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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吴建军能早些晋升，她可是委屈了自己十来年。 好不容易等吴建军升了营长，却发现他要送去津贴照顾的人也跟着变多了。 心里憋屈的谢晓茹，怕拦着不让吴建军照顾那些烈士家属，会让部队的人觉得她思想有问题，便只能继续憋屈。 还是她大儿子心疼她，上初中那会儿就知道想法子搞钱，才让她手头宽裕起来。 她当然知道黑市有风险，可想着自家是部队的，她爹前两年又升了副军级，怎么也能护住一个孩子，就没当回事儿。 这回要不是实在不凑巧，被那么多当兵的看到凶案现场，根本不会成这样。 所以说，还是吴建军的锅！ 都是他非要回乡下老家，着急找大儿子，才把事情给闹大了。 “呜呜，你那老娘真是个祸害，你以前每月给她那么多养老钱，她还一直偏心你弟妹，老大长这么大连她亲手做的一双鞋子都没穿过，现在还因为她，被人抓了！” “老大要是真躲不过这一劫，我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你，还有你老娘！” 吴建军也郁闷，他老娘刘三水啥时候出事儿不好，非得这个时候。 这下子可好，把他大儿子给折了进去。 不过自己能嫌弃自己老娘，谢晓茹这个当儿媳妇的也嫌弃，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他知道，谢晓茹自来就看不上他乡下老家那边的亲人。 可当着他的面儿说他老娘是祸害，这就过了吧？！ “怎么就不是祸害？要不是你娘出事，你急着回老家，老大就算沾了人命，只要不闹出来，以我爹的能耐，肯定能压下去！” 是是是，你爹能耐，既然你爹这么能耐，你倒是去找你爹帮忙啊！ 可他那岳父是个人精，最懂得权衡利弊。 以往没出大事儿，岳父也是疼他大儿子的，现在真碰上事儿了，岳父却根本没有要出手，去捞他大儿子的意思。 之前谢晓茹去找过岳父，还不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那，那肯定是有我哥嫂阻拦，我爹顾忌我哥他们，才不好帮忙的。” 见谢晓茹脸色难堪，再说不出什么了，吴建军对于要不要出手捞老大，也有了决定。 “老大的罪过是洗不清了，咱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上头现在肯定有人在盯着我们，岳父看得明白，所以是不会出手的，我一个小营长就更不用说了。” “不是我这个当爹的狠心，实在是没办法捞人，可别老大没捞出来，我再因为不守纪律受处分，丢了军职。”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总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还有，只要我们这边不受太大影响，就算老大被判了刑，要送去改造，我们也能帮他，让他过得好点儿。” 老大并不是故意杀人，只要认错态度诚恳，是可以避免挨枪子儿的。 不过送去边疆农场劳动改造，却如何都避免不了。 说到这里，吴建军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只能先让老大去边疆改造几年，等过了风头，看将来有没有机会再把人给捞回来。 谢晓茹想要反对，可看着边上小儿子小女儿惶惶不安的眼神，她就闭了嘴。 丈夫晋升已经受到了影响，可不能再犯错误。 她还有一对儿女要照顾，总不能为了老大，完全不管不顾。 哎，老大这回确实杀了人，还被那么多人看到证据确凿。 不管是她爹，还是吴建军，确实都没办法。 只能委屈老大，先让他去边疆待上几年了。 这边吴建军夫妻有了决定，所以在之后针对吴定邦的审判中，两人都没插手。 吴定邦没想到爹妈居然会不管他，不免惊恐又愤怒。 可为了保住小命，不挨枪子儿，只能忍下愤怒不满，装作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再者，当时确实是对方先找的事儿。 他是错手杀人，并非故意，所以只被判了二十年劳动改造。 可二十年已经不算少了，他眼下十六，二十年后都快四十了，大半辈子没了。 为了让爹妈能尽心尽力，争取早些把他捞回来，吴定邦并没有表露出对爹妈的不满。 而是一副无助又不舍的样子，看 得吴建军跟谢晓茹心疼不已。 在吴定邦被押送去边疆改造后，谢晓茹便直接病倒了。 这下子，回乡下老家她是去不成了。 更何况，谢晓茹心里还记恨婆婆，本来就不想去。 哪怕亲娘快死了，可现在谢晓茹病倒，吴建军总不能强拉着她去坐车。 这万一在路上谢晓茹出了事，可不好跟岳父家交代。 没办法，吴建军干脆连两个小的也不带了，让他们留在家里照顾谢晓茹，独自上了火车。 吴建军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家。 本以为过了这些天，病重的亲娘八成已经没了，谁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他亲娘居然还活着。 想到亲爹在电报里催的那么急，以至于他急着回家把大儿子给坑了，吴建军那个气啊！ 难不成，这回还是他娘玩的装病老把戏？ 哪知道他刚气冲冲地冲到门口，就看到他娘手脚打颤，嘴歪眼斜，嘴角还流着口水的磕碜样儿。 看到亲娘这样，吴建军心里刚升起来的怒火，扑拉一下就熄了，也跟着难受起来。 “娘啊，你咋成这样了？！” 听到吴建军的声音，刘三水非常激动。 想要转身去看，然而手脚不利索的她身体一歪，就控制不住地要往地上摔。 还是吴建军反应快，抛下手里的包将她接住，才避免她摔倒。 “老，老大，娘差点，就，就见不到你啦。” 自打她从医院醒来后，就中风了。 本来她情况还没这么严重，是回到家后，被不知道轻重的吴宝珠给撞倒在地摔了一跤，才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摔，直接将刘三水对吴宝珠的耐心跟疼爱给摔没了。 以往她偏疼吴宝珠，是觉得吴宝珠是福星，能给她还有家里带来好处。 现在好处没见到多少，自己就被吴宝珠给撞得偏瘫严重，她就再也偏疼不起来了。 特别是傻了的吴宝珠那个莽撞，经常在家摔摔打打，横冲直撞的。 腿脚不利索的刘三水，就成了她祸害的主要对象。 吴老栓既不耐烦照顾吴宝珠，也不耐烦照顾她，这些天经常往外跑不着家。 两个儿媳妇又早对她寒了心，不想给自己找个大麻烦，除了轮流给她送些吃的，都不愿意把她接去家照顾。 至于两个儿子，老二是个不孝的，早借口要去县城运输队走关系，看能不能混个临时工作，这些天根本不着家。 老三倒是孝顺，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欠了那么多外债还要拼命干活还债呢，根本没时间照顾她。 老四又是个上门女婿，除了她住院时来看过她一回，就再没来看过她。 刘三水是个特别要强的，中风后发现以往常年被她压制的吴老栓变了，心里本就难受。 这会儿看到好几年不见的大儿子终于出现，就忍不住抱着他诉起了委屈。 只是吴建军心里还委屈呢。 他娘不过就是磕破头，中了风，咋他爹在电报里说的跟人快没了似的？！ 要不是他爹再三来电报催，他家老大至于犯事儿被发现，被送去边疆改造么？！ 所以对于刘三水委屈的哭诉，吴建军实在是无法共情。 还有，他娘跟他哭诉是啥意思？他又没法留下来照顾她。 难不成，他娘还想跟着他去部队不成？ 刘三水正是打着这个主意。 她才五十多岁，好日子没过几年，可受不了自己一直当个行动不便的废物。 听说部队大夫的医术特别好，她就想着自己能不能跟过去，让部队的大夫给她治治。 指不定，就治好了她呢！ 听完刘三水磕磕绊绊的诉求，吴建军心里非常为难。 且不说谢晓茹还因为老大的事儿记恨他娘，他娘去了根本不受欢迎。 就说他自己，也不想带个大麻烦回去。 对于刘三水要去部队的诉求，吴建军不想答应，却怕直接拒绝他娘会闹，就支支吾吾地准备先糊弄过去。 见吴建军没说不行，刘三水还以为他同意了，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至于她走了以后，吴宝珠该咋办？ 这不是还有儿子儿媳妇们，以及糟老头子么。 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清了。 久病床前不仅无孝子，还无贤夫。 以往吴老栓被她管的多服帖，她让他干啥就干啥，现在才照顾她几天，就不耐烦了。 当她不知道他天天往外跑，是去找王寡妇了？ 吴老栓现在肯定巴不得她早早没了，好腾出位置，娶王寡妇进门。 要是搁以往，她早就闹了。 现在却怕闹狠了，吴老栓会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狠手。 要是半夜里吴老栓趁她睡着，把她给怎么着了，可就迟了。 越想越担心的刘三水，现在只想离吴老栓远远的。 跟老大去部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好去处。 所以吴建军回来后，刘三水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连以前老大被婆婆抚养过两年，为此生出的嫌隙，都被她抛到了一边。 刘三水都这样了，吴建军哪怕有再多不满，也没法冲她撒，便将大儿子的事瞒了下来。 不过对着他爹吴老栓，吴建军却没有瞒着。 得知大孙子出了事，被送去改造了，吴老栓顿时傻了眼。 尤其是大儿子语气里还透着对他的埋怨，觉得都是他连续发电报催促害得，吴老栓不免有些伤心。 刘三水现在有了被害妄想症，整天防他跟防贼似的，总觉得自己要害她，他为此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没想到，现在连大儿子也怪上他了。 吴老栓失魂落魄地出了门，心里的委屈不好跟别人说，见吴来儿傻乎乎地蹲在土堆边玩儿土，就溜达过去跟她巴巴起来。 听了一耳朵碎碎念的吴来儿，很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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