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了堂,众人随着新人进了新房,林嵩本不是什么清正的人,结交的自也是一众纨绔子弟,那一群纨绔子弟起哄者想让林嵩掀开扇子,好瞧一瞧新妇的模样,幸而喜娘适时的阻止了。 把公子哥儿全都赶了出去,留下一些姑娘夫人的,瞧着二人喝了合卺酒,沈姝含面色淡然,无悲无喜,林嵩似是在唱独角戏,萧枝雪看着难受便独自退了出去,去了前院寻她爹爹。 行至廊下,却见好几个家仆疾色往前跑去,手中还带着家伙,她抓住一个问:“发生了何事,你们去做甚?”那家仆说:“门前有许多流民,围了一圈,人多的很,听说侯府有宴席,便不要脸的来蹭,侯爷嫌晦气,便差人赶,谁知他们没个眼力见的,越围越多,甚至还要强闯,已经报官了,姑娘您躲着些,莫要被那流民误伤了。” 说完便又吆喝着去了前院,萧枝雪有些无措害怕,便想去寻萧闲,越接近前院,混乱声越大,人来人往的,她钻来钻去,却没寻到萧闲,反而听到了宣平侯在府门前高喝,一时好奇便凑过去一瞧。 府门前确实围了好些流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为首的男子高声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说好的侯府二公子成婚,流水宴席大摆三日,城中百姓皆可来食,凭什么不让我们去,未免欺人太甚。” 宣平侯笑了笑,四两拨千斤:“这位…丐爷,是,侯府流水宴请城中百姓来,可你们并非城中百姓,无居住证明无户籍的,只是一个逃荒来的落脚之处,还真不能进。” 许是某两个字字惹怒了流民:“这老头分明是瞧不起我们,我们今天还就要进去了,凭什么我们每天饿死饿活的你们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百姓也分三六九等,那我们干脆都不要活好了。” “就是,就是。”流民们纷纷附和,说完就要硬闯,宣平侯的家仆们拿着长棍横在身前抵挡,人潮却越来越多,呼声越发强烈。 宣平侯以及一众勋贵面色难看,没想到会有这种倒霉事情,他问身旁的管家:“开封府的人怎么还没来。” “已经去了,许是在路上。”管家道。 宣平侯:“大家都回府去,不必理这些蛮人。”说着就要招呼家仆关门,这一举动似是彻底惹怒了流民,流水宴被主人轻蔑瞧不起,不让进门,又获是泾渭分明的生活,让他们长期饱受饥饿欺辱的心思变得暴躁,竟然生生的冲破了家仆的掣肘,一哄而上,冲进了宣平侯府。 那些伯爷,公爷全被冲倒在地上,甚至有的被踩了几脚,玉冠歪斜,衣襟扯乱,好不狼狈,他们冲入宴席上,哄抢着扯着鸡鸭鱼肉往嘴中塞去,甚至有的为了一只鸡腿大打出手,萧枝雪被这个场面吓得呆住,面色苍白的蹲在墙角发抖。 有往出逃的勋贵瞧见了,过去扯着萧枝雪:“这儿怎么还有一个姑娘,快快赶紧走。”萧枝雪僵直身体被扯着往前走,却再次被流民撞到在地上。 似是被撞醒了一般,她抬头瞧着四周,一位母亲抢了一个馒头就往孩子嘴中塞,眼神警惕始终护着怀中的孩子,生怕有人来抢了似的。 太乱了,前门无法出去,众人只得往侧门跑,萧枝雪随着人流一起,却见后院那些夫人娘子也都往侧门走,她眼疾手快的抓着喜娘问:“新妇呢?” 喜娘:“新妇好像还在喜房里,刚成亲的新妇哪能随便往出走,都是流民,被坏了名声可如何是好。” 萧枝雪气炸了:“你们自己跑出来却留她一人,简直不是东西。”各位夫人娘子很是心虚,嘀咕着:“谁知宣平侯府会发生这种事,晦气,这新妇也是晦气的很,大喜的日子发生这种事。”说着还扇了扇鼻子。 萧枝雪瞪大了眼睛,气的半死冲上去揪着她:“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句。”她如同一只猫儿伸出尖利的爪子挠那夫人的头发,顿时那夫人高耸发髻一缕缕散了下来,歪在脑袋一侧,尖叫着,二人拉扯成一团。 “哎呀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出去再说。”好些夫人在一旁拉架,这时也顾不上什么以下犯上,不敬尊长了,光顾着往外跑,生怕惹上什么事儿。 萧枝雪气哄哄的被拉了开,随即跑回后院闯进新房,就见沈姝含瞪着惊愕的眼睛,双手抓着匕首打哆嗦:“容…容容?” “姝姝快走,外面乱着呢,我们先回沈府去。”萧枝雪上前拽着她。 却见沈姝含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新妇怎能在大喜日子随意乱走,更不能回娘家,传出去是惹人闲言碎语的,我爹会打死我的。” 萧枝雪着急:“这都什么时候来,还计较这些。” 沈姝含死活不肯走,萧枝雪还想试图劝她,却听着房门被踹开,他们二人惊惧着转头,几个流民闯了进来,猝不及防见到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顿时流出了贪婪垂涎的目光。 慢慢的形成包围圈,萧枝雪大惊,把沈姝含护在身后,拿过匕首指着他们,哆嗦的说:“别…别过来,你们可知…我是谁。” 其中一个流民舔着嘴角:“谁管你是谁,就是皇帝老儿的闺女老子也不怕,左右是个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着淫邪的笑了笑,扑了过来。 萧枝雪尖叫一声挥着匕首闭着眼狠狠一划,惨叫声顿起,她慢慢睁开眼,匕首正巧划在了那贼人的脸上,一道血痕映在可怖的脸上。 她们见着这一幕吓得已经失语,那贼人摸了摸脸,骂了一句又扑了上来,萧枝雪与沈姝含抱着脑袋绝望不已。 还未扑上前,那贼人突然一跪,被人拎住后脖颈摁在了地上,段知珩很是利索的解决了其他的流民,上前轻轻的搭上萧枝雪的胳膊,似是怕把人吓着。 萧枝雪尖叫着:“被碰我别碰我。” 段知珩轻声:“是我,别怕,都已经解决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萧枝雪慢慢的放下了手,瞧着他,有些怔然,心跳咚咚声,响彻耳边,她瞧着躺了一地的贼人:“他们死了吗?” 段知珩:“没死,会把他们交给开封府。” “我们先走,这里不安全。” 萧枝雪瞧着沈姝含,沈姝含安抚她:“我随你一起,方才要不是因为我,你已经逃出去了。” 萧枝雪定下了心,段知珩带了嬷嬷来给她们披上了衣衫由巡防营护送了出去。 出了侯府,因着沈姝含的缘故,把他们安置在离侯府最近的客栈,萧闲得知了他们险些遭遇毒手,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幸而被段知珩稳稳的扶了起来:“事发突然,他们已经安置好了,陛下传召,孤要先进宫一趟,萧兄已经在宫中,伯父勿担心。” “多谢太子殿下。”萧闲行了个礼就匆匆去寻了萧枝雪。 见着萧枝雪,萧闲把她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的瞧了一圈,抚了抚胸口:“你爹都被你吓得折了寿。” 萧枝雪抱怨:“我方才去寻爹爹,却找不到。” 萧闲懊悔,方才他随开封府一道在外面扣押流民来着,以为萧靖轩带着萧枝雪,没成想萧靖轩早已进了宫。 太极殿 宣平侯语气激昂的诉说着今日的委屈:“陛下,那些流民欺人太甚,如此罔顾律法强闯朝臣府邸,该全下狱斩了才是。” “是啊是啊,不仅如此,还妄图毁那些姑娘们的清白,猪狗不如,行迹十分恶劣。”另一位伯爷附和道。 段知珩皱眉拱手:“陛下,此事原本就因宣平侯宣扬大摆流水宴席,允许城中百姓皆去参与,流民们去了,却被拒之门外,被嫌弃,被侮辱,他们虽有的人罪大恶极,可更多的是因腹中饥饿与被欺骗后的愤怒才强闯府邸。” “臣认为,他们罪不至此,反倒是宣平侯是否该反思,都是寻常百姓,你却出尔反尔,最大的过错方分明在宣平侯。”萧靖轩附和道。 宣平侯听着他们这般说,脸色一变。 周仲□□如泰山的给他使了个眼色,沉稳出声:“陛下,老臣以为宣平侯只是做了寻常人都会做的决定,那些流民本就不是城中百姓,无户籍无纳税,还时常在南巷那边与寻常百姓起冲突,阻拦执法,实乃可恶。” “故而宣平侯有错,可大喜日子,若是有不臣之心的人混进去,搅和了宴席事小,伤了各位朝臣事大。”周仲维淡淡的,三言两语便拨转了形式。 祁帝看不出喜怒,半响:“宣平侯禁足于府,罚奉三月,伤人的流民打入大牢,问罪。” “即日起,无辜流民均安置于北巷,搭棚建筑,布行施粥,流民缓过来后各个朝臣均必须分出庄子上的田地,租赁出去,协议白纸黑字在开封府过了章,价格须得透明公开。” 此决议一出,朝臣皆惊,一时间上上下下都是反对之声,语气激昂,慷慨陈词不绝于耳,周仲维面色难看,眸中暗光一闪。 祁帝淡淡的说:“此事就这样定了,退朝罢。” 此时一位年迈的老臣站了出来,颤颤巍巍跪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陛下执意如此,老臣唯有撞死在这太极殿上,自裁谢罪。” 除了萧靖轩段知珩以及一些寒门,其余朝臣见如此,均跪下附和,表示若是不收回成命,就跪死在殿上。 祁帝喜怒难辨,半响,笑了笑:“好啊,那正好,各位都死了,家中财产充了公,想来有不少钱,解决流民之难更容易些,朕倒是拭目以待了。” 朝臣心中一哽,似是没想到祁帝会这样说,面色红的红,紫的紫,均愤愤不已。 萧靖轩暗暗低下头勾起唇角,憋笑。 段知珩眸色中闪过淡淡笑意,是非已经向祁帝表明,与其守旧,不如不破不立,剑走偏锋,左右都是会招惹记恨,索性用的法子歪一些,达到目的便好,何必遵循规矩。 祁帝好整以暇:“无事退朝,此事全权交予太子,度支使从旁协助。” 周仲维扬声:“陛下此举,可是考虑过会寒了老臣们的心,流民的命是命,难道诸位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声音颇为浑厚,响彻太极殿。 段知珩不轻不重的说:“周相言重了,大是大非前不要无理取闹才好。”言外之意,你也配与百姓相提并论,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在江山社稷,庶民百姓前,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段知珩直白的话把周仲维说的面色涨红,他为官几十载,还未在这样一个黄毛小儿前吃了亏。 他颤颤巍巍的抬手:“太子殿下这话何意。” 段知珩:“字面的意思,周相莫想岔了才是。”事实证明,人一旦不要脸说话做事,确实事半功倍,段知珩深觉自己上辈子就是太恪守成规了,都是重活一次的人了,朝中这些老妖精,都是些极要脸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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