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声:“……” “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医生说,“就如同清醒时候的您,也完全不记得极致发情期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偶尔会记起一些。”舒声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医生笑道,“恭喜您。” 但舒声的表情实在是一副很不值得被恭喜的模样。 于是医生也就很快收起玩笑的语气,很快将话题转回到体检上面。 但舒声却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因为在医学的角度,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于他自己而言,对回忆存疑本来就是很大的一个问题了。 特别是这一天,他再次看到了胡梨屁股后面的白色的、乱蓬蓬的狐狸尾巴。 那时候胡梨正在和保姆阿姨学插花,因为看见他回来,就捧起自己插好的花给他看。 舒声很难得地夸赞了一句“很好看”,就看见了胡梨左右摇晃的尾巴。 手臂般长短,毛色雪白而细长,左右摇晃的时候上面的狐狸毛跟着一抖一抖的。 和星际银狐的尾巴不大一样,尾巴末端不显尖细,反倒是略为蓬松。 看上去很柔软。 “送给你。”少女仰头看他,一双眼睛微微上扬,里面满藏着对他的喜欢。 舒声垂眸看她,头一次觉得她的眼型是那种很明显的狐狸眼—— 眼睛头部偏低,带点儿钩圆,中间部位较圆偏大,却又比虎眼小。眼尾部位往上翘,却又不像桃花眼那样儿带勾。 瞪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很无辜,可是一旦笑起来,就妩媚又勾人。 等不到舒声回答,她就把花连带着瓶子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 “胡梨。”舒声喊她的名字,然后把花瓶朝她那边重新递了回去。 胡梨转头看他,楞了一下。 身后左右晃动的小尾巴也立在了中央,一动不动了。 “你不想要吗?”她说,一副很失落却又不怎么甘心的样子,“可你明明说很好看的。” “好看不一定是想要的意思。”舒声纠正胡梨这种不正确地说法,“就好像你也很好看,但我也不一定喜欢你,也不一定想要和你长久的在一起。” 胡梨站在那里,一下子把眼睛都瞪圆了。 就连身后的小尾巴也很没精神气地垂了下去。 因为自从舒声和她说“可以试试”之后,她就认为舒声其实也没有很讨厌自己了。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自认为或许这种“不讨厌”里面,掺杂着默许,以及一丁点儿的好感。 比如舒声偶尔很好心地辅导她功课,比如刚刚,他夸她的插花很好看。 一个人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对她好,才会夸她。 起码胡梨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舒声再一次拒绝了她。 但是…… 他也夸她好看了。 所以胡梨很大度地不再计较别的。 也很快地重新鼓起勇气来! 因为在舒声这里,她实在是被拒绝的太多了,以致于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抗体。 就像是现在这样一句明摆着拒绝的话语,胡梨却生生从里面听出了别的味道。 “这样啊……”她接过舒声还回来的插花,很自我鼓励地说,“不一定里面,本身就涵盖了一部分可能性啊。”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哭得太惨。”舒声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见她身后的狐狸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扬了上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头捻了捻。 有些想摸。 “那我可不敢保证。”胡梨半威胁似的说,“我很会哭的。” 她说这种威胁的话,带着点懵懂的天真,身后的尾巴仿佛是在验证她的说法一样,很可爱地在半空中打了个结。 “……是吗?”舒声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说,“在陆世安家里的那种哭法?” 胡梨抿了抿唇,脸一下子就都红了,因为那天实在是太难堪了! 陆世安真讨厌。 她想,做什么要和舒声说起这件事情。 但又是她自己说自己很能哭的。 于是胡梨就很没办法地说:“不是。” “那是什么?” “比那个还要严重的哭法。” “哦?”舒声说,“什么时候哭一下给我看看。” “那还是不要了。”胡梨拒绝道。 “为什么?” “得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哭成那样。”胡梨很认真地说,“我希望自己一直开开心心的,永远都不要有哭成那样的机会。” “哪种难过才会哭成那样呢?”舒声又问道。 但是胡梨没有再回答了。 舒声注意着胡梨的表情,眼角地余光瞥到她身后的狐狸尾巴很没精神地垂了下去,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于是他想,胡梨肯定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那样哭过。 “我不想说了。”胡梨把花瓶抱在怀抱里,吸了吸鼻子,说,“我要去插花了。” 她的情绪转变得太快,舒声甚至没能反应过来,胡梨就抱着花瓶走开了。 这是个藏着秘密的Omega。 舒声想。 不。 可能不仅仅是Omega。 因为她还有一条白色的、乱蓬蓬的、会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狐狸尾巴。 舒声觉得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医生所说的由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所引起的记忆混乱,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并发症。 因为胡梨对自己的态度,胡梨的变化,以及他自己身体的变化,都在昭示着一切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份不简单里面,包含了胡梨对他执着的追求。 于是,舒声动用在自己的权限,查询了智库里面关于胡梨的所有信息。 胡梨,成年不久的联盟大学大一新生,就读于生命科学学院生物科学专业,原灰岩山的村民,父母死于星际战争。几个月前于灰岩洞被联盟军所救,不久完成分化,成为一名信息素为梨花味的Omega…… 智库从远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不因战争而损毁,里面的资料从一个人出生开始,事无巨细地记载到他死亡的那一刻。 所以,是足够全面和权威的。 而这种全面而权威的信息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胡梨本人没有丝毫问题。 有问题的是,提出问题的人。 舒声:“……”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陆世安困惑道,“被人喜欢不好吗?而且还是这么漂亮可爱的Omega。” “就是漂亮可爱Omega的可怕又执着的喜欢才让人心生怀疑。”舒声说,“你忘了我父母吗?” “……” 舒声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可爱的Omega。 也曾经义无反顾地追逐他的父亲,可后来,这场不算漫长的追逐却给双方、甚至是整个家庭都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这是舒声身上不可提及的伤痛。 也是他从始至终就讨厌信息素的根源。 陆世安拍了一下舒声的肩膀,宽慰道:“这个世上的喜欢与执着,并不都是伯父伯母那样的。” “是吗?”舒声说,“我不信。” 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喜欢另一个人。 喜欢到没有自我。 如果有,那一定是信息素支配下的无效行为。 如同他母亲对父亲的追逐一样。 那样的卑微与执着,从来都不是爱情。 但如果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摆脱了信息素的控制,还是那么执着的话。 那一定是另有所求。 这个世上不存在什么一见钟情。 也绝不存在别无所图的喜欢。 “可我觉得,你就要信了。”陆世安说,“你的眼神,和你的心都在说,你喜欢你的Omega。” “信息素具有很大的欺骗性。”舒声否定道,“包括你以为的喜欢。” 隔了几秒,他又说:“胡梨不是我的Omega。” 并认真强调,“我从来没有真正标记过她。” 这一次换陆世安震惊了。 因为舒声已经在胡梨的陪伴下,度过了两次极致发情期,其中一次胡梨还没带防咬环! 甚至到现在,他们都还住在一个房子里! “那你们……” “我们只是在信息素的支配下,短暂地发生过几次肉.体上的交融。” “……” “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很正常,不是吗?” “……” 陆世安看着舒声,半晌,嘴里吐出两个字:“渣男”。
第13章 舒声的调查从未停止。 智库给不出的答案,他就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 于是,在很多个胡梨没有注意的时间里,舒声多次尝试着抓了她的狐狸尾巴。 有时候抓到了,有时候却抓空了。 但每一次,胡梨都给出了在当下的不同应对反应。 于是舒声也因此而确定,那根狐狸尾巴是真实存在的。 并不是他产生的幻象。 另外,他还在家里很多个胡梨常去的角落装了监控器和收音器。 可以很好地监视胡梨的一举一动,并收取到她说出的任何话语。 然后在某一天,舒声就听到了胡梨浇花时候的碎碎念。 也正是那些碎碎念,让他找到了胡梨并非普通Omega的证据。 “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呢?”胡梨看着她从种植园里移植回来的小苗苗,小心翼翼地掰开叶子捉虫,然后用小喷壶浇水。 小喷壶是个黄色的鸭子形状,喷出来的水很细很密。 胡梨好像很喜欢玩儿那个喷壶,因为舒声不止一次看到她拿那个小喷壶给家里的插花喷洒水珠。 有时候写作业困了,甚至还会拿那个小喷壶给自己的脸蛋儿喷水。 此刻受她照顾的应该是玫瑰花幼苗。 是她跟着园艺师从种植园那里带回来的,她曾经还和舒声大放厥词,说要给他种一满园子的玫瑰花,然后向他求爱。 舒声很无情地嘲讽了她。 但眼下看来,胡梨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反而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情。 舒声盯着胡梨,莫名其妙地就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在种满了玫瑰花的院子里,少女头戴花环,在用玫瑰花瓣摆着爱心的圈里,单膝下跪,手捧戒指,向自己求婚。 舒声:“……” 手中的笔在A4纸上晕染出一个深黑色的墨点,舒声显然是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 回过神来,就听到胡梨嘀咕道:“真希望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是只小狐狸。” 她将喷壶放到一旁,又从叶子里捉出另一只白色又透明的花虫,继续道:“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你撒娇,然后把自己埋进你的怀抱里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她短暂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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