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拂英放下灵石,准备出门。 至于目的地,是她极不愿意去又不得不去的地方——城主府。 看着还算气派的城主府,又看了看守在城主府门口的两名修士,白拂英定了定神,将令牌给他们看了。 两人见到令牌,自然不敢阻拦,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城主府的总管秦阔已经迎出来了。 他圆滚滚的身体那么灵活,轻轻一扭,就钻过大门,来到她身边,胖胖的脸上露出笑意。 “原来是白姑娘来了啊。” 这条瞿不知的狗腿子,也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家伙。 前世她几次逃脱失败,这老狗也出了不少力……白拂英眼睛动了动。 她决定找个机会把这条忠心的狗给干掉。 不过这事还要仔细筹划,现在却做不来,毕竟这可是瞿不知的地盘。 白拂英心下厌恶,面上 却不动声色,只平静地说道:“秦总管,我来拜访城主。” “好,已经叫人去问城主了。” 说话时,两人穿过一片花园。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花园中绿意盎然,更有繁花盛开、蝴蝶蹁跹,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白拂英扫过一片低矮的花丛,目光在落花上停驻几息,随即慢慢收回。 她被囚禁在城主府许久,这片小小的花园,她看了无数遍,早就看腻了。 秦阔没察觉到她的厌烦,还在和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城主府。 白拂英也没打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虽然厌烦秦阔,却也知道,他的态度也是一种信号。 瞿不知不想对她出手,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穿过花园,又走了一段路,白拂英便被带到会客的房间中。 秦阔恭恭敬敬地解释道:“白姑娘可否在这里等上片刻?城主马上处理完公务就过来。” 公务?太荒城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公务? 瞿不知怕不是正在疗伤。 白拂英暗自猜测着,脸上神色不变:“我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秦阔见她没有胡搅蛮缠,轻轻松了一口气便退下了。 只剩白拂英独自一人在房间中,静静打量着周围。 风吹起竹帘,廊下的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发出轻轻的响声。 白拂英端坐在座位上,任由日光穿过竹帘,照在她的脸上。 有侍女上了茶水和糕点,她一口没动。 这一等,就是等了许久。 久到好像瞿不知根本就忘记了还有她这号人。 白拂英闭目养神,心里也不着急。 让她等才好,这说明瞿不知没有那么重视她。 若是她一来,瞿不知就放下手头所有事,屁颠屁颠赶过来,那才让她毛骨悚然呢。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午时已过,烈日的炎热已消退几分之时,白拂英才察觉到有一道强横的气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赶来。 她倏然睁开双眼,眉宇间划过一丝了然。 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瞿不知便掀开竹帘,高大的身躯挡住日光,投下一片阴影。 “好师侄。”他微微笑道,“你久等了吧?” 白拂英看向他。 瞿不知的长相极具欺骗性。 他身着一身绣着金纹的白袍,头戴金冠,相貌俊美,举止端方,一言一行自有气度,与太荒其他人大为不同。 若不是白拂英早知道他是什么人,恐怕也很难对这位同病相怜的“师叔”产生什么恶感。 白拂英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收回视线,恭敬道:“城主。” “好师侄,不是说了吗?”瞿不知轻飘飘地说道,“你该叫我师叔才是。” 说着,他坐到她对面,余光扫过桌面上未动的茶水和点心,轻轻笑道:“怎么,我这里的茶水不合你的胃口?” 语气不辨喜怒。 白拂英答道:“师侄还不饿。” 瞿不知又笑了一声。 他很喜欢笑。 而同为玄云仙宗弃徒的白拂英却很少露出笑容。 笑过之后,瞿不知不再纠结茶水和点心的问题,又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受了玄云的罚命剑阵,滋味可不好受吧?” 白拂英这次沉默了一下。 所谓罚命剑阵,并非用来攻击对敌的阵法,而是专门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刑罚。 剑阵内的剑气极为特殊。它们一旦接触人体,便会钻入经脉之中,持续破坏受刑人的灵脉。 这种刑罚极为特殊,只会用在犯了叛宗重罪的人身上。 一般来讲,受刑人会在剑阵内待上七天。可惜的是,大部分人甚至待不了七日,就会因伤势过重而死亡。 待过七日的,也成了废人,修为尽失不说,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入仙途了。 且就算侥幸留下一条命,也会被流放太荒受折磨,倒还不如一死了之。 据白拂英所知,自从罚命剑阵出现千年至今,受刑者共有一百三十七人。 而这一百三十七人中,仅有六人撑过了罚命七日。 幸运而又不幸的是,白拂英就是这六人之一。 听到瞿不知提到这茬,白拂英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被盯上了。 瞿不知从前也是玄云弟子,自然知道罚命剑阵的厉害。 前世他知道白拂英体质的秘密,对她能挺过罚命剑阵自然也不意外。 但现在他不知道这个秘密,乍一听到白拂英撑过剑阵惩罚,又亲眼见到她活蹦乱跳地杀人,心中好奇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白拂英心下稍安。 “多谢师叔关心,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了。” “哦?”瞿不知看她一眼。 当年他犯下重罪,宗门也是要他进罚命剑阵的。 但他师尊求情,最后也没让他受刑,只是废去了他修为,将他流放太荒了。 不过虽然没受刑,但罚命剑阵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 剑阵里受的伤,这么容易就好了? 还是说,她有什么奇遇……? 瞿不知眯了眯眼,手指抚过茶杯的边缘,心中闪过几丝犹疑。 见他表情,白拂英就知道生性多疑的瞿不知又开始怀疑她的话了。 她也不慌,坦然解释道:“师侄自小伤势恢复速度就快,加上进太荒第一日,就误打误撞得了灵药,伤自然好得快些。” 伤势恢复速度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坦然说出来,以免引起瞿不知怀疑。 “不过……”白拂英又接着道,“经脉上的伤却迟迟无法恢复,师侄的修为至今停留在练气一层,恐怕再难寸进。”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自然而然带上些许低落。 见状,瞿不知反而信了几分。 第016章 弃徒 瞿不知在意自己这位小师侄吗? 不在意的。 在他眼里,白拂英不比一只幼小的老鼠更有用,更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就算她有点小手段,撑过了罚命剑阵也是如此。 瞿不知之所以愿意多分给她几个眼神,只是因为白拂英与他同出一门,又同被流放,让他想起了刚到太荒时的自己。 一只温顺的家猫,一只弱小的蚂蚁,他不介意对她温和一点。 仅此而已。 “师侄会下棋吗?” 白拂英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幺蛾子,斟酌着回答道:“会一点。” “不如你我手谈一局吧。” 虽然是问句,但还没等白拂英答应,棋盘就已经摆上来了。 瞿不知用指尖摩挲着光滑的黑玉棋子,缓缓说道:“这太荒没有会下棋的,许久不下,我都有些生疏了。” 说话间,利落地吃掉白拂英一子。 白拂英揣摩着他的语气,尽量抵御着他的攻击——她不想表现得攻击性过强。 比起把瞿不知打个落花流水,她更乐意退一步,表现得怯懦生疏一点。 赢一局棋有什么好的? 白拂英要的从来不是赢。 她真正想要的,是瞿不知的命。 一局棋下得白拂英十分心累,等瞿不知吃掉她最后一颗棋子的时候,她竟然在心底深深松了一口气。 白拂英放下手:“师叔胜了。” 瞿不知脸上倒没表现出什么,不过熟悉他秉性的白拂英知道,这家伙现在应该很是自得。 “何必这么客气。”他微笑道,“在太荒这等地方,棋艺再高又有什么用?” 他换人撤下棋局,轻轻抿了口茶水。 “师侄应该知道朔月秘境的事了吧?” 白拂英心中警铃大作:“知道的。不过那个秘境,不是还没开启吗?” “是没开启。”瞿不知放下茶盏,“不过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早上刚在客栈见到几个中洲修士,白拂英知道,瞿不知说的“有些人”,指的就是中洲那些宗门。 她默了默,觉得还是不要装傻比较好。 “师叔说的是中洲那些?” “看来你也知道了。” 瞿不知笑了笑,只是那双细长凌厉的眼中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冰冷。 “那你可知道,玄云仙宗也派人来了?” 听到这话,白拂英下意识地攥紧衣角,眉头轻轻蹙起。 她前世这段时间被幽禁,居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玄云仙宗的事。 他们,也是奔着朔月秘境来的?这 些人中会有谢眠玉吗? 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有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玄云仙宗的人对她绝对没有善意。 如果到时候碰到了…… 白拂英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那她就不客气了。 瞿不知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见到她神色不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白拂英是玄云弃徒,他也是。 当年被赶出玄云仙宗,他心底当然有恨。 这么多年他精心谋划,只想突破禁制重回中洲,心中也未尝没有报复玄云的想法。 准确来说,瞿不知恨玄云仙宗,所以见到白拂英也恨玄云仙宗,心里自然对她多了几分亲近感。 “不过你放心。”他盯着白拂英的双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秘境有限制,金丹以上修士无法入内。玄云那边送进来的,是几个筑基期弟子。” 他看了白拂英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不是你师弟。” 不是谢眠玉。 白拂英说不上自己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她顿了顿,整理好心中情绪,才开口问道:“师叔觉得我该怎么做?” 瞿不知告诉她这么个消息,总不会是因为好心吧? 见她这么识时务,瞿不知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摸着茶盏的边缘,声音还是温和的,语气却平添几分冰冷。 “你不想杀了他们吗?” 白拂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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