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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你每次和爸爸比赛，都会赢掉他，这次也一样，对吗？” 林隅乘之前会陪他做父子间的小游戏。 粥粥他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就垂下了脑袋，看起来有自己的小心事。 时最怎能不懂，抱了抱小孩，讲：“很想他的话，那见面，就一定要记得给爸爸一个大力的拥抱。” 到了目的地医院，时最领着粥粥到住院部。 她拿着鲜花和水果，找到时鸣告诉她的病房号。 病房中很安静，床上躺着一位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妇人，即使憔悴也掩饰不住她的美丽。 她枕在洁白的枕头上安睡，鼻下戴着呼吸机，手上正在输液。 时最看到上方的点滴液快要输完，帮忙按了旁边的呼叫铃。 轻微的动静吵醒了她，病床上美丽的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最将鲜花和水果放在床头，向妇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林隅乘的大学同学。” 妇人向她微笑，道：“你好。” 她看向牵着时最手的粥粥。 粥粥也认真看着她，礼貌开口：“奶奶，你好。” 护士进来换掉滴完的点滴。 妇人向时最道谢：“谢谢。” 说完，妇人似乎又要陷入深睡。 护士见有人在这，不打扰到病人，小声询问时最：“你是来看望病人的？” 时最点了下头。 护士边收拾用完的器具，边对时最道：“病人刚开始是脑出血，最近又感染了肺部，现在基本难自理，前几天刚度过一次生命危险，平常根本一刻也离不开人，只有她儿子一人照顾，根本不行，就像这会，她儿子被医生叫走一会，她这就没人管。” 护士讲：“你们这些来看望病人的，就算是远方亲戚，能帮就帮下吧。” 说完也就离开了。 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年轻的男人从时最身后来到病床前，半躬下身，轻声唤：“妈。” 妇人低应一声，男人垂眸，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然后，才狠狠松下一口气。 时最这才明白，病床的人那不是沉睡，是昏迷。 林隅乘像这才注意到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人，他回头看。 粥粥完全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将时最的手握得更紧，这是一个小孩子所表达出的对自己父亲的想念和渴望。 林隅乘看他们像看陌生人，看起来似乎也并不记得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在学校里见过她。 他声音很低，像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对她道：“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出去说。” 时最想起护士的话，先蹲下来，小声和粥粥讲：“你在这里陪一下奶奶好吗？如果她有一点动静，就立马出去叫我，可以吗？” 粥粥看了看林隅乘，然后乖顺地对时最点了点头。 两人出去，到外面走廊。 时最先开口，告诉他：“时鸣这周在学校有事，就拜托了我，来医院看望下阿姨。” 他根本一句话没多问，轻嗯，说：“谢谢。” 时最看着他，又说：“我听护士说了一点话，如果你需要帮助…” 她话还没说完，林隅乘轻声说：“不用了。” 他连声音都是憔悴的，“我很怕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我母亲，所以，才一刻都不想和不敢离开。” 原来她见过最坚强最厉害的人，也有会害怕和无能为力的时候。 “如果没别的事。”他就要道别进病房。 时最唤住他：“你还记得我吗？” 林隅乘停顿，然后告诉她：“书很好看，但我最近也没时间读书了。” 病房中，粥粥坐在椅子上，时最让他帮忙看，他便一直看着病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轻哼一声。 他立马想下椅子，出去叫时最。 却听到微弱的声音叫住他，“别走。” 病床上的女人招手让他过来，粥粥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和蔼地和他聊天：“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粥粥回答：“林洲宇，也叫粥粥。” “林？好巧啊。”床上的女人微笑，闲聊似的问他，“哪个粥？” “一碗粥的粥。” “好有趣。”她问，“是谁给你起的小名？” “爸爸，是爸爸。”粥粥说，“因为我很爱吃饭。” 说了一会话，她已经很累了，没有了张嘴的力气，又想闭眼，突然右手感受到一抹温热。 她睁眼去看，这个年幼的小孩子拿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似生命在此刻完成了延续。 林隅乘和时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时最余光注意到林隅乘神情，直接抬眸看向了他。 他根本没注意到时最的目光，视线正牢牢放在病房中的两个人身上。 他收眼那刻，时最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状的巨大哀伤。 时最带粥粥离开时，他走到病房门口，还回头看林隅乘，但始终没按时最说的，去抱林隅乘。 走到外面拐角处，时最蹲下来，与他平视，问他：“怎么了？” 粥粥小声讲：“他头发长了，爸爸不会不去理头发，也变得好瘦，他有一点不像爸爸。” 林洲宇眼中的林隅乘一直是很光鲜的形象。 小孩子眼中能看到的，时最自然也都看到了，看到林隅乘瘦到能看到脖子上的骨节，和看到他眼下掩盖不住的青，上次见到林隅乘时，还不是这样。 她走时又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背影，从他垂下的指尖和靠近自己母亲躬下的背，时最看到了之前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脆弱和无能无力。 时最问儿子：“那你觉得他是爸爸吗？” 粥粥从犹豫到目光坚定，狠狠点下头，“是。他只是没理头发。” 时最看着他，道：“你知道吗，爸爸现在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而你呢，现在最应该去给他一个拥抱，像你看过的动画电影中一样，一个拥抱就会给他巨大的力量。” 粥粥快速地跑了回去。 时最起身，跟在他身后，站在病房门口，看到粥粥朝林隅乘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粥粥原本是伸长胳膊去抱林隅乘的腰。 他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几秒，林隅乘最终还是蹲了下来，粥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短短十几秒，却像过了很久。 粥粥拿下来胳膊，两人拉开距离，林隅乘看着他，露出这么多天的第一个笑，轻轻刮他的鼻尖： “小孩，回去吧。” 时最带粥粥坐电梯下楼时，他原本很沉默，他这么小，却像感同身受了大人的不开心。 “妈妈。”粥粥突然问她，“游戏结束了吗？” 时最晃了晃牵着他的手，低头看他道：“结束了。粥粥赢了。” “可这一次，我不想赢。”他告诉时最，“我想叫爸爸。”
第79章 “林先生，你的肩膀好硬。” 新一周, 临到期末，时最大二上学期的大多课程都已经结课。 汪窈现在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最近在协助举办H大与就近几所大学之间的篮球联赛活动, 正好弄到手几张决赛票，就给了宿舍里的其余三个人。 上午最后一节公共必修课结束后, 下午就是篮球比赛, 刚好没课。 时最已经有段时间没和宿舍聚餐, 所以今天上午放学后, 就一起去和她们一起去了外面的轩和吃饭，下午又被杨萱拉去了校体育馆。 汪窈饭吃到一半就走了，时最她们到的时候, 她正在检票，组织入场。 决赛是H大和另一个大学打, 算是大学之间比较大型的联谊活动, 下午校长也会来，简短上场说个开场白。 所以, 作为校学生会主席，今天时鸣也在。 时最跟着观众有序入场时，他正站在篮球场中央，帮忙调试现场的话筒设备。 比起韩向数, 时鸣才是真正气质温朗的人，一举一动都是瞩目的焦点。 等试音调试好, 时鸣退到场下，有人过来和他说话，他说话时, 抬眼看了一眼场内的观众席。 时最和他远远对视上一眼。 随后, 便看到时鸣弯唇, 点头向她致意打招呼。 “不会吧不会吧。”杨萱立马凑到时最面前，“最最，我怎么感觉，时鸣像在和你打招呼吧。” 这个方向又不是只有时最，那么多人在场，杨萱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这两人除了有一样的姓氏，平常可没任何交集，然后下一刻，时鸣和周围人讲完话，就朝时最招手，让她从观众席上下来。 杨萱赶紧让时最过去。 比赛没开始，观众还在入场，整个体育馆很是热闹，等时最过来后，时鸣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两人来到体育馆后门。 时鸣说：“想和你聊两句。” 他先询问了她医院中林隅乘和他母亲的情况。 时最根本想不出还能怎么往好了说，如实回答后，两人都有一阵的沉默。 之后，时鸣主动调节气氛，故作轻松，问她：“其实，将你叫出来，是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和隅乘认识的？” 时最回：“我很久以前就和他见过，只是他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时鸣又问，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问的太多，他补充道，“你也可以不说，我只是觉得，他对你不一样。”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也想从时鸣这里了解林隅乘，时最慢慢道：“我感觉自己，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每次都恰巧路过的路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一点陪伴，我想正因为这样，他才对我的态度还算不错。并不是对我不一样，也许，换作另一个人，和我做了相同的事，他对那个人，也会和对我一样。” 这也是时最最近一直在想的，她觉得自己在林隅乘那里，“也许就只是一个好心的过路人。” 时鸣却摇摇头，先问时最：“他对你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不错？” 时最回忆两次和林隅乘相处的细节，边回答时鸣，边像通过回忆，慢慢看透林隅乘：“温和…昨天去医院，当我这样一个跟他不熟悉的人出现在他母亲病床前时，我想，正常人应该都会对我警戒和不欢迎，可他，当时，一句重话都没对我说。我总感觉，他对我很温和，他是看着冷淡，会对身边人温和的那类人吗…” 以前的林隅乘对她是这样，她询问时鸣，现在的林隅乘对身边人也是这样的吗？ “不是。”时鸣斩钉截铁对她说，“你自己也许都还没有发现，他对你有多不一样。” 时鸣告诉她：“我也去过几次医院，包括我还有一个妹妹雪晗，甚至是你们认识的易宁珊，都试图想过，去陪他。可你知道吗，我们的到来，对他来说，更像是打扰。甚至，除了他母亲和医生，林隅乘已经很久没和其他人开口说话了，他的舅舅已经去世，下一个可能就是最爱他的母亲，他已经将自己压抑到了极点…但你刚才说，他每次都在和你正常交流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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