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就干,明枳来到楼下的操作台,打算实操一番。 正准备动手,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这家打金店居然一粒金子都没有,没有工料,没有样品,望向空荡荡的柜台,她不禁有些无处下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施婉婷也跟着她来到了楼下,看到呆愣在那里的明枳,她上前温声道:“是不是有难处?和妈妈说说,妈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面对自己的妈妈,明枳也不藏事,于是便把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家里设备倒是齐全,店面也是装修好的,就是金料不足,我刚才是在想怎么才能买到便宜的金子,商场里的金子也太贵了。” 这几天明枳逛遍了本市的各大商场,她本想着去商场金店参考一下如今的流行款式的,毕竟她对金饰的认知还停留在大渊朝,入乡随俗,她要了解现代人喜欢的样式才行。 他们开打金店的是要根据客人的要求来做工的,客人需要什么他们就打什么,只有当一家打金店声望达到一定程度,那才会有顾客为它的设计款买单。 不同于宫廷的奢华风,现代人偏爱简约大气的款式,比如说最简单素圈手镯,如今就非常受欢迎,是大多数人买第一只手镯时的首选。 几天下来她对市面上的设计和工艺有了大致的了解,在她看来,如今的样式可比之前的简单多了,市面上的这些款式她看一眼就能打制出来。 这可真是个好时代了,黄金不再是贵族富商的专属,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了。 买得起是买得起,不过这黄金到底还是不便宜的,而且有件事让明枳有点费解,之前她在手机里查过金价的,五百多一克,可为什么商场里的挂牌价都要七百多一克呢? 柜姐和明枳解释,说这是加了手工费后的价格。明枳顿时就惊呆了,手工费这么贵的吗? 戒指和耳环这种小东西手工费要50到150元一克,而项链和手镯这种较大的金饰品手工费更是达到了150到300元一克,还有那一口价的金饰,整体换算下来连同手工费居然要一千多一克。 难怪会有人选择打金,这品牌溢价也太高了。 出了商场后明枳去了本地几家比较老牌的打金店,一圈看下来,打金店的手工费是要便宜的多的,一般在20~40元/克。 看着明枳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收集来的信息,施婉婷不禁笑了出来,她的女儿这回看来是认真的,说不定她还真能把这家半吊子的打金店撑起来呢。 “妈妈现在是真后悔,你说我当初怎么就光顾着买钻石了呢,等家里出了事回收根本换不了多少钱,要是当初多买点黄金该多好呀,我记得当初你出生的时候金价才六十多一克吧。” 说到这施婉婷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明枳就往后面走去。 一楼房间后面有一扇木门,门上红色的油漆已经脱落了不少,老式的门锁上有着斑斑锈迹,角落里还挂着蜘蛛网,看来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打开了。 转动门把手,用力一推,“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 入眼是一片荒芜,除了墙角的一颗樱桃树,就只有垃圾、碎石和枯草了,寂静的院子,显得那棵开着小白花的樱桃树有些孤单。 施婉婷抬头看着已经长到二楼窗户处的樱桃树,回忆着过去的时光,说道: “我们施家有个习俗,若是生了女儿,是在要树下埋些金银祈福的,你奶奶不喜欢这套做法,我也不想和她起争执,我就找了处自己的房子埋了些。” 明枳暗叹:你们施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好好的金子就往地里埋。 看着施婉婷盯着樱桃树的灼灼目光,明枳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妈,你说的那个地方,不会就刚好是这里吧?”
第4章 施婉婷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呀,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不是你提起,我真的完全没想起来,这后院乱七八糟的,眼不见为净,搬过来的时候我就干脆把后门给锁了起来,压根就没想起当年的事。” 用脚步进行了一番丈量,施婉婷大致确定了当初埋东西的方位。 从储藏室里找来一把锄头,施婉婷一点一点挖了起来,太阳逐渐西沉,院子里光线越发昏暗了。她没做过农活,挖了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明枳接过锄头,用力抡起翻动泥土,没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又一锄抡下,她感觉好像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把锄头丢在一旁,蹲下身子用手扒了起来。 室外温度低,泥土又湿又冷,明枳感觉手都要被冻僵了,但一想着这里面埋的可是金子她就一点儿都不嫌弃了,动作麻利无比。 碰到了,是个盒子!明枳从坑里拿出来一个生锈的铁盒子,用手拂去表面的尘土,盒子露出了几个英文字母。 “对,就是这个!当年我就是找了个饼干盒装起来埋进去的。”施婉婷开心的接了过去, 母女两四下打量一番,抱着盒子赶紧回到了屋里,找了快抹布擦去了盒子上的泥土。 看着擦干净的铁盒施婉婷两眼发光,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金饰有这么大的热情。 明枳同样满脸期待着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铁盒,母女两对视一眼,一起打开了一个寄托着她们希冀的盒子。 盒盖打开,里面铺着一块红色绒布,绒布已经有些褪色,上面安静的躺着满满一层金饰,光是平安锁就有十来个,另外还有七八对小金镯子,上面还挂着小铃铛,还有生肖挂件等一些小东西。 东西不少,可因为是按照小婴儿的尺寸打造的,所以东西并不是很重,基本上每样都控制在了10克以内。 明枳全部拿了出来,放在计重器上称了一下,380克。 其实换算成如今的金价也有十几万了,可施婉婷明显还是失望了,坐在一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当时怎么不多放点呢。 明枳打量着饼干盒,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太浅了点,她拿开红绒布,试着用手指敲了敲,“咚咚咚!”是空心的。 施婉婷听到声音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对了,还有一层,这下面还有一层的,这个饼干盒是双层的!” 施婉婷又恢复了热情,拿起小刀撬开了生锈的盒子。 下面真的还有一层,这一层,里面都是小金元宝!金灿灿的,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施婉婷拿起一个小金元宝放在了掌心里,爱不释手,把玩过后,她将小元宝翻过身来和明枳讲解了起来。 “小枳,你看这,这小元宝的底部刻着的是你的出生年份,这侧面刻着是平安喜乐,这是我查出怀孕后你爷爷亲手铸造的,代表着爷爷对你的期盼和疼爱。” 明老爷子是在明枳八岁的时候去世的,明爷爷去世前明老太虽然偏心,但有丈夫压着终究不敢做的太过,那时候他们大房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明老爷子前脚刚走,后脚明老太就给两个儿子分家了,明老太自然是要跟着小儿子过的,因此二房分到了三分之四的家产,大房只得到了四分之一,这部分财产是老爷子委托律师公证过的,明老太就是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动手脚的。 明家是金州市的老牌珠宝商,在全国也能排到前十,虽然只有四分之一,那也是不少家财了,足够他们富贵一生了,奈何明志雄非要和弟弟争一口气,要向老母亲证明自己,因而在生意上铤而走险,赔上了全部身家不说,死后还给妻女留下了债务。 明枳一个个给小金元宝称了重,每个三十克,一共有三十个,那就是900克呀,四十多万呀,加上上面的那层金首饰,换算成人民币差不多就是六十万了! “小枳,要不我们拿去回收店换钱,先提前还掉部分债务好不好?”施婉婷和明枳商量,她真的是过怕欠债的日子了。 明枳却是摇了摇头,“妈,回收不划算的,回收价比大盘金价要低差不多20块每克呢,不如把这些作为原料,打造成金饰卖出去,这样这盒金子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施婉婷看起来还是有些犹豫,但看着明枳笃定的模样,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明枳是抱着这堆金子入睡的,挖出来的金元宝被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还带着香气。 她之前还一直心痛这自己那些攒了十五年却一点都没带过来的财物,没想到在这里却得到了补偿,虽然比不上她攒的那些,但也能聊以安慰了。这些小金元宝,真的好可爱呀。 想来她的心愿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她出了皇宫,来到了西子湖,还有了一家自己的打金店,只等还清了债务,她就能进入养老模式,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了。 一夜好眠,果然无论在什么朝代,金子都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前世的明枳就是个守财奴,入宫以后她就一直在攒钱,以前的闺中密友在宫中碰到她,看到她这幅样子都嘲笑她自甘堕落,可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到了那个地步,她才知道钱财有多重要,人总要好好活下去的,她也不会做一辈子的奴才,有钱傍身,那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做奴才没有选择的权力的,进了宫一切就只能听安排,就像她明明喜欢做首饰,却也只能听从安排被分去司衣局做衣物,生活由不得她矫情,这已经是她为自己争取到的做好的去处了。 入宫五年,她从最底层的浣衣宫女做到了制衣宫女,因为绣活精湛,两年后被提拔成了司衣局女史。 既是偶然也有故意的成分,隔壁司金局的秦司金发现了她一直在“偷偷”练习做首饰,那手艺竟然不输她们司金房的女史,于是,经历了一番波折后,她终于如愿进了司金房,并在秦司金告老还乡后接替了她的职位。 就这样明枳在宫中度过了十六年的岁月,二十四岁这年她成为了大渊朝有史以来最年轻尚宫大人,最难的日子都已经挨过去了,若那时她放弃报仇,就算新君继位,她的地位也不会有威胁。 可偏偏她就是个执拗的,也是个离经叛道的,换做旁人,就算全家含冤去世可能最多做的也就是为家人平反,可她偏偏就要杀人者偿命,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就算当时景王没给她下达那个任务,她也是会动手的。 她表面越是恭顺,内心越是疯狂,谁都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天保帝最后会死在一个宫女手里。而她最后被灭口,也是真的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哪个上位者可以容得下她这种人,她的存在,挑战了皇权的权威。 上辈子她真的太累了,所以重来一世,她是真的卷不动了,现在她就想做些不用动脑活计,不用算计人心,不用左右逢源,单靠自己的手艺安身立命。 明枳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枕头边的小元宝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新的一天开始了,她现在有一家自己的打金店了,想想就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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