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对心意相通的璧人呐!” “谁说不是呢?” 宴会前付雨柔命人在营帐内提前备好衣裳以备宾客们不时之需,衣裳的款式、颜色各异。 皇甫临渊选了一身靛蓝色锦服,季楠思选了一身浅蓝色襦裙,落在旁人眼中确实有几分相称。 季楠思听着这些碎语,心中不由多了几丝烦躁。 怎么随意换身衣裳都能和这人牵扯上关系? 她停在了皇甫临渊的几案前,俯身行礼,“臣女想先行离席回府,望殿下应允。” “不允。”皇甫临渊只答了两个字,并未做过多解释。 气氛有些微妙,付雨柔强撑起笑意劝道:“季家妹妹别急着走,就留下来让我好好招待你赔罪如何?” 一旁的贵女附和道:“是呀,午后我们还要上慈溪山,慈溪庙的姻缘签很是灵验,季小姐随我们一道去求上一签吧?” 又有好几人开口挽留,季楠思抿了抿唇,不好再拒绝。 这时,苏淮卿也换好衣服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一直关注着那处营帐的红衣贵女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 黄衣贵女听到了这声低喃,疑惑道:“什么怎么回事?” 红衣贵女暗暗指向苏淮卿,“你看,这也太巧合了……” 季楠思似有所觉,也朝苏淮卿看去,两人皆是一怔。 他们竟不约而同换了浅蓝色系的衣裳,一人身穿对襟水纹裙,袅娜娉婷;另一人身穿对襟水纹衫,风姿绰约。 两身行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妇为了赴宴特意搭配而成,十分登对。 苏淮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别开脸。 季楠思则是挽起了嘴角。这下应该没人再关注她和太子殿下的衣着有几分相称了。 皇甫临渊的双眸倏然一眯,总觉得那两人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纽带牵系在一起……过于碍眼。 众郎君并未察觉到异常,招呼着苏淮卿入席,“苏公子,快来坐!” 盛情难却,苏淮卿只得落座。他常年混迹于市井,擅长交际,很快便和其中几人打成一片。 季楠思并未回到付雨柔的身侧入席,而是径直走向了姚子璇。 “姚小姐,介意我与你同席吗?” 姚子璇点了点头,“季小姐请坐。” 谈话间,她们发现彼此的想法极为投机,在许多话题上都有着差不多的见解。 两人相谈甚欢,氛围很是轻松愉悦。 * 午后,众人上山拜访慈溪庙,苏淮卿在诸位郎君的热情邀请下也跟着一同前往。 郎君们被请去偏殿听方丈讲禅学,女郎们则兴匆匆地去往内殿求签,所有跟上山的婢女侍从留守在外殿与普通香客待在一起。 季楠思拿着刚求到的姻缘签,随缘走向一名路过的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不知大师可否为我解签?” 一名年轻和尚上前来拦,“阿弥陀佛,抱歉,我师父一般不为人解签。” 老和尚抬手止住了徒弟的话,和蔼地看向季楠思,“这位姑娘有几分眼缘,解上一签也无妨。” 他接过季楠思的签文,另一只手拨弄着佛珠,眸光深邃如海。 不少贵女听到动静都围到了季楠思的身后,好奇这枚签文的结果。 良久后,老和尚笑着看向季楠思,“姑娘,你的天定良缘早已出现,近在咫尺。” “是在说太子殿下吗?”一名贵女惊喜地看向同伴,“真是灵验!” 老和尚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禅意,“请姑娘切记,姻缘如同参禅,需要耐心和坚持。处置不当,良缘也可能变成恶缘。” 季楠思似懂非懂地垂下眼睫,“多谢大师解签。” “大师,您看我这枚签又该如何解?” “还有我还有我!” 众贵女争先恐后地递出了自己的签文。 “诸位抱歉,贫僧今日不再解签,阿弥陀佛。”老和尚说完后便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怎么这样……” 贵女们只得失望地四处寻求殿内的其他和尚帮忙解签。 季楠思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然退出了内殿。 另一边,苏淮卿听了没几句禅学也偷偷溜之大吉。 他在庙里闲逛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桂花的香味,顺着香味找去,进到一处小院。 蓝衣女子静静驻足于桂花树下,微微仰着下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风拂过,阵阵花香缱绻在鼻尖。 “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苏淮卿慢悠悠地踱到她的身边。 季楠思没看他,淡淡道:“你不觉得这棵桂花树看着十分亲切吗?” 苏淮卿捏起下巴,“这么仔细一看,确实挺亲切。”他抬手指了指那歪出来的枝干,“尤其是这处,特别像。” 季楠思挽起嘴角,“是吧,和你家那棵,特别像。” 两人的记忆都在这一瞬飘回了十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 搬到边城的第一天,季楠思在新家的院子里熟悉环境。 院墙的隔壁有一棵桂花树,她初看时只觉得这棵树属实有些高,再定睛一看,却发现枝干上好像藏了个人。 “你好!”季楠思朝着树上大喊。 树上的小少年皱了皱眉,没应声。 季楠思锲而不舍地搭话,“我是新搬来的邻居……” 树上的小少年依然没动静。 “他不会是挂在上边下不来……晕过去了吧?”季楠思顾自嘟囔。 苏淮卿烦躁地睁开眼瞥向那个扰人清梦的小姑娘,当下失了神。 和煦的光晕下,数不清的花瓣在风中飘落,停在了女孩的头上,肩上…… 那双晶亮明澈的笑眸直直地逼来,烙在了他的心底,久久擦不去痕迹。 苏淮卿猛然别开脸,却因动作幅度太大失了平衡,从树上摔了下去。 …… 季楠思仰头看着眼前的桂花树,“那时候你自己摔断了腿,还硬要怪到我头上,使唤了我好几个月。” “那事真得怪你。”苏淮卿没好气道。 说话间,他轻轻牵起她的袖口,皱眉看向她略微红肿的掌心,“你今日不太对劲。” 季楠思握住了自己的掌心,“我没事……” 苏淮卿狐疑地打量着她,今日她掌掴付雨绵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从未看过她如此凶悍的一面,就像是歇斯底里地在发泄着什么。 他认真地和她对上视线,担忧道:“你真的没事?” 季楠思垂下眼睫,“没事……” 苏淮卿放开了她的袖口,“行……” 两人都不再说话。 良久后,苏淮卿缓缓说道:“你今日落水,我瞧着那位太子殿下第一时间便下水救你。你选他做未来夫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次换季楠思直勾勾地凝向他。 “这个未来夫君,由你来做……不行吗?”
第7章 苏淮卿怔愣了一瞬,伸出两根手指,指腹朝季楠思的额间点去。 冰凉的触感使得季楠思不禁微微拧起眉心。 她抬手扣住了他的腕,一把拉下,再次和他对上视线,“我没病。” 苏淮卿看清了她眼底的认真,也蹙起眉,“我还当你是烧糊涂了……” 季楠思仍旧握着他的手腕没放。 苏淮卿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轻轻挣开了腕间的禁锢,默默退了两步,“你方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季楠思没吭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是苏淮卿败下阵来,无奈道:“你明明就知道,我这样的人……不是良配。” 他从小便只想沾着侯府的光做一个有钱的无业游民,无心功名也无意入朝堂。 她初次听说这个想法的时候嗤之以鼻,还断言将来一定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对她的断言不以为意,反正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谁。 哪怕到今天,依然如此。 苏淮卿看见季楠思动了动唇,先一步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今日这种话,你以后莫要再提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不愿再听她说些什么。 季楠思再次感受到了前世他给她的那种疏离感。 这一世哪怕他们提前相遇了,哪怕他将她从河中救起,哪怕她刚刚对他说了那种话…… 他还是打算与她渐渐疏远、甚至形同陌路吗? 为什么? 季楠思紧抿起唇,凝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 * 慈溪庙偏殿,方丈坐在蒲团上,周围围坐着一群衣着华贵的郎君。 方丈的话语低沉而有力,如同潺潺流水,润物无声。郎君们此刻都安静地聆听着,没人出声打扰。 有人扣了几下殿门。 皇甫临渊扫去视线,轻易认出叩门的和尚是由他的禁卫乔装而成。 他冲着那人点了一下头,后者匆匆来到他的身边,附耳低语,“殿下,人都已经抓住了。” 皇甫临渊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将人都押回丹阳。” “是。”和尚俯身抱拳,退了出去。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有郎君好奇地问了一句。 皇甫临渊并未应话,顾自起身来到方丈的面前,“孤今日受益匪浅,有劳方丈相助。” 方丈抬了抬眼皮子,眸光高深莫测,“看来方才老衲所言,殿下大抵是没听进去。” 有禁卫想要上前驳斥方丈的信口开河,被皇甫临渊抬手拦住,“还请大师明言。” 方丈双手合十,垂下眼帘,“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东宫的禁卫凌晨将慈溪河畔周围清场设卡,却并没有对慈溪山另一边山道进行堵截,是以今日仍然有许多寻常香客拜访慈溪庙。 皇甫临渊布了个局,让若干禁卫提前乔装成了和尚的模样混迹在慈溪庙中,尤其重点防护郎君女郎们所待的偏殿和内殿。 而与普通香客一同留在外殿的婢女侍从中也混入了不少禁卫,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另有一批禁卫冲上慈溪山,里应外合,将藏在香客中的贼人一举拿下。 这个局需要慈溪庙中的僧人配合,皇甫临渊已经提前派人告知过方丈。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外殿的禁卫轻易便将可疑人等悉数拿下。 方丈双手合十,俯身道:“阿弥陀佛,殿下今日以身诱敌的初心是好,可领着这么多无辜女客一同上山涉险……实乃不妥。” 经过方丈这么一番说辞,在场的郎君们大多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有郎君大惊,“殿下,您今日办踏青宴实则是为了诱捕贼人?”他还当殿下只是寻常设宴,热络一下诸君的情谊…… 另有郎君面上一急,“我妹妹还在内殿!她不会受到牵连吧?”说完他径直朝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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