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这样,我们回去吧!” “大胆狂徒,竟敢在建康城里头行凶!” 谁知今日谢奕正在此地与建康内史商讨聊天,正巧遇到此事,谢奕人挽万石之弓,一箭便正中为首那人的脊背,正是穿心一过。 那人闭眼咬了一下舌,七窍流血,坠入湖泊。 其余黑衣人纷纷窜逃,没有窜逃成功的被纷纷射箭,一箭身亡。 “安西将军为何不留他们一命?” “那明明都是死士,既然有胆子前来,就不要留着命回去!” 谢奕瞧见满脸凄惶之色的妻子阮容,当时就怒火攻心。立时便要将这些人屠杀殆尽,几乎嗜血。 等黑衣人飞走的飞走,逃离的逃离,死亡的死亡,这近万顷的水库湖泊里头,便是血色遍布。 阮遥集抱着谢令姜沉入几十米的水底,然后又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小刀。 谢令姜在这水底也看得格外清楚,只觉得心里一痛。 阮遥集紧紧的搂着她,而后把她带着从水底潜着往里头捞着往前头游。 谢令姜小时候玩过这个凫水游戏,能在水底下屏息几百息,而后便也努力的朝前面蹬着双腿。 再过了一段时间,只觉得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阮遥集居然一下子带她钻出了水面,谢令姜再次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一条小河里了,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这水库特别的大,可没想到,在下面有的时候一股暗流,一直推着他们,二人朝着左右乃至于能穿过草丛遮盖的暗河,然后到达此地。 从小河里爬出来,然后坐在那大石头上,阮遥集大口大口的喘气,谢令姜也在拼命的呼吸。 “你怎么知道…这里头有暗河?” 谢令姜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今日又刺激,又紧张。 “我是算计的。” 阮遥集倒是格外淡定。 “你的伤怎么办?我的小荷包好像随水飘走,那里头原本是有金创药的。” 谢令姜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荷包,发现不见了。 阮遥集从容地从自己的袖子里的口袋里掏出谢令姜的小荷包,然后拿了金疮药丢给了谢令姜。 “给我上药。” 谢令姜看着他一本正经,板声板气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搞笑呢!但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给他上药了,故意的将他的大袖给扯掉,然后给他胳膊上小心翼翼的把水草拔掉,又给他涂上金疮药。 “那群人为什么要过来杀我们呢?” “杀的不是我们,杀的是我。” 阮遥集语气徐徐。 “现在怎么办?会不会追过来?” “不要慌,有我在。” 阮遥集侧目瞧谢令姜,从前倒没有看见过她这样娇憨可爱的样子,真是可爱。 “待会儿带你从小路回家。” “噗嗤!” 谢令姜瞧着他半边没大袖的无袖模样,露出还有些白的肌肉来,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又用这撕下来的大袖替他包裹着伤口。 “嘶,轻一点!” 阮遥集便一脸央求的模样。 “看你下次可还敢自己伤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知不知道?” 谢令姜咬了咬牙,故意给他绑的紧紧的,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求饶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54章 :王五娘 建康清平乡下,外头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三进的院子上面还写着王氏二字,再后头一片,却是王氏的祠堂,倒是绵延开来,数不胜数的,完全就不怎么弄清楚究竟有多少广袤的土地被容纳在王氏这两个字之下。 “竟然有此事?我阿父虽然是庶出,可我小妹分明是我家的嫡出掌上明珠。” 见到这个正在哭诉的小丫鬟,王小妇的兄长,王佟大惊失色。 “家君,您可怜可怜小娘吧,倘若您不去看一眼的话,恐怕来日只能瞧得见她的尸体了。” 王佟大吃一惊,他父亲是丞相王导的堂弟,他的祖父是王导祖父的庶出弟弟,所以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算是旁支了。但是也因着这一层关系,他还能守着这祖屋,守着这祠堂,每逢节庆,宗亲们还会赏点盈余给他,日子这才过得富贵安逸。 因着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他本身算不上才华出众,只能当个小吏,当时要将小妹王仙罗嫁给了安西将军谢奕当妾室的,自己也因此在官路上稍微顺畅了一些,可惜自己也只养了一个女郎,此时也有些发急呢。 王五娘王孟晖在一旁从容的开口,“如果说这小丫鬟并没有骗人的话,阿父还是应该去看小姑母,再怎么我们也是琅琊王氏出身,岂能叫别人瞧不起,就是他们陈郡谢氏,也不能就这样把我们家的娘子不当人?” 王佟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眼下看见自己家十来岁的娘子这般清楚,又看了一眼眼下有些慌了神的妻子,因为祖父是庶出,所以父亲大人只能当个小官,而王导却能当大官,同辈里头,王右军年纪轻轻就是圣人左膀右臂,自己却只能屈居在建康下头的乡里头当个平头小吏。妻子也只能娶个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就连儿子也生不出来,真是没用,翘着没落的模样,如何能撑得起门户? “孟晖,你就同阿父一起去谢佳,看看你姑母,怎么趁我们不在?就这般被蹉跎?木氏,还不速速去准备礼品。” 王五娘王孟晖抬头看了一眼,对自己满脸谄媚之色的阿父,又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阿娘,心里头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永远弄不清楚事情的关键,虽说曾祖父是庶出的,可是祖父和父亲不也蒙了福荫能够有一亩三分地,当自己的小官吏吗?而且姑母还能嫁到陈郡谢氏去,听说,安西将军的大妇最是宽宥慈和,平日里在将军府里头,都是姑母管事的,眼下回了老家,被夺了权,想必有些愤愤不平,这才支派人过来诉苦。 阿父并无大志,从前姑母在府里头就是撺掇着他做事情,如今出嫁了,倒也还不放过,所以阿父总是欺负阿娘,王五娘王孟晖垂眸应是,恭顺的表情之下掩饰了内心的厌烦和不满。 谢府。 谁曾想到今日清晨里头,大孙氏才带着大妇阮容连同众郎君,娘子一同前去玄武湖那边有名的鸡鸣寺里上香,眼下回来的时候却是这样匆匆忙忙,着急忙慌的,陪同回来的,除了府里头的私兵,好像还带着些官兵。 才进了二门,就连平常闲着只读书的谢三叔谢安都匆匆赶了过来,只是让下人都把消息瞒着,别让两位家君知道,年事已高,恐受惊吓。 谢安一出门的时候,就瞧见紧紧的握着谢令和手的大嫂阮容,她那往日如同娇月的脸上此时此刻瞧上去毫无血色,似乎身体还有些发抖,只是牢牢的握着谢五娘的手。 再看看轿子里头,完全没有谢令姜的身影,这些陪在一旁伺候着侍女,海辰,海月,子鱼,白禾都是面色惨白的。 谢安心知不好,而后斥责道:“子鱼,今日女郎身体不好,你为何还要跟着出去玩闹呢?还不回大家那里,好生看守着女郎!” 子鱼先是一愣神,她是亲眼瞧见的,阮小郎君抱着女郎纵身一跃而下,到现在还没传来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是眼前的三爷瞧上去如此严肃,连忙很快的反应过来:“都是子鱼贪玩不好,这就去照顾女郎。” 而后竟匆匆朝着正房大屋那边而去了,哪怕知道那里头没有女郎谢令姜在等着自己,子鱼知道,倘若自己要是不去,女郎若是平安归来,便更加危险了。 阮容几乎有些凄惶的看了谢安一眼,谢安蹲下身子,从容地摸了摸谢令和的额头,“我知道五娘是最乖的,三伯父说的每个字你都要记住,今日里,你大姊姊身体欠安,所以没有去鸡鸣寺,是你跟着兄长们,还有祖母大伯母,一同前去的。” 谢令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咬着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白禾,五娘子年纪还小,今日上香肯定累了,你还不赶紧把她抱下去休息。” 白禾连忙听令过来抱谢令和,可没想到的是,阮容仍旧死死的抓着谢令和的手,那小手都充了血,有些发紫了。 谢安立刻抓着阮容的手,将她们二人分开,看着谢令和此时还有些发紫的手,连忙挥了挥手,叫白禾把她抱下去了。 白禾打谢五娘小就伺候她,此时看着她这手心手背的发紫的肉,还有一两处似乎都要被掐出血来了,当下便闷着头抱怨了一句,“大妇也真是,怎能这样对您呢?五娘子年纪这么小,怎能这样被磋磨着?难不成大娘子的性命是性命?五娘子的便不作数?先前虽说是大娘子是养在大家的膝下的,但后来大娘子走后,大家最喜欢的,可是你呀。” 可是年纪尚小,看上去似乎是被吓呆了的谢令和此时却清清楚楚地开口:“白禾倘若你以后管不住自己的口的话,便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主子的事,岂有你可以随意议论的?” 白禾有些发愣,觉得背上一冷,想到五娘子虽然年纪小,可是打小就有主意,自己一时情急,有些逾距了,连忙认错,表示再也不敢乱说了,可是谢令和似乎并没有在意她,而是扭过头来看站在那的阮容。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羡慕阿姊呢,阿姊有这样好的阿娘,有愿意为她仗剑向前的阿耶,可是自己却只能够被父母留在祖母大家的身边,当一个吉祥物一样。 黑幽幽的眸子一直朝着后面看过去,知道眼前的人影都模糊了,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嫩嫩的小手的疼痛似的。
第55章 :不对劲 “小长安,你怕不怕?” “我怕什么?得要问你,你怕不怕?” 谢令姜心想着自己这可真是折腾一个大劳力,阮遥集为了自己能够安然逃生,还割了他胳膊一下,眼下刚包扎好,就要背着自己从小路往回赶。 谢令姜有心想说自己可以,可先前跳船时自己好像就暴露了,心里还有点担心阿娘,左右那船相撞的并不厉害,应当没事吧? 阮遥集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一边匆匆朝着前面赶路,一边问她:“你是不是在担心姑母?不必担心,我方才瞧见有私兵过来,毕竟是大家族的人前来,那地方离姑婿谈事情的地方也很近,想来应当没事。” 谢令姜抬头看着茫茫然的芦苇丛,“你走的是什么小路?我竟闻所未闻!” “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个小路呢?” 好家伙,这小子不对劲呐!谢令姜这时才发觉,阮遥集果真是狡猾如斯。这话语里头分明一句接着一句,下着套呢,就想套自己说真心话。 “哼,你今日要是给我拐了,回头我阿耶定是放不过你的!” “放不过才好,放不过才好,哈哈哈!” 阮遥集一遛烟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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