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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简直杀人诛心。 方甲眼神跟着就不同了，赫然盯向云景辰，“宣城王，你想要断什么？” “没有什么！”却在这时，白昭昭一个疾声闯了进来，直接给墨恒使了个眼色，“林铮将军就是想要王爷私逃而已。” 私逃？ 众人愕然，方甲才浮起的猜忌也一下散了，脑中一片空白。 林铮气急，就要直接将话挑明，谁知身后突然砰地一声。他后颈窝一痛，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捂住嘴巴直接带了下去。 墨恒声音沉重而危险，“林将军想要一展雄风，也要看看城中将士有几个愿意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现在还不到末路，宣城王府不会背上谋反叛乱的帽子。” “林铮在边关太久，行事粗犷惯了，”云景辰拉回方甲的注意力，“我也相信皇伯父不会如此待我，此事恐怕另有内情。” 方甲听到这里，心里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皇上对王爷珍惜厚爱，自然不会如此。此间必然有些误会，待末将前去问个清楚便是。”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此刻事情有些诡异，是不是误会其实谁也不知道，但他们谁都不能冲动行事。 方甲不能陷在城中，云景辰也不好在事情未有定论的时候就贸然举事，何况此刻老宣城王的事情有可能另有真相。 城墙上之人心神惴惴，眼看方甲离开，副将几乎忍不住上前来打听细况，却被人拦住。 墨恒道：“林将军太过急躁，你先稳住众人，待弄清楚情况，我们再行下一步。” 城中将士并非全都是林铮的私兵，而且私兵这种东西太过危险，大多需要亲信之人。 更多人在这里镇守多年，心中想的还是报效国家，不可能云景辰振臂高呼，众人就立刻毫不犹豫齐声应和，最终很可能出现的场面绝对不是万众一心，反而有可能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 内讧，哗变。 这两样东西都会让他们自乱阵脚。 白昭昭走到云景辰身边，压低了声音，“你相信吗？” 方才应付方甲的说辞，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云景辰真的相信吗？ “信不信都不重要，”云景辰握住白昭昭的手，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真的打起来，你就跟白将军一起找机会离开。” “别说这种话，如果大军攻城，你觉得这城门有地方让我走吗？”白昭昭来到这城楼上，就没有打算离开。 她说完顿了顿，却又望向外面，“不过，若方甲所言是真，我们或许还要考虑一下另一种情况。” 城下旌旗翻涌，羽林卫握兵俨然，每张面孔都带着说不出的肃杀。 霜风萧瑟，云景辰的手脚似乎也冷了几分。 他清楚白昭昭话中之意，甚至他希望一切正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一切只是误会。那么，他就可以回到京城。 陈兵在外的将士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似乎准备好了长久攻伐战争，方甲策马归来的时候，甚至看见了他们在挖壕沟、设土墙。 “这是怎么回事？”方家寒声，“谁让你们突然在这里摆阵的？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吗？” 牵马侍卫也是惊疑不定，“大人，并非我们擅动，是方言大人说的，上头的命令。” 上头？ 方言的上头就是自己！ 方甲冷哼一声，把缰绳甩开，直接大步走向内营地。那黑脸汉子正好带人出来，远远见到方甲，目光一闪，即刻遣散众人，回头入了帐中。 第453章 信任危机 “这是怎么回事？”方甲大步入内，脸色就是一寒，“谁让你在阵前胡言乱语的？” “你动什么怒啊，这不都是皇上的新口谕嘛，我也是奉命办事。”方言叉着腰，黝黑的面孔看不出丝毫喜怒，“之前大人入了枣家庄，刚好错过了而已。” “新口谕？”方家皱眉，“皇上之前并没有打算对付宣城王。” 方言笑了一声，看起来有些狰狞，“大人，这宣城王私自离开队伍可是众人皆知的，而且大人入了城，想必也看见了城里的情况了吧？那林铮对宣城王忠心不二，对皇帝却颇有微词，这心早就变了。” 一国将士，不听命于皇帝，却对一个王爷言听计从，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方甲听他一说，也不觉想起了枣家庄中的所见所闻，“这些事情，你也知道？” “当然，这都是口谕之中所传达的消息，”方言语重心长，“宣城王却带人纠集重兵在此，连看见羽林卫都拒不出城，那城墙上的弓箭可不是玩具。” 他上前一步，声音一哑：“大人，皇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咱们若是继续放任云景辰，大周只怕还有更大的祸事……到时候你我，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方甲心下一沉，方言分明是暗指云景辰拥兵造反！ 此事未免太过骇人，实令人难以置信。他看着方言，见他信誓旦旦，心下虽有迟疑，却没有吭声。 如果云景辰真是要反，皇帝此举的确情有可原。 但云景辰凭什么反？又为什么反？先前云景辰让他出来探问情况，显然并没有打算与皇帝作对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至于那个林铮……这个林铮的确有问题，而他对云景辰的态度也实在让人起疑。 方甲心下着急，只能先回枣家庄看看情况，再确认一番不迟。 而枣家庄的城墙之内，林铮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王爷，这皇帝老儿都让人兵临城下了，恶名传了出去那就是覆水难收，您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云景辰揉着眉心，凝神道：“林铮，稍安勿躁，这件事还有诡异之处。” 林铮看不出哪里诡异，他来回走动，不时看眼城墙之上的将士，有几个人正在交头接耳。 此刻已经是吃饭的时辰，枣家庄中却人人自危，几乎没有几个人开灶生火，全都在担心那可能一触即发的战事。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他面露焦急，停下来道：“王爷，之前因为死士刺杀，末将将城中将士都派往城外驻守操练，以防不测，此刻根本就来不及找回！” 回城的路已经被堵住，一旦对方发动攻击，他们就只能靠着城内的兵马对抗羽林卫精兵。 林铮上前一步，“而城内的将士如今军心不一，要他们跟羽林卫打起来，结果可想而知。王爷，要不……您还是先走吧。” 宣城军旧部并非只有这一处地方有，只要他护送云景辰离开，自然就有云景辰的去处。 可众人一听，却都皱起了眉头，白枭忍不住道：“在城中好歹还有一道墙保护，出了城就只会面对千军万马，走？我们能够走到哪儿去？” 墨恒等人也觉得不妥。 凭借他们的力量，虽然可以保住云景辰一时，可一旦面临大军围剿，最后只能全军覆没。 “再等等，”云景辰一手托着茶杯，手中从容不迫，“这里是边境，除了羽林卫还有萧衍的大军驻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贸然动作很有可能落了下乘。” 林铮没想到他到现在还心存侥幸，几乎有些上火了。 就在他想要争辩些什么的时候，方甲竟突然又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皇上这么多年对您到底如何，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白昭昭站了起来，回来了！ 若是羽林卫打定主意跟他们有冲突，那方甲就不可能会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连林铮都忍不住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情况如何？”云景辰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方甲摇头，“皇上有了新口谕，让羽林卫大军带您回京城。”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由自主地惨淡了几分，林铮眼中几乎露出凶光，“这不就是捉拿吗？” “王爷不要胡思乱想，这口谕只是说要带王爷回去，并未说过要治罪。”方甲略过林铮，来到云景辰面前，认真地说：“先前我们保护王爷，在路上曾经遇到杀手拦路，一度将王爷跟丢。” “也许皇上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派出大队人马前来接应，以策万全。这个旨意，说不定只是皇上保护王爷的另一种方法而已。” 林铮气笑了，忍无可忍道：“放屁！他要真的想要保护王爷，直接派人过来接还算说得过去！可他偏偏派人在外面吼什么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嚷嚷得全城皆知，事情传开王爷身上的脏水还洗得掉吗？哪有这种保护！这不分明就是说王爷要反吗？！” 皇朝之事，很多时候都是捕风捉影而起。 方甲的解释只怕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又如何能够说服云景辰？ “大周御史监察文武百官、天子万民，涉及造反之事就算只是小儿无状都能弹劾到三族，”云景辰脸色终于沉了下去，既觉心痛，又不敢置信，“今日之话传到京城，简单一句‘保护’就能抹过去了吗？” 这话别说是他们，就是白昭昭这个现代长大的人都能觉察到其中荒谬之处。 “方甲侍卫，如今大军在外，欲加之罪已经传遍了整个枣家庄，一旦王爷是被‘押解’回京，纵然到了京城，只怕皇上都未必说得清吧？” 方甲自己也难以说服自己，皇帝若是用这种方法来保护云景辰，那何不如直接说是要让云景辰背上污名？ 但他并没有急着辩解，反而是问道：“皇上对王爷多年信任爱护，难道王爷竟不信任皇上吗？” 第454章 杀进城来 林铮冷笑，“多年信任爱护，却让老王爷旧部不得探望王爷，这算什么爱护？” “皇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方甲隐约听出几分不妙，却按捺不动，又问云景辰，“王爷若是不放心，不如让我再去仔细探问，将那传口谕之人带来，您亲自细问。” 堂中静默。 所有人都望向了云景辰。 试问云景辰，当真是想反了皇帝，拥兵自重吗？他当然不想！ 他曾经怀疑皇帝，多年来一直猜忌深重，可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他隐约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他从来不曾想过要反了大周，只是要为父报仇，保护自己与所爱之人而已。 他沉默半晌，想起皇帝曾经对自己的关心爱护，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好。” 方甲顿时放下了心。 既然云景辰还愿意试探，那就说明他的确没有反心！那有问题的就是那道口谕。 如果一个王侯密谋造反，皇帝绝不可能只下发一道口谕。 他抱了抱手，转身时看了眼林铮，而后大步走向城门口。 羽林卫驻地，中军大帐之中。 方言正同众人等待方甲回归，却在这时，大帐被人一把掀开，方甲雷厉风行地闯了进来，直接来到了方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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