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间又都是他身上清冽香气,一想到她正躺在他床上,他还就在边上注视着她…… 岁菱凛睁开了眼。 夜妄卿依旧是刚才的姿势,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笑了一声,“这就醒了?” 岁菱凛不做声。但凡那本册子正经一点,哪怕到后面是布料越来越严实,她都立刻上交。 两人无声对峙,深夜静谧,雷鸣轰隆一下,淅淅沥沥地落下雨。 岁菱凛率先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又要闭上眼。 冰凉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她睁开眼,师尊微微俯身,绮丽的容颜离她更近了一点,岁菱凛不自觉抿紧了唇。 “你在找虚镜。”他轻声说,是肯定句。 岁菱凛愣住了。 他温声:“传送令牌带你来的?那本宗规里装着令牌?” 岁菱凛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提虚镜,人都惊呆了。 好半天才找回一点意识,“师尊你是看见那个疯癫的守剑人了?” “嗯。”夜妄卿盯着她看,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细节,“为什么要虚镜?” “因为……”岁菱凛说着话,还在想借口,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更离奇的事。 她坐起身,“师尊,虚镜在你这里?” “嗯。”他把她按回床上,掖好被子。 岁菱凛瞪大了眼看床顶,想不通,为什么会在他这里啊。 夜妄卿温柔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板向她,“别想着糊弄过去,为什么要找虚镜?” “因为……”电光火石间,岁菱凛想出绝妙借口,“我想见爹娘。” 她说:“我听说虚镜可以看见执念之人的事情,我想试试能不能从虚镜里再一次看看他们。” 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重一些。 夜妄卿沉默一会,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他们是什么人?” 岁菱凛挠了挠眼下肌肤,挤出两个字,“好人。” “哪里的人?” “张村吧,弓长张。”她恍惚记得一闪而过的张村招牌。 夜妄卿面露疑惑,“你姓岁。” 岁菱凛:“哦,那就是山夕岁村。” 她编不下去了,随意扯道,“可能就是因为没怎么相处过,所以才想要见。” 她抓紧追问道:“师尊你为什么会有虚镜。” 夜妄卿没说话,岁菱凛又坐起来,诚恳地问:“可以给我吗。” 他的衣服太大了,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她稍一动弹,衣服就容易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夜妄卿神经一跳,按着她又塞回被子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可以。” 岁菱凛:“……” 如果面前的人是沈炽,她就打过去了。 可是这人是师尊,所以岁菱凛再郁闷也只是“哦”一声。 她盯着角落长明灯看了一会,思绪漫游,但很快想到更重要的事,“那……”你可以砸掉吗。 修长手指轻压在她唇上,“不许说话了。” 声音低沉又性感,岁菱凛往被子里躲了躲,盯着沉静黑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妄卿移开手,岁菱凛问:“师尊你困了?” 夜妄卿:“……” 他有点无奈:“嗯。” 他说:“闭眼,睡觉了。” 岁菱凛:“可我睡不着,回不去怎么办。” “无论是美人图或是令牌的传送都有时限的,睡着了就回去了。” …… 长明灯最后微弱的光也熄灭了。 岁菱凛扯开被子,“师尊,我还是睡不着。” 夜妄卿看着她锁骨下方一闪而过的白皙肌肤,用力拉过被子,把她严实盖上。 昏暗房间空荡安静,岁菱凛被压在被子底下,嘀嘀咕咕声音不断,闷而模糊。 “师尊你很困吗?” “师尊聊天吗。” “师尊……” 夜妄卿把被子往下扯一点,“不困,不聊。” 岁菱凛:“那……” 夜妄卿垂眸,“只许再问一个了。” 岁菱凛想了想:“师尊你今天是不是还喝了酒?刚到泉池那时候,好像也有闻到酒味。” 夜妄卿沉默一会,“嗯。” 岁菱凛:“为什么喝酒,心情不好么。” 夜妄卿看了她一会,好笑道,“你以前有那么多问题吗?” 岁菱凛温温吞吞道:“以前那不是不敢……” 今天她有点兴奋,或许是知道虚镜在他这里,让她分外安心。又或许是因为现在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让她紧张又不知所措。 夜妄卿捏了捏岁菱凛的脸颊,故意冷声,“现在也不许敢。” 她还要说话,他叹一口气,以一个几乎是揽过她在怀里的姿势,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不说话了,若明早没回去,被人发现了,考核就作废了。” 外面雨声淅沥,被子上轻重恰好的轻拍,交织成入梦乡的轻快节奏。 夜妄卿安静注视岁菱凛睡容,漆黑眼眸闪动复杂情绪。 她在春日会上保护他,辛苦认真地为他炼一把剑。若是下雨了,她会捧着伞来找他,晴日夜晚也喜欢和他一起看月亮,平日里总爱买茶楼点心一样样地给他吃,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他的前半生好像都在为别人尽心尽力,可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心里涌动难言的思绪,可当他觉得一切皆有转机时,她在找虚镜一事仿佛是一根针,戳在他的心上,刺痛提醒他事情的必然与不可挽回。 近日梦里,他想起许多事。 想起预言最后,他死后的那座光秃秃的坟。 或许也说不上是坟。 他最后尸骨无存,只有一把融入他精魂的千重剑。 最后慕容他们一行人把千重剑安葬入剑冢。 立一块碑,就算是他的坟了。 冰冷刺骨的荒凉之地,常年下着令人烦躁的雨。 落叶一年又一年飘落,雨水打湿剑身,地上长了苔,冷硬石头更显凄凉。 没有人来看过他,只有一只凛冬鸟飞来过一次。 它在剑上盘旋停歇,像是在找他,却找不到他。 最后这只小鸟停驻在剑上,凄厉地小声叫了许久。 那是最后陪伴过他的生灵了。 他低眸看她。 她像是他临死前所渴望的大梦一场。 寝殿本就空旷刺寒,夜深的雨越发凉了。 夜妄卿在桌后坐了许久,侧影孤傲又冰冷。 听见岁菱凛小声梦呓,他才恍若回神,起身坐回床榻。她就像幼鸟寻找热源,闭着眼也无意识挨上他,脸颊磨蹭是他的手。 他拢了拢被单,把她裹得更紧了。 要起身离开,她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眼睫低垂一道纤长弧度,在黑夜里薄得像是易碎蝴蝶翼,夜妄卿安静看了她一会,侧躺回床榻,把她拢过怀里,轻柔打开她的手,把虚镜放入掌心。 岁菱凛向热源处贴近,喃喃说着梦话,“睡着了真的能回去吗……” “会回去的。” 他抚摸上她的长发,额头轻轻抵上她的,弯了弯唇角,“醒来后,你就不在这里了。”
第30章 揉碎在淡青色月光里的清晨。 浓黑色羽睫轻颤一下,夜妄卿缓缓睁开眼,抱在怀里的被褥陷下干瘪的一部分,温热却空荡。 枕头上还残留有很淡的气味,是岁菱凛长发上的很好闻的香气。 被褥紧紧抱在怀里,白皙侧脸贴着最后的温热,夜妄卿疲惫地闭上了眼。 像梦一样,他已经抓不住她了。 与此同时。 霞光初照,映射窗棂,阳光直直照在少女的脸上。 岁菱凛眼皮动了动,下意识先抬手挡光,涣散的意识在强烈的光线照耀下回笼。 鸟鸣清脆啼叫,昨晚一夜落雨,把树叶都洗刷得清新。 她撑着桌子坐起身,一手揉硬化的肩颈,发现手里握着一面小镜子。 是虚镜。 “……”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她眨了眨眼,有点愣神。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也是师尊的。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梦。 共入泉池、相依而眠、他隔着被子抱她……都是真的。 房间清幽,岁菱凛坐在其中,呆若木鸡。 隔壁房间传来细碎声响,过了一会,门扉吱嘎一声打开,大抵是易灵灵出门了。 枝头鸟雀叫得更欢,安静的世界渐渐有了声光。 但种种嘈杂声响,都没有她胸腔底下的一颗心跳得热烈,一下、一下、一下……几乎快淹没感官的后知后觉。 岁菱凛把脸埋进臂弯里,用力地呼吸了一下。 唇边还没来得及勾起笑容,只听系统播报一声。 师尊完整度:-20 “……” 岁菱凛脖子一扭,人僵住了。 她揉着后颈,表情复杂。 “啊?” 她是抢他被子让他着凉了还是怎么着。 三日后,棂身体恢复,他们启程回了落问宗,完成了任务。 他们是最早一批完成考核的修士,之后只需在落问等待其他修士一并返回。 次日一早,一行人又前往落问殿接受任务二次询问,确认是否有人浑水摸鱼。 岁菱凛和沈炽是最早完成答疑的,两人在亭台里等易灵灵和明忱。 沈炽:“他们问你什么了?” 岁菱凛:“主要问的棂的事,然后问遇见的是什么道士,哪门哪派,是否有他人暗中相助之类的。” 沈炽点头:“和我的差不多,不过他们还问我是否了解慕容那边的事。” 岁菱凛:“慕容他们怎么了?” 沈炽:“出事了吧,我们离开后,明乐城结界出了问题,他们被关在里面,不过具体细节他们也没说。” 岁菱凛心下奇怪,她以为这段剧情也规避过去了。 这段日子他们都待在客栈里,沈炽没有单独行动过。 如果他没堕入邪道,也没和魔宗搭上关系,又是谁暗中作梗? “元宗主、夜尊主。” 对面明夜楼里走出两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修士,守殿门的守卫们毕恭毕敬问候。 岁菱凛抬头看一眼,见是师尊和宗主,他们一同往落问殿方向。 阳光下的师尊尤其好看,玉钗简单束起墨发,侧影线条漂亮,肌肤白皙得像是透明。 他听着宗主说话,神色有些淡漠,无意间流露出的漫不经心。 岁菱凛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想和他打招呼,但见他在忙,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夜妄卿眼睫抬了抬,视线若有似无看向亭台。 双目对视上之时,他弯了弯唇角。 这抹淡笑十分清浅,一闪而过,很快被落问殿的婆娑娑树影遮挡住。 岁菱凛忍不住扬起唇角,但想到沈炽还在边上,于是她咳了咳,故意地压平唇线,若无其事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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