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 弦月高挂,寒霜满庭院,客房里的灯火不休,云意坐在床边给江荨诊脉,她一身素衣,眉眼淡淡,神色平静,无端给人一种信赖感,随行的侍女立在她身旁,静候着她的指挥。 把完脉后,她一向冷淡的脸出现了些许不解,蹙着柳眉,道:“情况不太对,身上虽有魔族留下的伤,但这些都不足以危机性命,害她的,是她身上的毒。” 侍女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道:“毒?何毒?小姐有把握能解吗?” 云意将江荨的手轻轻放回被子中,道:“我的医术尚且不精湛,把握只有三成不到,须得父亲来看才行。” 这话一出,侍女便知这毒难解了,这些年一直都是云意替云老爷出诊,不到必要时刻是不会请出云老爷的。 侍女道:“那小姐,可要我去知会老爷一声?” 云意道:“父亲在忙,等他忙完了再说吧,把煮好的药端来给她喝了,暂且压制一**内的毒性。” 侍女道:“是。” - “离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已过去许久了。”云永端起茶盏轻喝了一口茶,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沈如珩也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云老爷。” 沈如珩第一次见云永的时候,是他初次下山历练的那段时间,那时的他心高气傲,心怀大志,路过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一个妇人。 这一幕被停止街边马车里的云永听到了,他让自己的侍卫去将他请过来,对他说:“你手上的那把剑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可愿和我做个交易。” 当时的沈如珩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知剑是师尊赠予的,千年难得,断没有让出去的道理,是以,他道:“不愿。” 说完便转身离去,云永在他身后笑道:“年轻人,这个交易会一直存在,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后来,沈如珩才在旁人的耳中得知,方才那位是绝世神医,云永。 沉默半响,沈如珩唇线紧抿着,他道:“这剑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救江荨。” 云永道:“沈公子,我云某从不失约。” 随即,沈如珩便将手中的剑呈到了云永面前,云永命身边小童收下了。 沈如珩说到做到,将手中剑让出去后,便离开了书房,外面的雨还在下,他孤身走进雨中,任凭雨滴打在他身上却毫无知觉。 云永让下人给沈如珩准备了房间,待忙完一切后,云意才去找他,彼时,云永正端详着那把剑,云意行了礼,道:“见过父亲。” 云永放下了手中的剑,端正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云意回道:“那位股娘并不是普通的受伤,她身上还中了奇毒,女儿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云永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云意并没有走,而是看着他桌上的剑,道:“父亲,这是那个沈公子的剑?” 云永点了点头,道:“是的。” 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父亲对兵器感兴趣,是以,问道:“父亲,你要这剑何用?” 况且,云永并不会剑术,除了拿来收藏,云意实在想不到又什么用处了。 却见云永起身,将剑拿给了她,说道:“给你的。” 云意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道:“我?我的?” 虽然她幼年时曾练过些许剑术,但武功平平,配不上如此好的剑。 云永道:“拿着吧,拿来防身,这是我为你寻得的最适合你的兵器。” 云意虽然惊讶,但还是接了过去,云永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幼便事事都是最好的,这把流光剑通体呈现银蓝色,泛着清冷之意,确实符合她的气质。 云意抽剑舞了个剑花,道了一声,“确实是把好剑。” - 柳凝雪带着谢玄淮来到了云家,悬崖边上,两人迎着微微轻风,敲响了云府的门,听到声音后,小童便立马过来开门了。 小童见他们站在门前,疑惑道:“两位是?” 柳凝雪道:“我是来寻沈如珩沈师兄的,你可见一男子带着一位女子来了这里?” 小童道:“有是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柳凝雪点了点头,小童进去后不久又返回了,道:“二位进去吧。” 云府布置典雅,穿堂处有凉风吹过,冲散了一阵热意,云永和云意并肩走出了书房,正说笑着,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一人,云永的脸色僵了僵,定定地站在了原地,云意察觉到他的异样后也停了下来,脸色疑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双手抱剑站在柳凝雪身后的谢玄淮。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云永的神情极其的不自然,看着他的眼中满是厌恶与恨意,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敛去了眼中神情。 反观谢玄淮,他一身轻松,看云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故人一般,他微微笑道:“好久不见呢,云老爷。” 云永似是僵在了原地,谢玄淮依然笑道:“怎么?云老爷?是太久没见了,认不得我了吗?” 他脸色和语气渐渐沉了下去,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云意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失态,不禁出声提醒道:“父亲。” 云永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谢公子言过了,两人,给两位客人置备房间,莫失了礼数。” 见云永恢复过来,云意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方才少年的一番言论真让她紧张不已,还以为是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仇家找上门来了,也不可怕,她爹是神医,是多少人敬仰的存在,他要是想杀自己的父亲也得有那个胆量和实力。 如此一想,云意彻底放下心来,随着父亲走了。 谢玄淮还站在原地垂着眸子,柳凝雪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袖,问道:“你没事吧?” 谢玄淮抬眸看向她,黑沉沉的眼眸深不见底,他道:“你早就知道我和他有仇吧。” 柳凝雪怔了一下,道:“嗯。” 听到回答的谢玄淮眯起,越发好奇她的来历了,“柳凝雪,你到底是谁?” 柳凝雪抬起明亮的眸子直视着他,道:“现在我的来历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她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胆怯,谢玄淮忽而笑道:“确实不重要了。” 望着谢玄淮这一抹笑,柳凝雪脊背莫名一凉,她压下心里的异样,随着侍女去了自己的房间。 江荨的病情并不可观,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醒,还连着发了几天的高烧,云永才去给她诊治,沈如珩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云永的动作,这几天都是云意给江荨喂药吊着一条命,他却迟迟不出手,究竟是何意? 待云永和他出了房间,沈如珩对他说道:“云老爷,既然收了我的剑,那么我们的交易便已达成,还望云老爷用心诊治。” 云永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食言之人,自会用心治好她的病,何须你来提醒。” 说完,他便阴沉着脸走了,沈如珩望着他运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早便知云老爷素来不喜修道之人,今日一见还真是。”柳凝雪嗤笑一声,她的声音引得沈如珩回过头看她。 随即,柳凝雪便脸现厌恶地骂了句,“装模做样,不喜欢修道的人,还要靠修道人的庇护,真是够令人恶心的。” 沈如珩道:“师妹慎言。” 柳凝雪扫了他一眼,都说完了才告诉她慎言? 她看着沈如珩空空的两手,疑惑道:“沈师兄,你的流光剑呢?” 平时沈如珩对这剑爱护至极,每时每刻都会带在身边,如今却不见了。 沈如珩不会说谎,闭口不言,柳凝雪却是明白了,他把剑给抵出去了,她就说云永这个人怎么轻易就给修道之人治伤,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未必尽心。 她蹙眉道:“若是江姐姐知道沈师兄把自己喜爱的剑抵出去的话,肯定会自责的。” 沈如珩眼眸微垂道:“我会好好给她解释的。” 柳凝雪来这里就为问一下江荨的病情,见此情况心中也了然了几分,听沈如珩说了几句便离去了。 随后的几天里,云永也用心了许多,知道江荨身上的毒难解,他也不敢再怠慢,否则于自己的名声不利。 柳凝雪百无聊赖低坐在亭子里,云府真的快要闷死她了,除了草药就是草药,一点能玩的地方都没有。 正无聊着,谢玄淮走进了亭子,见到他,柳凝雪欣喜道:“你来了?快教我术法吧,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谢玄淮垂眸看她,道:“去做一件事情。” 柳凝雪无意刺探别人隐私,道:“哦,那你快来教我术法吧,上次的那招我还没学会呢。” 少女的眼眸明媚,他忽地俯身凑近了几寸,柳凝雪因他突然的动作而心跳漏了半拍,怔在了原地,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却听谢玄淮轻声笑道:“好啊。” 柳凝雪:??? 见她还愣在原地,他屈指在她额上点了点,道:“想什么呢?” 柳凝雪摸了摸被他点过的地方,若有所思道:“没。” 一连几日的诊治,江荨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听到她是因为中毒才受伤时,沈如珩的脸色白了几分,他从未听说过江荨身中过什么毒。 后来江荨告诉他是小时候中的毒,当时也不是没有求过云永,只是他看不上她家的任何东西,没有出手诊治,自进衡山才找到方法诊治,本来送完晶石回去再把余毒清来便能好了,只是没想到会在半路的时候毒发。 入夜,明月皎洁,树影婆娑,谢玄淮手中拿着一副金镯子正往柳凝雪的房间走着,却在回廊下碰见了刚从书房里出来的云永。 云永看他的目光除了蔑视便是厌恨,谢玄淮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原本脸上浅谈的笑意沉了下去,云永走上前,直视着谢玄淮,道:“我已经传书给你的师傅了,我真是没想到你这种人竟也能在衡山修炼,我看修道界恐要危矣。” 云永脸色充满不屑,看谢玄淮时宛如在看一条卑贱的狗,忽视越发沉的眼眸,继续道:“当年你母亲一剑刺穿你的心脏,既然还没死,你们南宫家……” 可惜画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谢玄淮一手掐住了脖子抵到了柱子上,他眼眉泛着猩红,道:“云老爷,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还是说,你一位天下人都站在你这边,我就杀不了你?” 云永惊恐地瞪着双目,未料他真敢动手。 谢玄淮的声音极冷,对他说:“在我眼中你就是蝼蚁,我随手一掐就能杀了你,当年我们南宫家极力助你,可你呢?你是如何报答的?我不杀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传入云永的耳中,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道:“你们南宫家本就逆天下之大道,本就该死,我只是没有出手相助,却也未曾伤害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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