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怜挑眉,问他那为什么黑色棋子的主帅是女性,而白棋主帅却是男性。 “不知道,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窃生诚实摇头,“或许做完后,我们下一场棋,就能确定了。” 楚怜不再追问,左手卡着窃生的腕骨,指尖与起脉搏相触,缓慢地为其输送灵力。她先输入小股灵力,控制小股灵力在窃生经脉间游走,引动窃生丹田,等细微的灵力通道建立以后,她才为其输入大宗灵力,点头示意窃生可以使用灵力刻阵了。 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楚怜第一次给窃生完全地输送灵力。 楚怜的灵力与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外刚内柔,流过窃生破损的经脉时,先带来一阵切肤的阵痛,而后是春风化雨般的抚慰治愈。尤其是当楚怜以她的灵力引动窃生的丹田,带着窃生微弱的灵力流转时,那种刻骨的温柔阵痛就更加明显。 窃生感受体内流转交融的灵力,只觉得自己由内到外都与楚怜相连,这种危险而暧昧的举动带给千年孤寡的境灵的震撼,不亚于神魂彼此舔舐亲吻。 窃生五脏六腑都为此震颤不已。他近乎痴迷地捕捉楚怜的表情,无条件地配合楚怜的每一个动作。 “阿楚……”窃生因痛楚而□□出声。 楚怜放缓灵力流转的速度,左手握着窃生的手放到石桌上,右手先拿了黑色棋子主帅放到窃生手心,告诉他适应以后就可以开始刻阵法了。 “不着急,先拿这个试试手,一日刻十一二个阵法就已经够你忙活的了。” 指尖在帅棋面部处摩挲,窃生回过神来,食指单伸出来,全神贯注地帅棋底部刻上有固定对象的,能够成阵显象的复杂阵法。 因为是第一次借他人灵力刻画这么复杂精妙的阵法,窃生进入状态比较缓慢,但是第一笔下笔后,他便自动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地投入阵法的刻画中去了。 楚怜侧着身子,一面控制灵力供给,一面偏着头看窃生如此专注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喜欢窃生的脸,之前窃生戴着面具,只露出半张脸时,她就已经很喜欢了。 饱满的额头,俊秀的眉眼,鼻梁挺直,红唇齿白,脸型稍方而有棱角,锦缎般的长发半披半束,既像温和文气的小仙君,又不缺少清正风流的少年感。 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楚怜收回目光,在心中叹息。 等窃生完成黑棋主帅的阵法后,她紧接着把白棋主帅放到窃生手心,继续为窃生提供灵力。 就这样,楚怜挑选棋子,为窃生提供源源不绝的灵力,窃生则全神贯注地刻画法阵,两人互不出声,却极有默契地刻完了一半的任务量。 等到手指第一次摸到圆钝的士兵棋子时,窃生才忽而从物我两忘的类顿悟状态中清醒。 他抬头,想要和楚怜说两人先休息一会儿,以防楚怜灵力消耗过多,觉得不舒服。 可他甫一抬头,便毫无准备地望进楚怜含笑的点漆瞳中,那是怎样的神情啊?! 光影在她纤长浓密的眼睫处分割,半阖的眼皮雪白泛光,漆黑的双瞳眼波荡漾,那是窃生在楚怜脸上从未见过的、一种堪称温柔怜惜的神情。 或许,阿楚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 窃生忽然这样想,心下潮水高涨,波涛拍岸,他仿佛听到有什么一直以来禁锢着他的,使他在迷惘中一直不得解脱的玻璃结界一寸寸碎裂的声音。 他倏然如释重负,爱意汹涌。哪怕此时命运需要窃生为了楚怜去死,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英勇赴死。 “阿楚,你累吗?我们不如暂且休息片刻再继续。”窃生问楚怜,美妙动听的声音如同春水潺潺,清风和缓。 楚怜其实不累,她每日都在练剑修炼,丹田广袤,灵力充裕,这种程度的灵力消耗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窃生既然开口了,想必是一连刻六个法阵,对他受损的神魂来说负荷过重,楚怜想,便顺着窃生的话点头。 她收回手,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一言不发地继续看石桌上的棋子棋盘。 她用目光翻来覆去地扫视两个摆在一起的帅棋,两个帅棋都是坐着的半身人像。 黑棋主帅小人的神态竟然还真与她有几分像,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愣木头模样。白棋主帅的小人却和窃生不太相像,小人长发微微卷曲,裙裳遮掩下的下半身也不太像人腿盘腿而坐的样子。 该说你放肆好呢,还是愚蠢好呢? 从歌曲到玩物再到山河棋,竟无一处注意掩饰的。 楚怜嗤笑,却没说什么,就像她那晚见到窃生指尖闪光的珍珠时一样,她并不想追究。 窃生是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楚怜想要得到的东西,千方百计、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不想要的东西,就算赠予她灵石千万求她收下也枉然。 楚怜对一旁凝视着她的窃生说,“我并不是平白无故大发善心,要免费帮你的。” 窃生从楚怜温柔目光中的恍惚中惊醒,不明所以道,“啊?!” 楚怜转身,与之四目相对,“山河棋是你要做的,虽然是为了你我二人而做,但并非出于我的请求,所以我没有义务免费帮你。” “阿楚说得对,”窃生略微沮丧,但仍然温柔地表示赞同。 楚怜问,“我想要收取报酬,不过分吧?” 窃生予求予给,“不过分,阿楚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只要你说,皆可。” “没有这么吓人,”楚怜嗤笑,压低凌厉的眉眼,眉目中流露出些不常见的温情,她请求道,“为我做一次烤鸡当做报酬,可以吗?不要圈养的灵兽,就用后山里满山乱跑的,没什么肉的野灵鸡就行。” 窃生没想到楚怜所说的报酬竟然只是一份烤鸡,他木愣愣地点头,说自己会好好准备的,制好调味料,等腿再好一点,就去后山抓野灵鸡。 楚怜却说不着急,烤鸡等山河棋所需阵法全部刻完再做也不迟。 窃生连连点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做晚饭前,楚怜帮着窃生传输灵力,两人协作,又完成了五颗棋子法阵的刻画。窃生想两人消耗较多,晚饭特意炖了老母鸡汤,烧了糯米红烧肉,做了糯叽叽的米糕。 米糕不好消化,楚怜吃得忘形,不小心吃撑着了,饭后只得又练了一套剑谱消食。 就是这样,她晚上还是没有困意,精神抖擞地坐在床边打坐修炼。 楚怜打坐时,窃生就会被她赶到床里面去睡,可怜巴巴地占着三分之一的床位,只能勉强平躺着睡。 躺着难受,窃生也不想干躺着看房梁,于是,他轻手轻脚地侧身睡,头正好朝向楚怜的方向。 楚怜在打坐修炼,窃生不敢出声打扰楚怜,但他其实也没有困意,温和平静的表象之下,识海沸腾翻滚,一会儿是楚怜没有声调的“我杂念丛生,剑意斑杂,剑心都要因你而动摇了”,一会儿是楚怜灵力在他经脉中流转的温柔阵痛,一会儿又是楚怜温柔怜惜的目光…… 他睡不着,又不敢深想,只好两眼鳏鳏,痴汉似的盯着楚怜看,目光从楚怜的高高扎起的马尾游弋到她精瘦挺拔的脊背,再到纤细的腰肢,再到…… 窃生陡然收回目光,暗骂自己放荡,忒不要面皮。 “你不要总是看我。” 被窃生有如实质的目光凝视的楚怜回头,她居高临下地扫视面颊粉红的窃生,目光冷淡,嘴唇微抿。 楚怜同样看了一会儿窃生,才阖上眼皮,说,“不要一直盯着我看。该睡你的觉就睡觉,我说了今晚打坐,收敛一点。” 窃生垂眸,心脏因未命名的疼痛而皱缩,像是躁动的火焰上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浇灭,火焰熄灭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长腿抽动,甚至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痒意和痛楚顺着小腿的伤口攀附上来,直逼近他心尖大脑。 窃生张口结舌,最终只默默地道歉,说自己唐突了。 楚怜闻言,却叹了口气,温声道,“你这样看我,我心若乱了,要如何修炼?” ----
第65章 第二次,她说她的心要因我而乱。 或许,阿楚真的,也在喜欢着我。 窃生仰着头,近乎痴迷地以目光临摹楚怜的面庞,而后露出温顺满足的微笑,轻声说。“抱歉,心思慕之,难以自控。” 楚怜轻笑一声,没有往日的讥讽意味,反倒多了些无奈和包容。 “你这样看我,难道要看一整夜吗?还如何休养身体?你这样我干脆也休息算了。”楚怜说着,解开束发的发带。 窃生在楚怜长发垂落前伸手。 楚怜参差不齐的发尾扫过他指尖的一瞬,窃生触电般收回手,木怔地看着楚怜墨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身后。 窃生心脏怦怦直跳,“阿楚,你不修炼了吗?” 楚怜言简意赅,“睡觉吧,很晚了。”她脱下外衣,搭在床头,以手做梳,随意梳拢几下长发,而后合衣躺下。 月光如梦似幻,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床前地上,错美峰上已是初秋,晚间颇为寒凉,风吹树摇时,蝉鸣凄厉不止。 楚怜平躺在床上,将蚕丝薄被往上拉了拉,盖在肩颈线下,两手伸出去,搭在被子上。 调整好睡姿,楚怜闭上眼,放空大脑,在虫鸣声中积蓄睡意。 窃生还保持着刚才侧睡的姿势,他想要克制自己痴迷的目光,闭上眼后,急促的心跳声仍一声盖过一声。 他的大脑自动将今天的一切重复慢放,一遍又一遍。到最后,窃生甚至能准确描述出楚怜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 窃生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已然平静绵长,他无声叹气,复又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用手肘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往楚怜身边凑,歪着头看她。 楚怜双眸紧闭,长眉舒展,淡粉近无色的嘴唇微张,露出两颗门牙,有些与平日不符的娇憨可爱。 窃生看着看着便笑了,水润含情的眼睛眸光流转,显出一种痴迷的柔情。 他的阿楚好像只有睡着时,才会卸下冷硬的神情,眉目舒展,有点少女天真的样子。 “阿楚,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是什么样的人生,才会让一个备受师门宠爱的天才少女变成这副样子呢? 冷漠、果决、疯癫、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仍藏着一份善意。 窃生无声问。微风吹动楚怜鬓角碎发,一缕青丝随风而动,落在楚怜唇角。 窃生着了迷般缓缓伸出手,拨开不听话的头发,见楚怜仍旧毫无反应,他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脏,俯下身去。 他的吻并未如期落在楚怜面颊。 楚怜在窃生俯身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不含任何情绪地、直挺挺地看着窃生,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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