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皇女虽然失手,但是她还是抱着双臂得意叹息了起来, “你看,你也别那么伤心了,苏蓝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她跟你结婚的时候,还有那么多地下情人……” 钟予垂下眼,看着脚边的照片。 照片上,车里容貌艳丽的女人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而副驾上坐着的貌美少年侧脸望着她,眼神专注。 背景是深夜,凌晨三点的时间戳,让一切欲说未说都变得明明白白。 苏蓝唇边带着笑。 贝琳达心里沾沾自喜,面上还得装作遗憾, “钟予,没关系,第一次所托非人很正常,你别太伤心了,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我一定会对你——” “——钟予?你,你别走啊!” “钟予!” 车门关上。 钟予已经坐上了车。 钟予看起来很头疼。他脸上疲倦的神色又加重了,脸苍白地近乎透明。 “少爷?”司机等他的指示。 钟予说,“开车。” “可前面……” “开。”他的嗓音也疲惫。 “钟家的车,他们不敢不让。” “好,少爷。” 司机恭顺地听从,转过眼,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前方皇女带来的人都疯了。 “他们干什么?!” “怎么车动起来了?!他们要干嘛,硬闯?!” 皇女惊叫:“快,快把车开起来,让路!别让他们撞到!” 一阵人仰马翻,车刚刚挪开足够的空间,钟家的车便穿了过去,疾驰而去。 …… 苏蓝留在原地。 她难得的,没有因为不想被“牵扯”,而跟钟予坐上同一辆车。 她蹲下身,盯着那一张刚刚飘到她身侧的车顶上,现在又被扬飞到马路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她很眼熟。 苏蓝记得,是一年多前一个普通的酒会,有人提议换个地方喝两杯,车停下来,在一个会所。 照片上就是那个会所。 她对那里的墙纸记忆犹新。 照片也不普通。 穿着黑裙的苏蓝,被一个貌美的少年紧紧贴着,她靠在沙发上,一手里拿着酒杯,另一手搭在额头上。她看上去醉得厉害,满面潮红。 苏蓝记得这一天。 印象中,她的确喝的很多,醉得厉害。第二天醒来在会所的一间卧室,头痛欲裂,断片断得更厉害。 醒来问了会所的人,一个个只是说她喝了很多,喝完就睡了。至于她睡了谁,没一个人认识,只说是很可能是一起喝酒的谁。 苏蓝为他们这句话,还反复点过跟她一起喝酒的人,对着一个个人名面色古怪地猜测了很久。 …… 苏蓝盯着地上的照片。 贝琳达有这张照片,说明那天是她给她的酒杯加了料。难怪她昏昏沉沉,第二天还断片。 按贝琳达的下限,这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如果那天她真跟那个被收买的少年睡了,贝琳达肯定很早以前就拿着切实的床照去钟予跟前演戏,不会只有这么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 所以…… 苏蓝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 是谁呢。 这个人还专门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第22章 【文案】 因为相隔距离太远, 被无形的绳子拉回来到钟予身边的时候,苏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问了蝴蝶, 蝴蝶沉默了很久。 它说:【这件事情, 超出了我能告诉你的事情的范围。】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的语气有一些怅惘。 它说:【苏蓝,你要好好想一想。】 苏蓝就慢慢想。 或许是她太沉浸, 等她意识回来的时候,钟家的车已经到了家。 天色暗了下去,花园里和门口橙黄色的路灯亮起, 在台阶上洒下柔和的光晕。 钟予下了车,走上台阶, 管家立即快步追上去。 “少爷。” 管家嗓音里透露出急切,“您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吗?” 钟予停了下来。 管家嗫嚅了一下嘴唇,“您确定今晚……要一个人在家吗?” 钟予密长的睫毛敛着, 看不出来神色。 他微微点头, “对。” 管家顿了顿,背又弓下去一些, “请您至少……让家庭医生留下来吧, 您身体刚刚痊愈,还没完全好, 万一晚上……” 钟予抬起眼来,看他一眼,声音很轻。 “不用了。你回去吧。” 这就是回答了。 “谢谢。” 于是一众钟家的侍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少爷一个人单薄的身影走上台阶, 进入家门。 大门合上。 他们定定地看着。 “少爷, 真的不会有事么?”有人出声。 “我担心他,毕竟……毕竟今天是苏小姐的葬礼……” 一个人欲言又止。 “毕竟是苏小姐的葬礼。” 一众人站在台阶下方。 沉默地过了一会儿, 他们也散去了。 - 苏蓝下意识地跟着钟予的脚步,一起迈上了台阶。 等到她都穿过了关上的门,才反应过来。 她跟进来干什么? 她看着钟予走到边台边上,拿起透明玻璃水壶倒水,脸色依旧疲倦。 偌大的房子,现在光线昏暗,大理石的地砖晕出朦胧的光,更显得静谧。 苏蓝揉了揉太阳穴。 她转过身,准备去屋外。 平常家里有其他的佣人在,她还不觉得,现在整个屋子空空荡荡就钟予一个人,让她跟钟予单独呆着,她总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错觉。 何况现在是晚上了。 夜深人静,钟予想要独处,她尊重他。 至于钟予为什么想要一个人呆着,苏蓝也能理解。 葬礼。或者是参加熟悉的人的葬礼,总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她跟钟予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互相冷淡,不相往来而已。 他如果对参与了一场葬礼而怅然,那也是人之常情。 苏蓝自己本身,对葬礼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想起两年前,自己参加父亲的葬礼的时候,也是心情出奇地平静。 她从小就被当做苏家的继承人培养,父亲非常严厉。别人还在享受父爱的年纪,她就要站在书房里捧着书,给父亲做分析报告。 做不对,那就重做。 重做又重做,直到对了为止。 他永远对她过分地严厉,苏蓝也逐渐习惯了这一点。 还好,她足够有天分,也足够努力。 对于交易,对于投资,对于市场走向的掌控,她逐渐上手,甚至变得惊人地熟练。最后父亲只会看着她的报告沉默很久,说不出一句批评来。 从此之后,父女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任务表上的待完成项,一来一回,打钩画叉,结果导向,与其说是父女,更像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她跟他汇报,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这么简单。 父亲娶了继母,苏蓝没有任何意见。 他对继母和继弟会露出温柔的笑,苏蓝也没有任何意见。 他对她依旧出奇地严厉,苏蓝也没有任何意见。 实话是,她并不关心。 因为很久以前,年幼的她在阁楼发现了自己生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跟新来的继母十分地像。 当时的苏蓝觉得荒谬。 一个替身和白月光的狗血故事。 只不过她的生母才是那个替身,家族联姻的牺牲品,死了又被取而代之的可怜人。 这就是她跟继母永远的隔阂。 令她觉得还算顺意的是,她跟继母都对这个理由心知肚明,于是就客气又礼貌地相处着。而父亲充分地做好了一个聋哑的局外人,对她们疏离的关系视而不见,没有开口提过一次。 当然,这不妨碍苏蓝喜欢跟在她身边撒娇的苏梓。 之后父亲去世,接到遗嘱的时候,苏蓝又一次觉得荒谬。 父亲把整个苏家留给了她。 这个男人对她或许是愧疚的。 苏蓝并不关心。她平静地看完那封写给她的亲笔信,在客厅的壁炉里把它烧成了灰。 在葬礼上,她穿着黑衣搂着止不住眼泪的苏梓,低头看向躺在棺里的自己的父亲,眼神才变得微妙。 谁能想到呢。 她第一次看到父亲温和的表情,是他躺在棺材里。 苏蓝抛下花。 心情无比地平和。 …… 苏蓝从回忆中出来,迈动步子刚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清脆的碎裂声响,在静谧之中尤为清晰。 锋利细碎的玻璃渣和水花迸溅出去,霎那便溅到她脚边。 苏蓝回过头,就看见钟予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和一地晶亮的玻璃碎片。 夜色昏暗,屋里只亮了一盏灯。 灯光在玻璃锋利的边缘凝出冷冷的光。 钟予就那样怔怔地看着。 苏蓝蹙起眉。 就这样,这个人还把佣人都遣散了? 钟予的脸色很不好,昏暗光线下那张漂亮的脸苍白如纸。 他扶在边柜上的手指骨节泛白,隐约都有些发颤。 他站在那里盯了那些碎片很久一会儿,才转过身,向楼上走去。 苏蓝顿住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跟上去有什么用,但鬼使神差地,她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钟予的卧室在二楼的东侧,跟她遥遥相对,隔着长长的走廊,他们互不干扰。 苏蓝跟在钟予身后慢慢走着。 一边走着,她一边看着钟予的背影。 她这几天观察打量过其他很多人,但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钟予。 看着他的身形,她忽然发现,钟予似乎也清瘦了很多。 黑色的丧服领子微松,腰侧的线条微微折进去,显出他宽大衣服下细窄的腰线。露出的手腕也骨突明显,尤为脆弱。 或许是他一直处变不惊的冷淡与平静,让她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一点。 他看起来真的很疲倦,眼睛垂敛阖着,眉头微蹙,走起路来都很轻。 推门的时候,苏蓝看着他细密的长睫像蝴蝶的翼,在那张精致的侧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刚进门,苏蓝还没反应过来,钟予便像是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腿一软,趴伏倒在了地上的绒毯上。 “钟予?” 苏蓝下意识叫出了声,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听不到自己。 她第一反应是去找肩头的蝴蝶,但她才发现,肩头空无一物,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没有办法,苏蓝快步走过去。她蹲下身,靠近钟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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