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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龙的眼中，这个人类不过是一个人形的温室，血液里挤满了虫子。 恶心的蠕虫垂涎着龙的心脏，还真是数千年没有变。 凌白正准备把眼前的虫子直接烧死，突然感受到草丛里干净的灵魂气息，一下子觉得有趣了起来。 不知道勇者小姐知道吗，她引以为傲的先祖们是怎么前赴后继死在虚假的战场上。 恶龙愉悦地想道，如果她知道真相的话，一定会痛苦地哭出来吧。
第115章 十六岁的林灰狗狗祟祟蹲在草丛里, 听到凌白拒绝公主的告白，狠狠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就是结局了，但接下来的场面着实让她目瞪狗呆。 公主殿下似乎被激怒了, 声音变得尖锐, 开始疯狂辱骂凌白。 这都还算正常，但为什么一个娇媚的美人会骂着骂着突然变成虫头人啊！ ！ ！ ！ “吵死了。” 黑色龙炎在半人半虫的公主身上燃烧，对方发出了高昂的尖叫，又被恶咒噤声。 凌白靠在栏杆上，恶劣地说道：“都新时代了,人类王室怎么还在搞这种蹩脚的寄生游戏。” 他抬眼看向草丛,拉长了音调, “这种烂戏也就能骗骗倒霉的勇者了。” 十六岁的林灰看着龙炎烧出公主的本体,一条蠕动的白色大虫,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出现在恶龙面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已经老实地把眼前的场景录影了。 恶龙随随便便把公主烧死了，但她这个勇者要考虑的就多啦。 至少他被王室谴责的时候, 她能够在舆论上帮忙。 但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太过正经，让恶龙误会了。 “怎么,你要阻止我吗？” 凌白走到她的身边,轻快地说道：“可怜的勇者,你效忠的王室就是一群寄生虫,觊觎着龙心的力量，于是编造了所谓恶龙掠夺公主的谎言,让没脑子的热血勇者们去送死。” “你猜它们得不到龙心,为了苟延残喘，靠的是什么呢？” “——是勇者之心啊。” 传说中, 勇者拥有人类最高尚的心，守护的欲望高于一切。 凌白看她愣住的模样，恶劣地说道：“感觉如何啊，高尚的勇者大人？” 十六岁的林灰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这件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哇喔，惊天大瓜咧。 除此之外，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林灰很清楚自己冷漠自私的本性，就算冠以勇者后裔的名号，但她一点儿不觉得自己那颗心有多么高尚。 她对所谓勇者的荣耀毫无共情，更不可能效忠八竿子打不着的王室。 所以就算知道了真相，她顶多也就唏嘘一句“真惨啊”。 如果说实话…… 凌白会不会觉得她太无聊呢？ 他对她兴趣的来源，是因为她勇者后裔的身份。 勇者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林灰看过很多勇者相关的小说，里面的勇者总是高尚勇敢，就像盛夏的晴日，永远没有阴霾。 可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生来就低能量，连维持基本的生存就耗尽了大半的精力，更别提去拯救别人了。 她是枯竭的溪流，看起来澄澈，实际上乏味。 这样无聊的她，当失去勇者后裔的光环，还能够激起恶龙的兴趣吗？ 林灰没有这个自信。 于是那时候的林灰保持缄默，就像是真的有为先祖的过去感到痛苦一样。 二十岁的林灰想，这是她谎言的开始。 她开始扮演一个真正的勇者，竭尽全力只是想得到恶龙的青睐。 演得很不错，至少周围所有人都认可了她勇者的名号，但是…… 她也因此失去了告白的勇气。 虚伪的自己诉说的爱意，还能否称之为爱吗？ 林灰无数次想过，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愿意向喜欢的龙袒露自己的本性，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色彩重新回到梦里，林灰在掌控身体后，决定勇敢一次。 哪怕只是一个梦，她也想向梦里的凌白坦诚真实的自己。 “——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为此痛苦，也不为此忧伤。” “对我来说，不管是烂透的王室，还是倒霉的勇者，都无所谓。” “听起来是不是一点都不勇者？” 林灰笑了笑，“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够善良，也并不勇敢，和高尚更没有半点关系。” “我唯一能称道的，只有这份偏执的爱意。” 当她遇到他时，毫无意义的生活开始死灰复燃。 林灰忍不住微笑：“凌白，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她抬起手想要触碰他，却又觉得太过冒昧。 虽然这只是她记忆构建的梦境，但是她依旧不敢触碰他。 收回的指尖被抓住，心脏刹那间攥紧。 “既然重要，那为什么要收回手？” 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尖锐，就算是面对喜爱之人，也充满了压倒性的支配欲，不允许逃避和推脱。 他直接把她拎起来，放在栏杆上，确保她无法逃避自己的目光。 林灰坐在栏杆上，忍不住动了动。 “干嘛，又想逃？” 林灰弱弱地说道：“屁股不舒服。” 她刚说完，就感受到下面的栏杆上多了一层软垫，凭空出现的云朵座椅恰好给了她足够的支撑。 林灰叹了口气。 凌白：“？” 林灰：“梦就是梦，你才不会这么温柔呢。” 凌白气笑了：“你倒是给我机会啊。” 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他连献殷勤都要赶时间。 他捧住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准转移话题，不准逃避，不然我就咬你了。” 林灰下意识想后退，嘶，她手腕上被他咬出来的伤痕还留着呢。 感受到她的瑟缩，凌白放缓了语气：“别怕。” 对哦，他只是她的梦，不是真正的凌白。 林灰努力正视眼前的少年，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脸又开始红温了。 凌白的语气带上了诱哄：“你在怕什么？” 他突然的温柔像是诱饵，林灰一下子就上钩了。 “我想要变得足够完美，再向你告白。” 她的语气低落下来：“可无论怎么努力，我仍然是不完美的勇者。” 无论怎么伪装，她的本质都和勇者无关。 她听到了叹息，有些沮丧，连梦里的凌白都对她绝望了吗？ 脸颊被狠狠捏住，她看向凌白，一脸懵。 凌白的语气难得带上了无奈：“你已经够好了，比任何人都好。” “我看的从来不是勇者，是你本身。” “啧，早知道你怕的是这种事情，我就在你哭的时候光明正大嘲笑你了。” 她不会觉得自己隐藏得有多好吧。 都怪格瑞斯那家伙信誓旦旦说什么“女孩子脸皮都薄，千万不要打扰她”，导致他每次都只能隐身跟在她身边，听她嗷呜哭着像落水的小狗，却连安抚小狗都不能做。 果然，他就不该信那个单身龙的傻逼发言！ “我喜欢你的坦诚，很可爱。”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不知道是谁的脸部温度更高，林灰只觉得热得头晕目眩。 就好像，她在听的，是真的来自凌白的告白一样。 她明白大家为什么会沉迷白日梦了，因为这种被包容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只有在梦里，就算有千百种缺陷，也会被爱吧。 林灰只能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不要想太多……凌白才不会喜欢我呢。” 凌白舔了舔利齿，恨不得一口咬住她的脸颊肉，让她痛醒。 什么叫做他不会喜欢她啊。 他压抑住暴躁，诱哄道：“凌白为什么不会喜欢你？” 她抬起眼，灰蒙蒙的眼中是茫然：“因为……如果不够好，就不会被爱。” 凌白冷笑：“难道我是什么很好的龙吗？” 林灰一下子不作声了。 啊这…… “脾气糟糕又恶劣，喜欢挑起战火，嗜血好战——” 她小声说道：“你是这样的恶龙。” 凌白：“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大圣龙呢。” 林灰：“……如果你是这样的龙，我估计不会喜欢你。” 凌白的嘴角高高扬起，“你喜欢我。” 他语气里的得意就像吃到糖果的小孩。 林灰笑了起来：“是的，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凌白哼了一声，神色高傲，抚摸她头发的手却格外温柔：“所以，你都能接受这样糟糕的我，凭什么觉得我无法接受你的缺陷呢？” 林灰哑然。 凌白认真地说道：“我这样糟糕的坏蛋，就该配你这种冷漠的坏女人。” 好有道理。 林灰居然被说服了。 就算她很糟糕也没关系，他总是偏爱她的。 这样的偏爱…… 如果不是梦该多好啊。 “喂，你哭什么？” 凌白的手指触及湿润，整个龙都不好了。 怎么他哄着哄着，还把人哄哭了？ 林灰小声抽泣：“呜呜呜我也太会做梦了吧，搞得我更贪心了。” “如果现实里我告白失败了怎么办？” 凌白：“不会失败的。” 林灰：“你不懂的，真的凌白不会这么温柔。” 凌白难得陷入了反思，靠，他有这么糟糕吗？ 回忆了一下，他好像似乎是有点太暴躁了。 他想了想，决定以后还是温柔一点。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他呢。 又长又直的黑发在手指中划过，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林灰蹭了蹭他的手，“喜欢被摸头，好舒服。” 凌白幽幽地说道：“骗子，我之前摸你的头发，你三天没和我说话。” 林灰红着脸说道：“不是的，我就是害羞。” 凌白：“我不信，你都没脸红。” 林灰：“因为我有给自己降温啊！” 凌白沉默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说道：“降温？” 林灰对了对手指：“因为你一靠近我，我就容易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办法思考，这样就太糟糕了，所以我会给自己冷却魔法。” 凌白：“太糟糕，为什么？” 林灰捧着脸，想要推开靠近的他，又想着是在梦里，脸红也没什么关系。 “一点儿都不冷静理智，”她嘟囔道，“看起来太笨了。” 他看着她脸红的模样，直白地说道：“很可爱。” 突然被凌白这么直接的夸奖，林灰觉得大脑又开始红温了。 她捏了捏通红的耳朵，决定换个话题。 “说起来，这时候的你是怎么看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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