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世界在我眼前逐渐失去了色彩,变得灰白而透明。我试图集中精神,但感觉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缓慢溶解的梦境中。我忍不住要扶身旁的顾里,希望他能给我一些支持,但我的手掌却使不上力。 当我握住顾里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手掌麻酥酥的,就像是触摸到了静电。我的视线在顾里的脸上游移,他的面容开始波动,仿佛是水面上的倒影,随时都可能破碎。 “长安,你怎么了?”顾里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模糊,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想要回答,但话语在我喉咙里打转,就是发不出声来。我只能摇摇头,尽力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然而,我知道这个眼神可能并没有传达出我心中的平静,反而是充满了迷茫和恐慌。 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透明,病房的墙壁、床铺、还有顾里的身影,都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逐渐变得不那么真实。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仿佛灵魂即将脱离躯壳。 我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舍,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不想离开顾里,不想离开刚刚醒来的母亲。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抓住顾里的手,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但是,穿越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我感到自己像是被一股温柔的水流带走,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地后退,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不见。我和顾里的手终于分开了,我感到一阵孤独和寒冷。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我的额头开始疼痛,医生在我身旁焦急地走动,母亲轻轻唤着我的名字,一切都回到了重生之前的那个时刻。
第40章 永别 病房内,生命的迹象在细微的声响中静静流淌。医疗器械的嘀嗒声,氧气瓶的轻吟,它们交织成一首属于生命的赞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金色的光斑与阴影交错,宛如一幅印象派的画作,静谧而生动。 我的视线在病房内游移,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里……”我声音沙哑,但急切的心情让我顾不得疼痛。 母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长安,顾里他……在ICU抢救,情况不太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必须去看看他,必须确认他没事。我用尽力气坐起身,但一阵眩晕让我几t乎再次倒下。医生赶紧扶住我,“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乱动。”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我要去见顾里,我要亲眼看到他。” 我不顾医生和母亲的劝阻,坚持要去找顾里。我的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听使唤,但还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顾里的病房。 隔着ICU的窗子,我看到他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罐子,医生用各种仪器在他的身上做着实验。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心里默默地为顾里祈祷着。我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能感受到顾里微弱的心跳。泪水沿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心中的呼唤,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顾里,你听到了吗?是我,长安。”我轻声呢喃,希望我的声音能穿透这层隔阂,传递到他的耳边。 但时间,就像是一位无情的雕刻家,一点一点地剥去了顾里的生命力。尽管医生们倾尽了全力,但生命的迹象还是从他的身上悄然褪去。我站在那里,目睹了生命的脆弱,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悲痛。 小七失声啜泣着,紧紧抱住顾里的爸妈。顾从文和徐碧柔(顾里的妈妈)承受着失去儿子的巨大痛苦,却还要安慰自己的儿媳。 “小七,顾里年纪轻轻地就走了,剩下你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啊。”同为女人,徐碧柔很能共情小七。 小七泣不成声,转而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恨我,还是只是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她愤懑地拽住了我的衣领,十分失控地嘶吼着:“唐长安!都是因为你!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远离顾里,你为什么不听啊!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死,你这个扫把星!”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眼泪也止不住地喷涌了出来。顾里的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实,我可能比小七更加难过。但是此时此刻,我最好一句话不说。 顾从文拉开小七,劝说着:“不是长安的错,长安也很难过。” “是她!爸,要不是顾里替他挡了那一下,怎么会受伤呢?如果不是因为她老公开车撞了救护车,顾里怎么会死?都是她啊!”小七悲痛欲绝,哭到失声。 见小七如此难过,徐碧柔过来劝说我:“长安,你走吧,你在这,小七情绪不稳定。” 是啊,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始终是一个外人。我无奈摇头,在母亲的搀扶下默默离开,但仍旧不舍地在走廊拐角驻足,回头望着顾里的病房。 母亲从我后面轻轻抱住我,安慰我:“长安,你已经尽力了……顾里走了,他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 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心中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涌来。是的,我尽力了,但命运的残酷不会因为我们的不舍而有所改变。 “妈,要是我没有遇到景天,该多好啊。”我懊恼不已,不自觉得将这悲剧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奇妙,当初你和顾里在一个病房里出生,我和你碧柔阿姨还给你们定了娃娃亲呢。谁知道你们长大后各自都有喜欢的人了呢。”母亲抿嘴笑了一下,眼神深邃,似乎在回忆着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我抹了一下眼泪,整理着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得清楚一些:“妈,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回到了高中。高考之后我就和顾里在一起了,我们很幸福……” “梦里总是美的。”母亲笑笑。 “我还梦到了我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观察着母亲的反应,她似乎已经释怀了,“我爸娶了新媳妇儿,还给我生了个弟弟。” “像你爸的做派。” “我还梦到你和我顾叔叔结婚了。” “瞎梦什么啊,梦都是反的。”母亲宠溺地打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紧紧抱住母亲,时间似乎在那一刻静止了。 几天后,顾里的葬礼在一片肃穆中举行。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我才悄悄站在他的墓前,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的满天星,那是顾里生前最喜欢的花。他说满天星是所有花束里的陪衬,看似不重要,但实际上它一直都在。顾里就像满天星一样,永远默默陪在我身边,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我将花轻轻放在他的墓碑前,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思念和对未来的迷茫。 “顾里,如果我一直在平行时空没有回来,该多好。”我轻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地中回荡,带着一丝凄凉。 我转身离开,步履沉重,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重。夜风轻拂,却吹不散心中的哀愁。我知道,生活不会因我的悲伤而停滞,它将继续以它不息的节奏前行。我将背负着顾里的梦想,携带着我们共同的回忆,勇敢地走下去,即使前路荆棘遍布。 重生给了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像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如新。但这次,我学会了更加珍惜。我会珍惜每一个黎明带来的希望,每一个黄昏带走的忧愁。我会珍惜与身边人的每一次相遇,每一次相拥,因为我知道,生命是如此脆弱,转瞬即逝。 我走过熟悉的街道,每一盏路灯都映照出顾里的影子。我们曾在这里漫步,曾在这里欢笑,那些记忆如今成了我最宝贵的财富。我抬头望向星空,寻找着那颗代表顾里的星星。他曾说,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也会化作星星,照亮我前行的道路。 顾里,再见了,你的身影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但你的精神,你的爱,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爱,即使阴阳两隔,也永远不会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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