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很上道。 “唉!” 殷七七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勉为其难给你算上一算。” “常言说得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你生来便有大才,三岁能颂四岁能诗,你的父母曾为你求卦,卦言你乃短命早夭之相,活不过二八年华!” “二八一十六,你十六岁时,就已学问大成,按照你们太史家的族规,你要外出讲学传道授业。” “你和你族中兄弟在祠堂抽签决定讲学去处,你抽到了巴山楚水的蛮荒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那是你族中兄弟都避之不及的地方,你尚年幼,你父母忧心你的安危,为你求平安签,可是……” “他们求了一签又一签,签签都是下下签!” 说到这里,殷七七顿了顿,看着太史公道,“先生,巴山楚地原本该是你的丧命地,你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可是你父母劝你改换讲学地点时,你却拒绝了!” “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此行有性命之忧却执意前往,只因在你之前的百余年,你族中的子弟无不避巴山楚地如蛇蝎,无人传学何以开化,蛮荒之地日益蛮荒!” “你向死而生,勇赴巴山楚地,为大义而舍生忘死者,天不弃!” “你在巴山楚地传道授业十五载,中途几经生死险象环生,可你从未退却,你用十五载的青春,换来巴山楚地的万民明礼知耻,让那里终于有人走出大山,入仕朝堂!” “你点亮了巴山楚地的文脉,堪为万民之师!” “不敢不敢,不敢称万民之师!” 太史公对殷七七一语道破他的过往,一点儿都不意外,闻言忙谦虚摆手,“阁下谬赞了!” “不是谬赞!” 殷七七摇头,沉声道,“你向死而生,生路天赐!你点亮巴山楚地文脉,功在千秋,你的品性你的勇气你的毅力,还有你十五年的青春,为你换来了阳寿三十年!” “之后,你又去了极南水滨,塞北荒漠……你传道授业无国界,三十四载未停歇,若非你年过五十,家中老父病危,你也不会回来接掌太史家的家主之位!” “先生,你用三十四载岁月,点亮了这天下文脉的至暗之处,换来了六十八年阳寿添,先生求卦,若是只问寿限几何,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已增寿至耄耋之年八十四!” 太史公闻言,激动的满面潮红。 他曾向无数得道之人求卦,都因为无命什么都问不出来,他此来确实只为问寿限,因为这对他和太史家来说,都极为重要!而殷七七也没让他失望…… 她直接堪破天机,道出了他的命数寿限! 他已经七十有四,如此说来,他还有十年阳寿! 十年! 足够了! 够他辅佐儿子接手太史家,也够他帮太史家在南梁这混乱倾轧的朝堂上,觅一条生路了! “多谢阁下相告!” 太史公起身,恭敬的向殷七七深施一礼。 殷七七坦然受之,看着面前克己复礼,独占天下文才七斗的老头儿,想了想终是道,“先生如今文运在身,弟子遍天下,已经是半圣之人,既然有缘给先生卜卦,那我不妨再送先生一场造化!” “阁下何意?” 太史公闻言心头一凛。 他不敢称天下师,更不敢称半圣,毕竟他如今身在朝堂,有太多身不由己,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传道授业的单纯少年郎,他…… 自觉有愧那样的称呼! 可是殷七七却要送他造化?! 能引天火降下的玄门大佬要送他造化,就算太史公再老成持重都有些不淡定了! “只要先生你坚守本心,我愿为你与天夺寿再把阳寿添!” 殷七七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史公,沉声道,“我可再为你添寿十六载,助你期颐百年以问圣!” “百年?问圣?” 太史公闻言,不敢置信的低呼。 他可不觉得殷七七在说谎,正因为不觉得她是说谎,所以他心下更为震惊! 能否期颐百年他不在乎,可是问圣是什么概念? 圣人千古,万世流芳! 那是文人的信仰,是文人心中不可攀登的高山,就连他老人家做梦都不敢肖想的存在…… “没错!” 殷七七点头,“读书百遍其义见,传书百年圣人现!先生,我可送你一场问圣的造化,就问你能不能接,敢不敢接?” 南梁北地将乱,她夜观星象,这天下也并非太平的天下! 乱世用重典,可文脉不能断! 太史家,无疑是传承文脉的不二之选! 既然如此…… 她不介意送这刨坟的老头儿一场造化,毕竟…… 他值得! “阁下……” 太史公闻言,迟疑了好久才道,“阁下送老朽这样一场大造化,可是有什么条件?阁下是想,让老朽不再与战王为敌?”
第119章 泄露天机!战王妃真乃神人! 此话一出,湖心亭中顿时一静。 “呵呵!” 殷七七忍不住的低笑了一声,道,“先生若是这么想,那就肤浅了!” “我虽身在红尘,可却心在天地,赐先生此番造化,不过是顺势而为,无关其他!” 太史公闻言,忍不住的站直了身子道,“可是阁下也说了,阁下身在红尘,又怎能少了红尘羁绊?” “这里是镇国公府,以战王的修为,我们此番交谈他若有心定会听得一清二楚!” “老朽也想天寿百年,也想成为流芳千古的圣人,可是老朽与战王政见相左,战王为战而生,而老朽……” 说到这里,太史公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痛心,沉声道,“阁下应该看过老朽奉上的那本玄门发展史了,玄门为何没落?玄门中人如今为何如此稀少?阁下道行深厚,怎会堪不破其中玄机?” 殷七七闻言:“……” 想到自己昨夜看到的内容,垂眸沉默。 “数百年前,天下大乱,就连玄门中人为了家国百姓都举起了屠刀,道士下山,十观九空,佛陀怒目,寺院蒙尘,玄门至此没落,至今都未能恢复昔日繁盛!” 太史公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悲痛和惋惜,“乱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却能轻而易举的毁掉无数代人辛辛苦苦积累的底蕴和传承,我太史家的子弟在那场乱世中,也十不存一!” “乱世至,礼乐崩!乱世之中,我族中先辈也未曾退却,也曾弃笔从戎为家国百姓而战,最后战火平息,族中只剩下了垂髫稚子!” “阁下可曾想过,在那个礼乐崩坏的时代,我族中仅剩的稚子先辈,是如何在战火荼毒之后的家园中,跪着哭着翻寻残留的典籍残卷?是如何艰难困苦的重拾圣人之道?又要付出多少族人的性命,才能将圣人之道传遍天下?” “我们太史家秉承教化天下之道,我无数先辈,叔伯兄弟,就连我的长子……都死在了传道授业途中!” “为此,我宁愿放下傲骨气节,也坚持主和!我并非苟且偏安,也并非贪生怕死!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乱世重现,不愿意让百姓再经战火,不愿意让无数族人的付出毁于一旦!” “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焉能不知如今这天下纷乱四起,并非太平之兆?可世人都说不破不立,焉知破而后立的不易?毁灭传承只需一瞬间,可若想延续传承却需要数代之功,更有甚者,传承断了就是断了,就像玄门那些失传的术法一样,因为无人教导,就再也无人修习……” “阁下,你可能明白老朽的苦衷?可知道了老朽为何执意与战王为敌?” 太史公苍老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 殷七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愿意赐你造化一场!” 说着,殷七七起身缓缓走到了栏杆旁,透过冰封的湖面遥望远方,缓缓道,“先生博观古今,就该知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乱世之兆既然已经出现,先生欲静可风却未必会止!” 原书中殷疏影和三皇子幸福的在一起,可是彼时的南梁内忧外患早已千疮百孔,又能在北国的野心下支撑几年? 她已经预见到了这天下战火四起,这是大势所趋,就连她这个修行者都无法干涉尘世沉浮,更慌乱是太史公一介书生! “阁……阁下!” 太史公闻言,神情当即大变,踉跄着追至殷七七身后,颤抖的道,“阁下是不是预见了什么?玄门中人乱世出盛世伏,阁下出山果然是因为……因为乱世将至?!” “不!不会的!南梁如今偏安一隅,是不会乱的!是绝对不会乱的!” 殷七七闻言:“呵呵!” 回眸目光幽深的打量着面前看似老成持重,实则老奸巨猾的人。 “先生不愧是千年的狐狸,你慷慨激昂的说了那么一大通,不就是为了诱我泄露天机吗?你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儿危险,可我看在你倾情演绎的面子上,还是如你所愿了!” “先生不能因为所愿不尽如人愿,就怀疑我的能耐!” 说着,殷七七冲着太史公挥了挥小粽子手,道,“去吧!” 音落。 太史公的身体就被卷入虚空之中,凭空消失! 他老人家还未来得及惊慌,耳边就听一道稚嫩的女声传来…… “我法口既开,造化自来!去做你想做的,该做的事情吧!只要你不背离初心,我定能喝到你的百岁酒!” 伴随这道声音,太史公恍惚间看到一缕金光划破虚空,朝他眉心袭来! 金光入体,所过之处,他老人家只觉得游走天下时所积的沉疴旧疾尽去,整个人轻松的不得了! 太史公:“!!!” 如遭雷击! 震撼的无以复加,更惊喜的无法形容! 再回神时,他已在自己的马车中,马车就停在镇国公府的后角门外。 太史公:“!!!” 神人! 战王妃真乃神人! 神人赐他造化,他……他要长命百岁啦! 这破天的富贵荣华繁荣昌盛……啊啊啊! 太史公激动的在马车中疯狂大叫,大叫过后,想到殷七七泄露的天机又不免忧国忧民…… 府外的动静传入谢归渊耳中,他看自家小黑媳妇儿的神情顿时就变了,变得极为幽怨,“你对那老匹夫可真好,我也想长命百岁,也想问圣……” 自家媳妇儿胳膊肘好会往外拐奥! 赐给他对家造化,还不帮他说说好话,谢归渊就…… 心里怪不是个滋味的! “你想长命百岁不用我赐!” 殷七七闻言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死劫已过,以你这满身功德,只要你自己不作死,别说长命百岁了,你长命赛过南极仙翁都不是没可能,到那时候你何止能问圣,你都能成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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