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把他们都带来了,团长说叫我们听你安排。”小李还是那么爱笑,是丝毫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丑陋不堪,这人活得坦荡。 谢平安怕他们几个第一次来京城找不到地方,叫小李子在车站接一下,等人齐了一起过来,别走丢了。 “小李,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好的嫂子,这个叫赵建林,这是他媳妇。”赵建林是几个人当中最年长,他右眼后天失明,家里又因为各种原因欠了不少债,没办法只能带着媳妇一块来京城打工。 夫妻俩出来时想着早点把饥荒还上,然后攒钱回家盖房子,然后供孩子们上学。 左脚有些破的叫许春生,他才二十出头,还有一个孙长山,年龄也不大,他缺了半只手掌,人高高瘦瘦的,听说功夫很不错。 小李这人伶俐,嘴皮子也利索,李伟明对他印象非常不错:“以后你就跟我一起进货买菜吧,许春生跟孙长山当宴会场的保安。” 赵建林有把子力气,看着又稳重,李伟明安排他去跟大厨房的师傅打下手,他要是有心,可以学学厨艺,以后就是回老家了也能多个谋生的手段。 他媳妇大家都叫赵嫂,初来乍到的她有些腼腆,普通话说的也不太好,但干活麻利,人交给肖兰,先安排去后厨干杂活。 店里包吃住,工资男的暂定五十,女的暂定四十,跟店里其他员工差不多,并没有区别对待。 韩小英等李伟明分配好了才道:“小李,你先带他们去宿舍收拾收拾,缺什么就吱声。” 小李子应道:“好的,嫂子。”他带着几个人去后院的平房了。 平房那边腾出了两间宿舍,正好赵建林两口子一间,另外三个人一间,宿舍里面简单的家具、被褥以及洗漱用品都有。 韩小英跟过去看了看,环境还行,李伟明也是用心了。 安顿好他们几个,韩小英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她还特意交代肖兰,有事给她打电话,谢平安没时间,这几个人只能她多上心。 明和营业的第一天,李伟明中午就接到一单预定酒席的,来了个开门红。 谭雅婷的服装店本来今天也营业的,结果一个电话被叫来,她又给关了。 “小英,人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婷姐,你不回服装店了?” “不回了,回去了我也是在收款台闲的扣手指头,还不如在这儿跟你说会儿话呢。” “那等两天再营业吧。”这年还没过完呢,谁会特意出来买衣服,要买年前也都买完了。 “行,听你的,我继续放假。”今天半个上午,店里只零星有几个客人,进店也不买衣服,说是随便转转,她可不伺候了。 中午吃过饭,又说了会话,谭雅婷就挽着韩小英的胳膊一起出了明和,把郑家和给丢下了。 “小英,我打算给妞妞找个舞蹈老师学跳舞,你上回不是说宁家的大嫂就是舞蹈老师吗,陪我去问问?” “行,她今天应该上班了,咱们先去文化宫看看。”她家睿睿今天早上去学口琴了,本来说好中午她去接的,可刚才开会太忙了,没腾出时间,韩小英只好给公公打电话,叫他去接睿睿。 现在已经下午了,两人坐公交车到文化宫时,里面还有很多人。 楚瑶下午有一节课舞蹈课,她们来时她正在上课,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这里瞅着还挺正规的。”谭雅婷没事儿就楼上楼下转了转,各种特长班都有专业老师教导,看着都挺敬业的。 “妞妞才四岁半,这么小学跳舞不会太早吧?”韩小英也不懂,小孩子多大开始学跳舞比较好。 “不早了,妞妞幼稚园的很多小朋友去年就开始学了,郑家和本来打算找个老师来家里单独教妞妞,可我们家小祖宗不干,非要和小朋友们一起学。”谭雅婷笑道,她闺女就是郑家和的克星,郑家和拿她没招。 韩小英抿唇笑了笑:“妞妞挺乖巧的,你们别太拘束她了。”活泼好动是孩子的天性。 “谁敢拘束她,整天跟个淘小子似的,打遍幼稚园无敌手,我看要不是搬不动梯子,她就差上房揭瓦了!” 谭雅婷一脸无奈:“我小时候也不这样啊!还是你家睿睿听话。” “婷姐,其实你有时候也挺刁蛮的。” “我刁蛮那分跟谁,妞妞是天天缠着郑家和要练武,才四岁半跑起来我就抓不住她了,叫她学舞蹈是想她以后文静些,省得以后嫁不出去。” 韩小英呵呵笑起来,楚瑶这时也下课了。 她没见过谭雅婷,但有听说过,京城世家的圈子说大也不大,反反复复的就那么些人,稍微一提就知道了。 听说谭雅婷要给女儿找舞蹈老师,楚瑶正好带了一批小孩子:“你明天就送孩子过来吧,我上午带的小班里有几个四五岁的,让她们一块学。” “好,我明天就带孩子过来。”谭雅婷刚才隔着窗户看楚瑶教导孩子跳舞了,她感觉还行,反正妞妞也没打算走专业,就先跟楚瑶学着,打好基础再说。 “小英,睿睿接回去了?”楚瑶问。 “回去了,上午我公公来接的。”韩小英跟楚瑶很熟悉了,她平时来接送睿睿时经常能碰见,会说上几句话。 楚瑶给妞妞报完名,又问韩小英:“小英你一会儿有事儿吗?咱们去外贸商店转转?” “嫂子,我没有外汇劵。”去了也不能买东西。 楚瑶刚想说她有可以借给你。 谭雅婷已经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卷子外汇卷塞到韩小英手里:“你要买什么,不够我这儿有好多,你尽管拿去用好了。” 韩小英其实不买什么,先收下了:“那咱们一起去吧,婷姐你下午还有事吗?” 谭雅婷能有什么事:“我没什么事,宁大嫂,你不介意我也一起去吧?” 楚瑶笑着摇摇头,这个谭雅婷真是有什么说什么,还挺对她脾气的。 就这么,三人一起去了外贸商店。 楚瑶买了条裙子,她说过两天有个聚会要参加,得好好打扮一下。谭雅婷给妞妞买了双鞋,韩小英没什么买的,就挑了两条丝巾,顾瑾彤应该快要订婚了,打算送给她一条当礼物。 韩小英还又给睿买了些饼干糖果跟巧克力。这些东西她家不缺,但自己买还是头一回,可是真心不便宜。 从外贸商店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谭雅婷张罗去吃饭,楚瑶也同意。 韩小英是想早点回家的,可不好扫她们兴,只能一起去吃了口,等她坐公交车回来时,天已经要黑了。 她刚进胡同,身后就响起女人穿高跟鞋跑步的“叮叮”声。 韩小英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在暮色里,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急匆匆的跑过来,等人到了近前,她才认出来是杨红玲。 杨红玲头发散着,遮住了大半边脸,身上也没穿大衣,踉踉跄跄跑进了胡同,好像后面有人追似的。 她瞧见前面的人是韩小英,可能觉得的太难堪,一声不吭,低着头径直跑过去了。 夜色已经降临,能见度低,韩小英一时看不太清杨红玲的脸色,匆忙中瞥见她眼眶上有一记淤青。 待杨红玲跑过去了,韩小英才皱了下眉,好浓烈的酒味,这是喝多了跟常自在干架被揍了,哭着跑回娘家来了? 韩小英觉得自己撞见真相了,不过管她呢被谁揍了,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睿睿见她回来了,小脸满是不高兴:“妈妈,你一整天去哪了?天都黑了才回来,爸爸打电话找你呢。” “妈妈跟谭姨姨,还有宁家大伯娘去外贸商店了。”韩小英说着拿出给他买的好吃的。 睿睿扭过脸去,明显不感兴趣。 韩小英只好放起来:“爸,平安什么时候来的电话?” 谢良玉正坐在沙发上研究棋谱呢:“下午来的,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他那几个战友来了没。” “来了,已经安顿好了。爸,我们今天把吉祥买了……”韩小英解释了一下,今天上午没去接睿睿具体原因。 谢良玉上午听儿媳妇说了一嘴:“那你手上的钱还够用吗?” “够用的,这次机会太难得了,我们不想错过。”要是错过去以后就难买了,以后明和要不断的发展,眼下的店面是绝对不够的,趁现在有机会能买就多买一些在手里。 用李伟明的话说,他们有钱最好把大学城整个后街都买下来,不过那是不太可能的,后街长达几千米,他们以后能买下半条街就非常壮观了。 谢良玉不懂这些:“没钱爸这儿还有一些,你拿去用。” “知道了爸,暂时不用。”韩小英没客气,不过她用不上公公的钱,手里还有呢。 “爸,你和睿睿晚上吃的什么?要不我再做点儿?”韩小英解着大衣扣子。 “不用了,我跟睿睿晚上吃的饺子,吃饱了。”儿媳妇不回来他跟孙子也饿不着,冰箱里吃的是现成的。 睿睿着急拉着妈妈的手:“妈妈,你快给爸爸回个电话,他肯定等急了。” 韩小英想说不用,谢平安要有事找不到她会往明和饭店打,偏偏电话这时响了。 睿睿颠颠的跑过去,一把接起来:“爸爸吗?妈妈回来了,她去逛街了,好,我叫她过来接电话。” 韩小英脱掉大衣挂到衣架上,转身接过电话,谢平安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平时很少夜不归家的。 韩小英就又解释了一遍,完了还调侃他:“放心吧,你不在家,睿睿替你看着我呢,我跑不了。” “你想往哪儿跑?”谢平安笑道。 “我哪儿也不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撵我都不走!” “放心没人敢撵你,你们怎么又买店了?钱够用吗?” “够了,你的津贴跟奖金我都没用上,不过我算是发现了,我手里就存不住钱,年前好不容易攒了两个,今天一下子又给花掉了大半。”韩小英握着电话机坐到沙发上。 睿睿很有眼力见的给她倒了杯水放到手边,她刚从外面回来口正渴着呢,便拿起来喝了几口。 “媳妇,你们这摊子是不是铺得太大了?”好家伙,短短两年已经四个店面了。 “还好吧,大学城附近人群密集,后街就是再有几家饭店生意也一样好。你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谢平安换了军区,什么都要重头来,韩小英不太懂部队上那些事,也帮不上忙,只能关心几句。 “挺顺利的,不要担心,我应付得来。李爱国他们几个你见了,可都还行?”谢平安跟他们好几年没见了,退伍回去说不定性情就变了,他是好心帮着他们解决工作,但也不想给自己媳妇找麻烦。 韩小英道:“暂时我看着还行,都是勤快朴实的人,别的等以后就知道了。”闹幺蛾子她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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