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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小没有动，她揉了揉脑袋，“他就是贪嘴，今天早上出摊前还吃了好几个饼子呢。” “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妨事，”白昭昭将花生米都铲起来，而后让出位置道，“这芝麻也是同样的处理方法，这回你来，我在旁边看着。” 陆小小也早想试试了，立刻接手过去。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很有天分的小姑娘，看白昭昭炒过一次花生米，由此及彼，对芝麻的时间跟火候竟也把握得十分到位。 白昭昭看她那乐在其中的模样，本来是想叮嘱两句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她转过头，从厨房中看出去，陆弦正抱着儿子说话，手中还拿着陆小小取回来的单子。 “人很多，”陆弦数了数，上面少说也有五十多个，他将东西放下，捏了颗花生米问，“小小要做一百多过了吧？” 陆圆筝正躺在他膝盖上，像只晒太阳的懒猫，点点头说：“不止呢，明天肯定会更多，姐姐又多了两个铺子供应。只要明天我们早点起来就行。” 虽然起早些会有点累，但是比起之前无人问津的样子，他还是喜欢现在。 最起码不用担心下一顿没饭吃。 小家伙睁开眼，对上父亲的双眼，兴奋道：“而且白姐姐说了，怕我们生意做久了被人腻烦，还要教姐姐做新饼子的。” 陆弦手指轻点桌面，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叹道：“这位白小姐倒是个好人。” “我们小姐当然是好人了，”他听见莲翘嘟囔道，“‘女菩萨’的号又不是白叫的。” 女菩萨？ 陆弦活到如今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遇见菩萨，他笑了声，过了会儿又问：“圆筝，你想读书吗？” 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若换了其它人家，早几年就该在学堂坐着，可是他们却都是陆弦平日里手把手教导，而不过寥寥认得几个字而已。 “上学？”陆圆筝犹豫了一下，“可是上学要好多钱的。” 陆圆筝虽然也羡慕那些能够上学的人，不过他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心知肚明，如今也不过刚刚糊口而已。 陆弦闻言，目光一动，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厨房中，白昭昭很快收回视线，看眼锅里的芝麻道：“就这个程度可以了，芝麻多，再焖一会儿。我们先处理花生米。” 陆家有石磨，只是许久没用了，白昭昭让他们先洗干净了，这才将花生米放进去碾磨。 没过多久，那黄褐色的花生酱就顺着石磨出口流出，浓郁的香气也更加诱人起来。 “哇，这馅看起来好滑哦。”陆小小蹲下去看，“那芝麻酱也是这样的吗？” “芝麻酱是红棕色的，不过味道比这个还要浓，只是不能长久保存，所以一次不要做得太多。”白昭昭说。 陆小小忍不住用手指抹了点放进嘴里，被那浓郁的味道激得一麻，不禁感慨：“我以前都不知道花生也可以做成酱的，还这么细滑。” 白昭昭低头笑道：“其实小小，这世上可以入口的万物都可以做成馅料，只是你要相信自己的手艺，更重要的是，你要自己去去磨去舂去熬煮，不要买现成的，这样才可以区别于市面上的。” 手工用心制作的东西，食客是可以感受到其中诚意的。 陆小小有天分，白昭昭不觉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又叮嘱道：“这饼子制作的法门跟其他的别无二致，你可以先试试味道，满意了再推出去售卖，推销的方法也跟上次一样。” 第368章 陆弦中的毒 陆小小认真听着，“那什么时候退出去好呢？” “这就看你自己了，”白昭昭想了一想，“不过你现在的生意还没稳定，也不必着急上新货。就算之后上新了，也不用太频繁出新。” 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昭昭道：“最好是确定销量好了，再将新饼子变成常驻商品。” 这饼子卖得好，定然会有人学着做。所以把最基础的几种饼子做好做精做成招牌最重要，出新无非是保持食客的新鲜感罢了，按照现代的经营经历来说，出十款新品能有一款变为固定都已经很厉害了。 “我明白了，”陆小小站起来，“要循序渐进，是不是？” 白昭昭顺手在她鼻头一点，笑笑道，“乖，孺子可教也。” 陆小小捂住鼻子，笑靥如花。 陆弦盯着她们看了片刻，少顷垂下眼帘。 时过不久，白昭昭等两种馅料都差不多了，便要回客栈去。 她在院中告别，同两个孩子挥了挥手便离开。谁知正在上马车的时候，却被一人叫住。 “白小姐留步。” 陆弦合上篱笆门，送他们走了十几米远，停在一棵老槐树下。 白昭昭身边跟着莲翘，几人也没有说话，气氛在无意间变得有些诡谲。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心下莫名。 “白小姐，”陆弦抬起双臂，抱手一拜，“前段时间陆某一直卧病在床，两个孩子过得十分艰难，如今若不是白小姐帮忙，只怕他们连过个像样冬天都难。” 这礼行得正，白昭昭心下触动，也福身回礼，真诚地说：“陆先生哪里的话，实不相瞒，其实我在这世上也算是个孤儿。” 陆弦有些诧异，他以为白昭昭家世教养都不错，甚至八成还出自官家。 那随从的佩刀，便是京畿之物。 但白昭昭点到即止，又自顾自地叹道：“那日我入了镇子，看他们在街边卖饼子，就不禁想起曾经一个人在街上卖馄饨的自己，实在心下不忍，所以才起意帮忙，也算是在帮自己。” 陆弦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看来不是官家，是商家。 “白小姐对他们是真心善待，陆某看得出来。白小姐能打下如今家业，性格坚韧可见一斑，又能积弱扶贫，陆某更是十分敬佩。” 但话至此处，他话锋蓦地一转，担忧道：“只是我这两个孩儿都是乡野之人，年纪又小，如今大字不识几个，连个《三字经》都没有念完，我这父亲实在是愧疚得很。” 白昭昭不明所以，却还是道：“这家业都是慢慢打下来的，只要先生病好，带着他们继续做生意，至多一年就能上学……”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白昭昭的话还没说完，陆弦就淡淡地打断了她，“只是他们到底年纪小，如今常去外头抛头露面实在让我心里难安。” 白昭昭没有出声，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却见陆弦抬头，露出几分迟疑，那深邃沉默的眼睛中仿佛有着说不完的故事，“陆某也不希望他们太过劳累，等身体好些，自然就不会让他们继续做饼谋生。” 不做生意了？ 白昭昭不知为何，竟下意识想起了他手臂上那道伤口，手指轻轻握拢。 是不想做，还是不能做？ “他们毕竟年纪小，还是要去读书才行，”陆弦一无所觉，他转过身，凝视着旁边的老槐树，“我曾经答应过他们的母亲，要好好照顾他们，只希望他们能够平稳度过一生，倒不期望他们能做多大的生意，钱财够用便可。” 莲翘欲言又止，就很想说你现在的钱财可压根就不够用。 家里过冬的衣裳没有，厨房漏风的窗户也没修，碗盘都是旧的，筷子好像都是用竹子自己削的？ 她看向白昭昭，果然自家小姐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 陆弦说完，也不管她们听没听懂，又抱手道：“白小姐，时间不早，陆某就不耽搁你的行程了，请。” 这男人雷厉风行，话说完了就走，根本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 要不是白昭昭脑子转得快，几乎就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绕晕过去，她抱着手臂，轻轻压低声音，“你相信吗？” 莲翘是个直性子，倒是觉得那套说辞也没什么问题，“本来两个孩子年纪就小，读书也是一条出路吗？圆筝还挺聪明的，这年头靠个科举就能养活全家了。” “是这样吗？”白昭昭摸着下颌，“可我怎么总觉得，他就是不希望把生意做大呢？” “啊？”莲翘想说怎么可能，但一对上白昭昭的眼睛，瞬间就想起了那伤口的事情，轻吸口气，“也没准呢？” 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白昭昭总觉得这个陆弦不简单。 她迟疑了下，“按计划行动，先观察几日。” 陆弦今日这番话，分明就是让她不要对陆家操太多心，如今教再多的新菜谱也没用，这生意到底是要停的。 若换了别人来，多半是会有些失望，但白昭昭却不这么想。 陆弦如今正是重病在身，陆家姐弟都未成年，正是缺钱的时候。就连陆圆筝都知道起早贪黑帮陆小小烙饼，陆弦一个成年人不会对此毫无所觉。 他还说想要让两个孩子上学？ 没钱怎么上学？ 他不是不需要钱，而是不想要孩子露于人前。 白昭昭转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她忽而低头对着莲翘说了句什么。 时间很快又过两日，白昭昭没有再去陆家，但陆家的消息却源源不断传入白昭昭耳中，通过陆家姐弟的嘴。 “爹爹昨夜居然没有咳嗽了！” 天气凉了，陆小小又换了件新的夹袄，一上来就告诉白昭昭这个好消息，“那个药真的有用，白姐姐，你还有药吗？我们的药快吃完了。” 客栈大堂窗口处，白昭昭下意识地同莲翘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暗暗心惊。 莫非真的是那毒？！ 第369章 不做生意了 她目光一闪，从桌上顺手拿了片牛肉给了小孩，“有啊，明日我就让人去隔壁镇子抓，这事先不要告诉你爹爹，等我们的药到了再说。” “嗯，我知道。”陆小小这几日是越发春风得意了，不仅生意做起来了，连爹爹的咳喘也渐缓很多。 仿佛遇到白昭昭开始，陆家就时来运转了。 她在客栈盘桓一会儿，很快就急着回去做明天的饼子，白昭昭也没有挽留，顺势就何财送他们回去。 等人消失在眼前，白昭昭立刻调头回到楼上，关了门道：“这陆弦果然有情况，莫非真的和那些死士有关系？” 莲翘也急，“我听说的有的组织成员若擅离，也会被追杀，那个陆弦看起来阴沉沉的，还不敢见人，该不会是叛逃者吧？” 嘶！ 这问题就大了。 白昭昭如坐针毡，一时也摸不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写信给了云景辰。 “让侍卫进来盯紧些。” 那厢姐弟两个回了陆家，何财将人送到门口，但看陆弦在院中等着，便没有进去，打了个招呼便走。 今日陆弦气色不错，那一贯苍白的皮肤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颜色。 陆小小看他在等着自己，就要上前叫人，不想陆弦先沉声道：“你们跟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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