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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灯下，披散的头发随意扎在一旁，目光炯炯，肤光温润，气势尤沉。 “王爷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呼和青这几日已经不再去看云景辰了，只是想起来，心里还是又可惜又不齿，极为复杂。 她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上的人竟是如此不负责任，可当日在战场一战，这惊鸿一瞥的面孔却的确让她有些心动，只是这种心动却在很短的时间之辈，被云景辰亲手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如今，云景辰竟然深夜到访，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看出呼和青眉间的不悦，云景辰心下不解，但也容不得他多想，道：“本王深夜前来也就不想拐弯抹角，想和公主谈谈议和的事。” “议和？”呼和青低笑，“大半夜的王爷来找我谈议和？” 云景辰看她这态度，倒也没有再提和亲，心里稍稍有了点底，道：“有些事情不在朝堂上说破，自然也是为了公主考量。” 第318章 说服公主 动作一顿，呼和青抬起眼帘，目光幽微地看着他。 “据本王所知，鞑国这两年边境战事频繁，屡屡对外征战，不仅在边境掠夺米粮，还屡屡朝着临水地带迁徙。怕是鞑国这两年情势不太好吧？” 呼和青在战场之上一战即和，听起来本就极为轻率可笑，只是当时众人都觉得是她对云景辰一见钟情的缘故，并未深思。 可呼和青作为公主在鞑国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怎可能当真见着个男人就情爱上头。这嫁给大周王爷，必然也是有利可图。 “鞑国屡屡开战，应该不是为了扩张地盘，而是为了满足国内的需求。”云景辰慢条斯理地走了一步，“听说贵国已经大旱数月，草场枯萎，天鹰长河下游已经断裂，北部雪山降下的雪水仅能提供给王庭。” 话至此处，呼和青的脸色有了几分变化。 云景辰接着道：“本王还听闻，牧民放牧深受影响，牛羊失去草食，百姓也没有足够的饮水活命，国内部落连年迁移，除了王庭还在正常运转，几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鞑国国库连年消耗，百姓甚至养不活自己，又如何能够去奉养军队？鞑国王庭只能向外侵略，掠夺别国的资源，以期能够避过这暂时的干旱。 然而谁知道，这干旱一来就是数年之久，让鞑国王庭苦不堪言，将士们也担忧着自己的父母妻儿，根本无心打仗。 这仗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他们打不起！ 呼和青放下杯子，静静盯了他半晌，然后道：“即便这样，我鞑国的勇士也是一等一的猛，若不是如此，贵国皇帝也不会听着能议和，就立马招你我回京。你们大周的实力，再强也不过是能和我现在的鞑国平起平坐，但凡我们能喘口气，你们就招架不住，相信王爷心里也有数。” “公主说得挺对，”云景辰笑了笑，“鞑国战力一个顶俩，可就是这口气，老天没给贵国这口气，你们需要休养生息。” 呼和青皱了皱眉：“王爷不是想要我们降吧？可以议和，但没有其他可能。” “不，”云景辰笑道，“本王说了，是来谈议和的。本王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奔着‘和’去，那么互惠互利的条件更为重要，和不和亲也没那么重要。” 呼和青目光一闪。 云景辰接着道：“通商，签订互市协议，边城互通，把你们草原的牛羊卖进来。同时大周也可以派人前往贵国，帮助贵国将田地灌溉技术改良，解决草原灌溉的问题。” 这提议一针见血，呼和青大为动摇。 鞑国没有农耕历史，也没有相关的专业人员。若是可以解决草原灌溉的问题，引水进来，那么鞑国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呼和青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却越发复杂。 一方面，她忍不住为云景辰的聪明赞叹，可另一方面，却还是对他玩弄感情不负责任的行为不齿。 周人喜欢风流，但呼和青不喜欢。 顿了顿，她到底是忍不住了，道：“你和白昭昭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愿意和亲，是因为她？可你分明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她，还对她隐瞒身份！” 云景辰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登时愣了一下。 “难道就因为她是平民百姓，配不上你皇室子弟？” 云景辰眼神古怪，盯着她半晌，试探道：“公主为何这么问？” 呼和青冷哼：“我草原的英雄儿郎，也可以有三妻四妾，但他们至少敢承认。” 此话一出，云景辰霎时哭笑不得。 所以呼和青这两日对他冷待的原因，竟是为了白昭昭打抱不平了？ 云景辰见状，想着这议和的条件多半呼和青已经认可，干脆把话说开：“本王不想瞒公主了，白昭昭知道我的身份，我们虽未嫁娶，但在我心中已经同我正妻无异，这就是我不愿与你和亲的真正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因为身份？” 云景辰苦笑了一下，道：“身份只是原因之一，本王只是不想她在被公之于众之前，先成为众矢之的。” 呼和青顿时眉间一跳，王室纷乱，她鞑国也不是没有党派之争。若不是大局已定，继承人之位怕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本王此次来谈议和之事，也是想向公主坦白，恳请公主成人之美，也不要将昭昭和本王的关系说出去。” 明日就是秋猎，呼和青有听闻白昭昭成为此次出行主厨，立马明白了几分。 她望着云景辰那抱拳俯首的姿态，无法不去相信他的话。 在入京一路上，这个宣城王都是不可一世，何曾如此弯腰？ “她当真是你的心上人……” 呼和青心绪复杂，才明白云景辰原来不是不负责任，反而正是因为负责，才不愿意将心上人卷入自己的纷争中。 思及此处，之前的愤懑顿时烟消云散，呼和青叹了口气，“此事我知道了，王爷放心，我鞑国人重信，我答应王爷不说出去，便不会让人从我鞑国人身上听到半点传闻。” 云景辰是个值得交托的人，是她自己没有福气。 此行本就为了解决鞑国燃眉之急，既然云景辰提出帮忙，那和亲的事情确实不是一等一的重要。 围猎当日，禁军鸣锣开道，皇庭大公举着仪仗行过长街，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白昭昭就候在米麒麟门口，只等队伍经过之时，等小太监来引路。 左右百姓都下意识地低着头，可白昭昭还是第一次在古代亲眼见到皇帝出行的队伍，她实在是忍不住，偷偷地抬起了眼帘，只见一个个轩昂高大的将领从面前经过，狡童美婢后，尊贵华丽的帝撵上流苏摇曳，顶上宝珠价值连城，黄色纱帐后，似乎坐着个挺直腰身的男人。 可还没等她看清楚，就见平阳身边的紫云跑过来，“小姐您还待这里干什么啊？快跟我走，我们郡主邀您同行呢。” 第319章 大展身手 “啊？”白昭昭有些迟疑，“会不会不妥？” 紫云轻笑，“您跟郡主的关系谁人不知？再说围猎场上的大臣带家属朋友的也不少，我们郡主都不怕，您一个受了天子口谕的还怕什么？快走吧。” 白昭昭心想也是，提着裙摆大大方方就跟了过去。 大周长街很宽，十二驾马车并行的大道上百姓聚集，其实也并不显得拥挤，视野极好。 大约是米麒麟门口的麒麟太过扎眼，又或是皇帝对米麒麟几度听闻，经过米麒麟前时下意识看了过去。 好巧不巧，正看见一个偷偷抬头的小姑娘正瞄着自己。 那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个侍女打扮的丫头叫走，面对这么大的场子，半点都不害怕，竟就这么昂首阔步地走了。 同那身边的百姓一比，这女子简直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皇帝收回目光，不动声色。 长长的队伍过了很久才消失在众人面前，断后的禁军气势雄浑经过后，众人才终于回过神，回头看向米麒麟。 “白老板这次可是真的一飞冲天了！” “是啊，我刚刚看着她进了随行队伍的，了不起，真了不起！” “那这几日我们就不能点菜了吧？” 话至此处，众人对视一眼，暗暗可惜。 皇室仪仗出行最重规矩体统，前方除了皇帝的骄撵，之后便是皇后与皇太子，接着才是各处王侯、使臣、朝臣等等，皆以官位递减。 而云景辰的马车恰好就在睿王之后，平阳郡主的车马亦步亦趋，白昭昭上马之时就被那马车中巨大的空间给惊到了。 “看傻了吧，”平阳睡在自己的小榻上，两边还有柜子，中间还有茶水桌，笑笑道，“这是我王室正式出行才用的马车，平日我是不用的，麻烦。” 白昭昭松口气，不管怎么说，有平阳罩着，自己在狩猎场上只要小心谨慎，就不怕得罪什么达官贵人了。 她撩开车帘往前看，好巧不巧，云景辰正偷偷打开马车后的窗户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地挑眉，放下帘子。 白昭昭轻咳一声，问：“前日那宫里的公公走得急，我好多事情没来得及问，秋猎场上可有什么规矩没有？” 平阳不在意，道：“你只管给王室做菜就行了，其它不用管。” 队伍一直走了半日，直至午时将过，秋猎行宫才映入众人眼帘。 马车刚刚停下，白昭昭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有人在外道：“不知米麒麟的白老板可在？” 紫云掀开了帘子，偏头看去，“你是哪位？” 小太监佝偻着腰陪笑，“奴才是御膳房的小林子，奉命来请白老板。这眼看着正午都过了，皇上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膳房的师傅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白老板过去呢。” 按理说，这御膳房的师傅是可以早早备膳的，可如今皇帝钦点了白昭昭，白昭昭不来，他们也不敢动手。 至于下头臣属的饭菜就更不用说了，这皇帝都还没吃东西，他们哪敢开伙？ 是以现在，行宫膳房之中可都在等着白昭昭人呢。只等白昭昭动了手，其它的师傅才好开始给其他人做饭。 平阳也一下想起了这茬，忙把白昭昭推出去，“你赶紧的，这会儿大家都还累着，等会想起来没东西吃，那群娇生惯养的保不齐就要发脾气了。” 白昭昭着急忙慌地下了马车，只远远看见那山坡上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两边都是白石堆砌而成的盘山道。 整个狩猎场极为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青葱草原上禁军威武俨然，呈八字型排开，逶迤不知好几里，烈烈旌旗漫山遍野，气势恢宏。 而在正东方向，依稀可见狩猎会场上的观景台，也是十分庞大的，可具体是什么样白昭昭都没有看清楚，就被小太监急吼吼地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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