我时刻记得秦家的恩情，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份恩情给还上，可是我和秦小姐……那成什么了？那不是报恩，那是恩将仇报！” 秦家对他有大恩，他却贪慕秦家的大小姐，将人诓骗来受苦受罪，那他就太不是人了！ 韩沐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只是…… 做出这个选择后，心疼的是他自己而己！ 身为江左案首，下届科考最有望夺魁的人选，他在成为战王门生后，不是没人想通过联姻拉拢他，而且拉拢他的那些人中，也不乏世家大族，可是…… 他却忘不了他在江左惊鸿一瞥的那个女子！ 没错！ 在京都镇国公府遇到秦大小姐，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遇到她，其实在更早之前，在江左，在他还在穷困潦倒中挣扎求生之时…… 那次，他在街头遇到一个行乞的小孩儿，怀中只有半张饼子果腹，可他还是将饼子递给了那个孩子…… 他看着小乞儿吃饼子时，就觉得有一道目光停在他身上，当他转头朝目光来处看去时，只看到了秦小姐和丫鬟转身离开的背影…… “小姐你看刚才那个学子，把饼子施舍给了小乞儿，又看着饼子垂涎欲滴的样子好搞笑啊！” “休得胡言！你自幼在秦家长大，不食人间烟火，怎知人间疾苦？他很好，倜傥君子不问出身，但看行事……” “小姐说的是……” “……” 他看着那对主仆逆光走远。 那一句“他很好，倜傥君子不问出身，但看行事”更是刻在了他的心头！ 彼时的他，贫困交迫，秦家资助给他的束脩都用来给缠绵病榻的母亲治病了，就连求学之路都岌岌可危，可是，就是那句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就像秦小姐说的，他是自幼饱读圣贤书的君子，怎能被一时的挫折打败？ 但看行事，那他就行事！ 他接了更多的抄书，借着隔壁酒肆的灯火每每抄书到深夜，终是攒够了束脩，继续求学之路，那些书，他一抄就是经年…… 母亲的病情稳住了，他也在府试中一举夺得了案首！ 可是没人知道，他其实差点儿一蹶不振，差点儿自暴自弃的放弃过求学！ 而让他坚持下来的，不过是一个人，一句话而已…… 是以，更没有人知道，在镇国公府再次遇到那个人时，他是多么的欢欣和雀跃，他知道战王娶了定南侯府的小姐冲喜，知道镇国公府和秦家有着拐弯的姻亲，知道在街上救下他的是战王妃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第346章 负了佳人！秦嫣又登门！ 明知自己不配，可是他忍不住！ 只要是能靠近她一些，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 只是，让他更意外的是，他来秦城历练，秦家也举家来了秦城，离了镇国公府，秦小姐更是频繁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天知道他的惊喜和激动！ 他每每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辗转难眠，因为她的靠近而心跳失序，他努力的在她一次次的靠近中，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欢喜！ 他不是傻子，相反的，他很聪明！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秦小姐的频繁出现，不是偶然！ 也逐渐看清了秦小姐的心思…… 因为看的清，所以…… 他畏惧了！ 他怕自己会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做出什么让他都后悔不及的事情，所以，他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做出了选择！ 他将她拒之门外，斩断了两人所有的可能！ 让一切回到正轨，让她去看除却他之外的更好的风景，而他…… 就留在阴暗之处，继续仰望他生命中的光明就好！ 虽然，这个想法是有些矫揉造作，不够君子坦荡，可是，两人家世差距巨大，本就是云泥之别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只是不想让她跟着自己吃苦，也不想两人若是真的在一起后，所有的美好都在柴米油盐中变成相互怨怼和折磨而已…… 他…… 有什么错？ “你说的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韩沐想入非非时，韩母的声音再次传来，“如今秦小姐不再登门了，你得偿所愿了，我是不是该对你说声恭喜？” 韩沐：“！！！” 脸上的苦涩更甚，没好气的看了自家老母亲一眼，忍不住的道，“娘，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 “就因为是你的亲娘，才见不得你这副活作死的样子！” 韩母㩐着被褥，道，“你爹活着的时候常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和那小人有什么区别？你可莫忘了，将人拒之门外的本就是你，真正该难过的，应该是秦小姐才对！” “你伤害了人家，你还难过上了？这又当又立的作风，还真是像极了我在秦淮时教过的姑娘！” 韩母琴艺无双，在秦淮时也曾风靡一时，只是如今物是人非，那些过往竟成了她不等你提及的黑历史。 提及，都会影响儿子的仕途！ “娘你提及过往，是终于下定决心要为外祖家翻案了吗？” 韩沐闻言，当即道，“娘若是下定了决心，儿子就算是豁出去一身功名，也定会陪娘！” 无人知道他是罪人之子！ 他母亲虽然更名换姓，摆脱了罪人的身份，可是真要追溯起来，就连他的仕途都会断绝，这也是他拒绝秦小姐的原因。 母亲的娘家人曾举家获罪，作为罪人之子，他本无法入仕！ 他身上唯一可取的点，其实是偷来的，一旦他母亲的旧事曝光，他可能连举子的身份都要失去，如此，他又怎可拖累秦小姐？ “时过境迁，你外祖家已经没人在了，翻案不翻案的，已经不重要了！” 韩母闻言略一迟疑，道，“我提及这件事，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你爹瞒的很好，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娘的身份，其实不然……” “秦家是江左的地头蛇，当年你爹将我带回江左，为我办理新户籍时，其实已经过了秦家的眼，若非知道我娘家人确实无辜，秦家根本不会允许我这个戴罪之人在江左落户，至于秦小姐……” “在镇国公府，我几次偶遇她，她都在弹琴，而且每每弹错音……你觉得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韩沐闻言：“！！！” 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无人知我曾是冠绝秦淮的琴师，可是她却连我无法容忍拨错弦的小怪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她靠近我，接近你……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连时隔二十来年的陈年旧事，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秦小姐对她儿的用心，不可谓不深，又怎么可能是意气用事呢？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韩母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了，晾好被子就转身回了房间。 徒留韩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的变幻莫测。 他一直将母亲的旧事，当做心病。 也一直觉得秦小姐对他的热情，不过是一时冲动，所以他才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 母亲却告诉他，不是！ 秦小姐连他家埋藏最深的秘密，都一清二楚，想来对他们的事情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头脑一热，不是一时冲动…… 若是那样的话…… 若是那样的话，那他的拒绝，岂不是…… 错把真心当玩闹，负了佳人也负了自己？ “不不！就算她知道娘亲的过往，我也不能害她和我一起吃苦！” 韩沐摇头，自我安慰。 没了母亲旧事的羁绊，他能安慰自己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他已经立志要当一个清官纯臣，此生或有权势可是却注定和富贵无缘，而她是生在富贵窝，长在蜜罐里的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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