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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活已经摆了数日的摊位，所以早早的就有很多平民守在了那里，羌活一到，那些平民就将摊子围的水泄不通。 “都去排队，不排队的话我就不开诊。”羌活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正正好能够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听到。 很快，刚刚还挤在一起的人群立刻四散开来，在前面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 姜怀月看着站在那里排队的人，乍眼看一个个仿佛一具又一具的骷髅，消瘦，苍白，像极了行尸走肉。 秋绝弦站在姜怀月的身后，忍不住的问道：“这些人都是瘾君子吗？” “大部分都是，也有个别只是来看诊的。”羌活淡淡的说道，“能来这里的都还是有活路的，不远处的山神庙里躺着的，都是只能等死的了。” 姜怀月看着眼前的人，心里莫名的升腾起一种恐惧感。 这里不像边疆那样，到处都是血肉，到处都是残肢，甚至随便走动都有可能会踢到别人的头颅，那是一种血淋淋的残忍，可这边更是一种寂静的可怕。 所有的人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根据本能而活着的木偶人，他们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姜怀月甚至没有办法在他们眼里看到一点作为活人的灵气。 “是不是所有中毒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秋绝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问道。 羌活回头看了一眼秋绝弦：“如果不想办法控制，一直服药，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秋绝弦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好在身旁的婢女紧紧的扶着她，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摔倒：“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逼自己戒掉它，是唯一的办法。”羌活回头看向秋绝弦，低声说道。 秋绝弦抿着嘴，久久没说话。 羌活转过头去，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问道：“今天觉得怎么样？还是很不舒服吗？” 男人的黑眼圈非常的重，眼睛也没有半点的灵气，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羌活：“给我药！” “前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能活下来。”羌活淡淡的开口，“我如果有药的话，她就不会死了。” “你有，吃了你给我们的药，我会舒服一些，你只要给我那个东西就可以。”男人的瞳孔逐渐放大，“我只要那个东西，只要让我舒服一些就可以。” “那个不是糖丸，那个是曼陀罗，他只能尽可能的缓解你们的症状，它不仅治标不治本，而且它有毒……” “给我药！”男人突然疯了一样的猛的掀翻了桌子，声嘶力竭的对着羌活咆哮。 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摁住他，姜怀月也好，秋绝弦也罢，都被吓得不轻，而羌活却早已经见怪不怪：“把药给他吧！” “他连这样都控制不住自己，你还把药给他。”姜怀月忍不住皱眉。 “中毒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控制住自己的。”羌活低垂下眼，“我如果不给他们要，他们马上就会闹起来，这些人发起疯来，只怕只能让军队来镇压了。” 姜怀月语塞，许久以后，他还是决定去羌活所说的山神庙去看一看。 所谓的山神庙，其实只是一处非常偏僻的小院落，二进二出的房子，正堂中摆了一座山神，没有香火，没有管事的，屋子里里外外躺满了人。 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炉子，一直冒着灰色的烟，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非常浓烈的臭味，姜怀月掩着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 “尸体啊！”一个吸着自己手指的小娃娃，走到姜怀月面前，“那个炉子里面烧的都是尸体，昨天死的，还有今天早上死的。” 语嫣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娃娃吓得失声尖叫，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娘亲呢？” 小娃娃转过身去，指着炉子旁那个不断往里头添加柴火的妇人：“那儿！” 就在语嫣想要上去询问一番，突然跑出来一个裸着下半身的男人，他像是吃多了酒一般疯疯癫癫的冲撞了过去，然后一把搂住那个妇人就往屋子里拖。 语嫣的尖叫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了，可那个妇人，却没有半点的东西，只是任由那个男人将她拖了进去。 “睡觉觉，换糖糖。”而那个小孩子，却突然笑了，“马上就有糖糖吃了！”
第233章 非赢不可 奇怪的声音从里面响起，秋绝弦几乎落荒而逃。 姜怀月跟着出来的时候，秋绝弦正站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听到姜怀月的脚步声，随后猛的回过头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那个孩子，也是个瘾君子！”姜怀月垂眸，试图隐藏住眼底的无奈，“城中的瘾君子太多了，糖丸供不应求，价格水涨船高，许多普通人家，都因为这个东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刚才那个孩子的母亲，就在这里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以此换取活下去的钱财。” 秋绝弦但是只觉得心口闷痛。 姜怀月他也根本没有想到原来之江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如今的样子说是遍地饿殍都不为过。 “我们能做什么吗？还是说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到绝路上去？”秋绝弦红着眼，满脸希冀看着面前的姜怀月。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姜怀月叹息，“羌活现在发放的药，只能暂时的遏制住毒瘾的发作，这种东西没有办法治愈，除非你有非常惊人的毅力，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挨过去，不然，不论你有什么样的家财，到头来都会变成……” 姜怀月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有预料过，之江的情况不会很好，但是这些日子里他大多还是在府邸里待着的，所以也不清楚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如今看来，之江都快要变成一句死城了。 秋绝弦听完姜怀月的话，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姜怀月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刚刚回来时的那副样子，瘦骨嶙峋，活像是一具尚且还在喘气的骷髅。 “这个糖丸实在是太可恶了。”语嫣没忍住，低声啜泣着，“小姐，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事情继续发生吗？” 姜怀月回头看了一眼山神庙，随后苦笑一声：“我们现在就在阻止！” 语嫣顿了顿，最后有些颓靡的低下了头：“真是……该死！” 赵辰溪早早的就派人盯住了港口，所谓的糖丸很难再经过港口运进来，他们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止更多的人被这种东西控制，但总还是会有一些东西，从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途径送进来。 “好好的之江城，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语嫣红着眼，怒斥道。 姜怀月没说话，只是慢慢的往回走。 回到羌活支起的摊位上，她看看姜怀月，姜怀月看看她，最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默默着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姜怀月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待着，就在她经过羌活身边的时候，羌活忽然开口道：“边关的将士浴血奋战，守护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天下吗？” 姜怀月生生顿住脚步，她回头看向羌活，许久以后，才说道：“这里的战场，我们非赢不可。” 羌活回头看向姜怀月，突然之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女，她轻轻地笑了：“好！” 姜怀月步伐坚定的往回走，羌活则抬起手给下一个人继续把脉，目光坚毅而又决绝。 秋绝弦回到府上以后，疯了一般的摔打了屋子里的所有物件，她目光赤红，死死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大小姐！”风琴哪里见过这副样子的秋绝弦，当场就被吓得不轻。 要知道，秋绝弦性子坚韧，就连当初被秋天远伙同外人一起绑出去的时候，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如今，却因为去了一次山神庙，突然就发了疯。 风琴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三神庙，只知道秋绝弦进去没一会儿就匆匆跑了出来，然后就开始犯恶心，至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你吃过糖丸吗？”秋绝弦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风琴。 风琴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摇头：“这种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这种下人吃呢？” “金贵？”秋绝弦气笑，“好一句金贵啊，几十两一颗的糖丸，什么人能吃得起啊？” 风琴看着几乎癫狂的秋绝弦，已经不敢再随便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大约是屋子里面闹的太厉害了，姜怀月前脚刚刚回来，后脚就有小厮偷偷的上前和她说：“姜小姐，你若是方便的话，不如去大小姐院子里看一看吧！大小姐那儿，已经闹翻天了！” 姜怀月大约知道秋绝弦是因为什么事情大闹，她脸色微变，随后说道：“你派个人去把我舅舅叫回来，秋大小姐的事情，我多半是帮不上忙的！” 小厮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小厮走远以后，语嫣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姐，那秋大小姐多半是看到那些场景有些承受不住，由着他发泄就是了，为什么要让小厮去把舅老爷叫过来？” “舅舅的心思啊称得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过就是顺手之劳，万一成了，我还能多一个舅母，有什么不好的？”姜怀月回头看向语嫣，低声说道。 “小姐……” 姜怀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直的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耳边立刻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你一个做外甥女的，都开始给你舅舅做媒了？” 姜怀月身子微僵，许久以后，才回头看向赵辰溪：“不过就是顺手帮一把罢了，能不能成事，总还是要看我舅舅自己的本事。” 赵辰溪笑了一声：“听说你今天去山神庙了。” 姜怀月在听到山神庙子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微微暗淡：“是去了一趟。” “那里有不少人已经断了药，发起癫来就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也很难控制住，发作的时候会有幻觉，有些厉害的家伙，是会伤人的，没什么事情，以后不要过去了。”赵辰溪低声说道，“出门在外，凡事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我知道！”姜怀月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秋天远那里，你可去看过了？”
第234章 少操心 “他那里我倒是没去，也没有那个功夫管他，不过派人一直盯着，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立刻就回来汇报！”赵辰溪将手背到身后，“他这个中毒来的突然，只怕这幕后之人已经发觉不对劲，开始消除证据了！” 姜怀月藏在袖口下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听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去见过范高？” “还没有！”赵辰溪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厮，我不是很想见他，我怕我忍不住直接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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