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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度十分诧异，“你这不是听曲后免费送糕点的吗？” “公子见谅，那是以前的规矩，如今不一样了。如果您是点菜的话，是可以在大堂免费听曲的，这点心啊，是不免费了。” “就是现在听曲是免费的意思，”六公子笑，“晚娘倒是很会做生意。” “那可不？这新菜这么合胃口，要是客人吃了一份再要一份，那老板娘怕是早就被吃穷了，这稍作改变也不是不能理解。” 小二听到这里眉开眼笑，接话道：“列位贵客若是要专门听曲的话，也仍是一对一照旧，点了人，约了时间，不过就是大堂不合适，须得将时间改在二楼上的雅间里了。到时这前三样也会送上一份，算是姑娘们点的。” “现在鸿湘楼倒同酒楼一般，这听曲反倒是另带的，单为附庸风雅的人屈指可数，老板娘也只得随机应变是吧？”唐凌度点头。 小二见他似乎很有兴趣，问道：“这位公子，您是不是想要单独定个雅间一对一听曲？” 唐凌度视线越过小二肩膀，往周围看了一眼。 影影绰绰间，大堂中央的舞台上换了拨姑娘，琵琶做曲，娇声为乐，女郎眸光如波，眼底温婉多情，像是能一下勾走人的魂。 他摇了摇头，自嘲般道：“我是个粗人，就不打扰诸位姑娘的雅兴了，不另外单订了。” 小二听他如此调侃，倒不惧怕，反而拱手弯腰，“公子哪里的话，这吃喝玩乐各有各的玩法，本就是为了放松来的，若不听曲唱歌，赌个色子也是可以的。小的这就去给诸位公子上菜，公子若改变主意，回头叫小的过来记着就是。” 小二哥说完就退了，健步如飞地远去。 唐凌度倒是有些玩味，“这鸿湘楼倒不愧是坊中第一楼，连个送菜送水的小二都长袖善舞，倒不惧人的。” “嗐，咱们几个在家里，那些个丫头婆子哪个见了我们不点头哈腰的？瞧多了也没趣，我就喜欢这大大方方的。” 唐凌度也笑，嗅着空气里的香气，心中忽然浮出几分期待。 唐家本就是办酒楼供饭菜的，他从小到大什么吃的没见过？ 就是宫里头的御膳从前也是吃过的。 他倒要看看，这鸿湘楼里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花街风月楼里却不寻欢作乐，反而来吃东西的。 第63章 厨师竟姓唐 灶台上，姜浩包着头发切菜，青青正好抽空过来帮忙，看了跑来的小二一眼，“这回要什么？” “还是老三样，七个人，先各两份。” 小二言简意赅，顺便拿起旁边的碗倒了碗水喝，见青青动作麻利地拿起托盘，不禁感慨了一句：“我来这里两三年了，都没这半个月跑厨房跑得多。” “谁不是呢？”生意好了，她们年底的份银也就会高了。 “怎么没看见唐厨？” 唐昭昭怕他们叫名字叫顺口了，在外不小心泄露自己的行踪，索性就让他们叫自己“唐厨”。 姜浩手边放着一盆洗好的水果，看他一眼说：“她去换件衣服。” 小二耸了耸眉毛，没回话，接过托盘就走。 “饭菜已上齐，诸位请慢用！” 那桌子上早就有在前方随堂的小二放了六盘花木盒装着的干果与茶水，几个人才用水润了润口舌，将东西上来，直接就动了筷子。 那可丽饼放近了看像花瓣一般，米皮虾卷透明小巧，还有那薯条，沾了那红色的酸甜酱汁放进嘴里，酥脆添乱，金黄脆皮里甜糯分明，都不粘牙。 不仅外表新奇，味道也让人惊艳，引得几人赞不绝口。 唐凌度目光一亮，盯着可丽饼，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唐昭昭。 唐昭昭也擅做甜口，那照烧蜜汁鱼就很香甜肥润，也是他此前从未尝过的味道。 “这味道不坑人吧？”起先被怀疑的兄弟挑眉。 “嗯，”唐凌度连连点头，“这点心新奇又好吃，便是摆在咱们自己家里都合适，就是不知鸿湘楼从哪里请来的厨子，这手艺是真好。” 他说得意动，几人想到唐家的生意，还以为他是想要挖别人的墙角，倒是不介意帮他这个忙，便将小二给叫了过来。 他们人多，那两三盘点心一人两个也就搞定了，小二还以为他们是要再添，很是热情地上前。 谁知一上前就听人问道：“你们这是打哪儿请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啊，不如请出来叫我们见见？” 小二顿时有些怔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陪笑道：“贵客见谅，后厨现在可能正忙着，怕是分不开身呢。” “那他叫什么？”六公子跟着问。 “是个诨名，叫唐厨。”小二哥心下一紧，想起晚娘的吩咐，微微打量了眼几个衣着富贵的公子哥。 “唐厨？” 还是个同姓，跟唐家有缘，祖母应该很喜欢这种能钻研新菜的人，要是这人能挖到自家酒楼就好了。 唐凌度心下一动，丢下一块碎银子，笑道：“这小食本公子尝了，很合胃口，就是有些少了，这唐厨还有什么师兄弟不成？回头我也去请一个。” 小二心下一慌，见着银子却不敢收，汗涔涔说：“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至于是哪里的人，这……” 六公子瞧他支支吾吾，有些疑惑，“怎么？这厨子难不成怕别人抢了他的生意？” “那哪能呢？”小二打了个哈哈，灵机一动说，“此人是老板娘家乡的故人，因着家里没人，从南边过来投奔的。” 南边过来投奔的，那就是有知遇之恩了，这种人不好捞走。 唐凌度听小二这么说，也就不强求了。 唐家酒楼的事情一贯不必自己参与，自己热着脸上去也没这个必要。 唐凌度也没为难小二，仍把银子给他，叫人下去了。但坐在原地吃了半会，又觉得这味道着实好，究竟还是耐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台面上的姑娘玉指纤纤，裙摆如花瓣绽放，媚眼如丝，笑靥如花，但唐凌度却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心思莫名其妙地跑偏了。 唐家四子，其实这唐家的生意他从前也不是没有兴趣，倒不是对赚钱有多么强的执念，只是觉得做买卖挺有意思。 不过可惜，唐映天一听他要去酒楼走动，嘴角一掀就说：“你年纪这么小知道什么？做生意？我看你是游手好闲过去玩的吧？你书读了吗？能不能学学你哥哥们？整天四六不着的混闹，一点本事也不学！你知道将来想做什么吗？” 唐映天从战场上下来，从商人变成将军，一步步走的踏实，总觉得那自小锦衣玉食的公子都没什么本事，也把自己的小儿子列为其中。 毕竟唐凌度上头三个哥哥各有所学时，唐家还不如今日富贵，到了他这里，家里已经在临安小有名气，他自然也就没有那吃苦受累的机会。 唐凌度知道自家老爹打心底里瞧不起他，而迂腐的大哥和直肠子的二哥自然是无法沟通，说得上话的三哥也觉得他游手好闲，他便也自暴自弃，索性就顺了他们的意，干脆做个闲散公子哥了。 一曲罢，糕点也吃完了，同行的人又叫了一份过来。 唐凌度难得贪食，有些腹胀，起身去解手，回来的时候路过后院回廊，却冷不丁看见一道熟悉的轮廓从拐角处一闪而没。 唐凌度猛地打了个激灵。 怎么这么像…… “唐……唐昭昭？！” 不会吧？ 唐昭昭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是他看错了？ 唐凌度不可思议地跟上去，脑海中倏然划过之前的小事，脚步越来越快，眉心微微蹙起，直奔厨房而去。 他急急忙忙地冲过去，谁料一掀帘子，厨房中站着的竟然是个包着头巾的少年。 第64章 这儿有没有唐昭昭 姜浩这会儿正在切土豆。 怕头发掉进菜里，唐昭昭特地吩咐过，做菜的时候头发要包起来，不要打喷嚏，手要洗干净。 姜浩虽然觉得麻烦，但想想现在的食物供应量不同以往，要是出了事，他的麻烦就大了，所以也没抗拒。 自那以后，唐昭昭就将简单的打下手工作都教给了他。 也不过短短几日，他的刀工就有了肉眼可见的长进，土豆条大小相似、长短相间，拿刀的手都麻利了很多。 除了土豆，他还要帮着切水果、剥虾、洗菜，每天都是重复这些事情，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停歇过，简直累到怀疑人生，每天晚上都是疯狂扒饭，收拾完了倒头就睡。 在大堂吃饭的时候，鸿湘楼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震惊，倒让他暗暗生出几分成就感。 这一天天的下来，恁是火爆性子也都磨平好几分，倒也没了以往无所事事时候的浮躁。 正如唐昭昭所说：“你现在要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只要按部就班，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好，将来如何应对外界的千变万化呢？” 书上说办事须得冷静自持，他虽然没读个什么所以然来，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好不容易切完了土豆条，就等唐昭昭过来熬煮油炸了，他擦了擦头汗，想摸会儿鱼。 忽然一个锦衣公子哥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姜浩见他探头探脑，放下喝了一半的水，“这里是厨房，这位客人，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唐凌度见他年纪不大，想着刚才见到的身影满心不安，直接就问：“这儿有没有唐昭昭？” 他目光灼灼，自然带着一副公子贵族的盛气凌人，没有一点转折，还带着几分攻击性。 唐昭昭自小生活在大院子里，就算处境艰难应该也不大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唐凌度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唐昭昭是被拐骗过来的。但唐昭昭连宣城王都能拿来利用，会这么容易被制服吗？ 唐凌度毕竟不是一般人，姜浩再怎么胆大，从前也很少面对这样的贵族公子，登时被那气势惊得怔了一下，头皮微麻，无意识地站直了，就要点头。 但话到嘴边，他猛地清醒过来。 晚娘说过，唐昭昭有仇家在寻找，绝不准将她的消息告诉外人！ 万一这个人就是仇家呢？ 他望着唐凌度，一下升起防备心，掌心冒汗，“你说什么？” 唐凌度分明看出了他在犹豫，心中更加起疑，抓住帘子的手握紧了，连忙道：“我是她四哥。” 是唐家人！ 唐家那些纠葛他也是知道的。 姜浩听到这里，想也没想就摇头，“客人说的人我没听过，您还是快离开吧。” 唐凌度没吱声，他目光一扫，大厨房里看了一眼。 一个蒸锅上放着七成蒸笼，另一个锅旁放着一大盆虾，灶前架着木材，货架子上全是各色食材，墙壁上挂着两个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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