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明白这样的绑法有什么意义,既不影响吃饭也不影响上厕所,除了换衣服几乎不耽误事儿。 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最好,不用让人伺候,也不担心她能做出什么伤脸皮的事情来。 让她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孟若珊对此的态度,看起来竟然毫不在乎。 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怎么对待,这倒是蛮符合翁遥的精神状态的。 天天嚷嚷着未来多美好,生活多美妙,实际上身上的阴郁浓烈得,根本让人分不清死活。 卫凌怀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能是死是活都没有什么区别。 也正是这股子要死不活的状态,才致使她活得无所顾忌。 敛去眼底和心底的复杂,卫凌坐到厚重的矮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和缓慢爬坐起来的孟若珊无声地对视着。 “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的么?怎么又愿意来了?” 孟若珊原本的嗓音和翁遥的很不同,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卫凌竟觉得她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和记忆中的很相似。 “是怕我受不住你妈的威胁,把什么都说了?还是怕我什么都不说,会交代在你妈的手里?” “卫凌,你对我的命是不是还是在乎的?” “当初……” 卫凌看她突然红了眼睛,略感诧异地扫了眼她搭在膝盖上的双手问:“当初什么?” “当初翁遥死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家里喝了整整两瓶红酒,哭了大半个晚上,你其实是舍不得她的对吧?”孟若珊的眼睛亮起光,脖子使劲往前伸着,看上去对于卫凌的回答充满期待。 卫凌对于她的偏执早已无话可说,可听到她说出那晚的事情,心里突突跳了两下,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将她重新拽回地面站稳。 原来她都看到了?是以灵魂漂浮的形态看见的吗? 对面的人却被她的表情变化刺痛,失声尖叫:“你笑什么!你笑什么!我哪句说错了吗?那是我亲眼看见的,你别想否认!” “是,你说得没错,我也没想否认。”卫凌坦诚地呼出一口气压了她好几天的浊气,语气和神情明显轻松,“所以呢?能说明什么呢?” 孟若珊看了眼远处站着两位保镖,音量回归正常:“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心里有我。”语气非常笃定。 卫凌:“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又不一样,你能杀人不眨眼,我能为陌生人的离世落泪,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相识一场,你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此化为尘土,我感怀感慨感喟有什么不应该?” 孟若珊脸上的表情在卫凌话音落下的瞬间清空。 卫凌笑:“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当初我就跟你说的,可你偏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坚信能和我做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可结果呢?事实呢?” “你的偏执已经让你看不清现实,比如现在,你都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翁遥,你真觉得以前不行,是因为环境的问题吗?” 被戳得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没有了的翁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那一套究竟还想对我用多久?”卫凌问,“你之所以把我拉到这里来,是因为你根本就回不去了吧?” 翁遥睫毛轻颤,光影下的半张脸白得发青:“我回不回去和你会不会回去,好像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你现在该想的难道不应该是要不要和你的女朋友继续发展下去吗?” 卫凌起身走到光影斑驳的百叶窗下,背着光看向矮桌上那盆鲜艳的朱顶红,“当然有。” “如果根本不存在我会不会回去这个问题,我和容容之间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那你觉得它存不存在呢?”翁遥眯着眼看着站在光里的人。 卫凌笑而不语,一双眼睛如鹰紧盯猎物一般锁着藏在孟若珊躯壳下的翁遥:“你可能忘了一件事,也可能是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卫泽秋抢系统失败了。” 翁遥脸色骤变:“系统在你那儿?” 卫凌走近几步:“你猜。” 翁遥故作镇定:“就算在你那又能怎么样?你是被我拽进来的,系统没有权限决定你的去留。” 卫凌心念电转,凑近那张仰着的脸低声说:“是吗?可是我的系统也检索过,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我,你还有能力再拽一个人来么?” “不行的话,强制遣返,这里的卫凌只会死掉。” “死掉而已。”那不过是最差的结局,她归还天上掉的馅饼,但也是最好的结局,她不用担心另一个卫凌会对容容不好。 翁遥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快速颤抖,声音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你不担心她一直在?” 这个她用得太突兀,卫凌却听懂了,她说的是原主。 卫凌重新站直身子,余光里一片信息闪烁,那是翁遥/孟若珊的实时数据记录。 竞争显化在眼下的作用,就等同于透视眼和测谎仪。 “你就不担心在你被遣返的瞬间她及时归位?”翁遥脸侧的心率显示,她激动得有点慌。 卫凌盯着那串数字,内心一片平静,是这几天来都没有过的平静:“你不了解我,以至于你以为我也不了解你。” “你不是说过么,你的为人准则是斩草要除根,宁错杀不放过……也怪我想起来得太晚。” “怎么?你自己忘记了?” 翁遥过百的心率瞬间跌回八十以下,心凉如水。 卫凌微扬的嘴角也稳稳下落,藏在身后攥紧的手陡然放松——这一趟来对了,她赌赢了。 翁遥这个死性不改的,果然是在诈她。 “为什么你愿意理解全世界的人,就是不愿意理解我?”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呆愣着的翁遥终于再次出声,语气里全是不甘。 一如曾经。 卫凌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里是深深的疲惫:“你误会了,我没有理解全世界,我也不配理解全世界,我一直在做和唯一能做的,只有尊重。” 餐厅位置的窗户没有遮挡,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打在卫凌的肩头,她想了想,转过身看向站在沙发前的人:“而你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卫凌!”翁遥跌坐回沙发上,被重重的摔门声震得浑身一颤,继而低头对着娇艳的朱顶红喷出一口满是锈味的鲜血。 站在走廊外,卫凌迟疑地侧过身面向跟着自己出来的两位保镖:“听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见。” 卫凌不信,但想着隔得那么远,加上该放低的字眼都放低了,要是真瞒不住的话,就这么招了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良心上踏实了。 带着这颗累到摆烂的心靠在电梯里,卫凌准备先上去和戴虹打个招呼,然后找个没人的太阳充足的地方好好补充一下能量,再回去找容容。 可真的出现在戴虹面前时,她突然很想抱一下这个给自己当了一个多月妈的女人。 实际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戴虹正在看电视剧,被女儿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忙摘下耳机顺着她的后背:“怎么了这是?是不是那个姓孟的疯丫头惹你不高兴了?别难受,妈回头帮你收拾她去。” 卫凌摇头,意识到戴虹看不见,放开她的同时笑着说:“没有,就是觉得有你这样的妈妈真好。” “哦哟,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从悦悦和思然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呢,你个小没良心的终于知道说好话哄哄我啦?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哈。”戴虹说着伸手戳了下卫凌的额头,垂下眼睛去关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 卫凌注意到戴虹开始回避自己的视线,心里一紧又一松:“嗯,那我回去找容容了啊。” 戴虹应声:“好,去吧,时间定下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卫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停,最终也没回头,侧身出门下楼离开了。 只余下戴虹对着关上的房门抹了抹眼睛,抬手点在重新戴好的耳机上:“花盆里的东西毁掉,孟若珊送到韩院长的医院去,金楼那边的事情放手去做,认真点仔细点,给思然的东西必须干净。” 离开会所,卫凌随便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停车,趴在方向盘上像条上岸的鱼儿似的一动不动。 今天的上衣颜色很浅,不吸热,可耐不住太阳大,没两分钟就晒得她后背滚烫。 卫凌难受地直起身子,重新发动车子往前面的甜品店方向开,开始思考待会给容容和容容她妈带点什么。 然而不知不觉她的心思就歪到“戴虹都听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上了,根本不受控制。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她也是……够折腾自己的。 一点想象中的释然都没有! 眼见距离目的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车子再一次停下,卫凌纠结地趴在方向盘上,一双眼睛透过空隙看着干净修长的双手。 不能这样心绪不宁的,死也做个明白鬼。 对!做个明白鬼! 卫凌捞起手机解锁,准备打电话给戴虹,通讯录还没翻开呢,一条短消息先跳上了屏幕。 发信人是戴虹。 卫凌点击屏幕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发红的眼睛眨动,一颗晶莹的泪珠抢先坠落屏幕,将那条短消息扩成全屏。
第100章 你和悦悦永远都是妈妈在这世上最爱的女儿。妈妈希望你开心,健康,除此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排,记住孩子,是所有的事情。等你和容容的事情定下来,你们一起出去玩几天,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妈妈和爸爸对你承诺过的,不管什么方面,不管什么问题,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妈妈和爸爸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多寻常而陌生的字眼,卫凌有些恍惚,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能看到并拥有。 方向盘被泪水打湿,卫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终于平定好心情,她眼睛上容容亲自为她扫的眼影都擦干净了。 说是脱妆了问题应该不大的吧? 卫凌一边想着,一边从储物箱里找出备用的定妆粉和眼影盘,扫完粉后再用mini刷头取了最浅的两个颜色重新扫了扫。 容容的心思细腻,不补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未必会深究,担心绝对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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