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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儿停住了脚步。 半晌后，她才回头看向宋知婉，整个人的神态不如一开始的松弛，这会儿显然是紧绷着的。 甚至姜雪儿开始有阴谋论。 从一开始宋知婉对她的接触，是不是就是有预谋而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姜雪儿的面容就更冷了，毕竟宋知婉是她第一个，想要去接触的朋友，没想到却是带着目的来的。 宋知婉感觉到姜雪儿的愤怒，心中也是无奈。 她们认识的时机不对，要是知道姜雪儿是赵阳的母亲，她是怎么也不会来的，让朱灿荣跟着甄娇，都比她来强。 姜雪儿对自己有误会也很正常，任何人都会觉得这太凑巧了。 而她看样子，应该很恨赵帅。 姜雪儿到底是回了桌上，只是气氛和先前的融洽全然不同。 她冷漠，“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就说吧。” 现在开始，宋知婉不再是她的朋友。 她恢复到以往的神情，也很正常。 宋知婉并没有为此感到难过，有误会那解释清楚便好。 “我和你的见面，纯粹是一场意外，甄娇想要帮忙，邀请到了你，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和赵帅的关系。” 听到赵帅的名字，姜雪儿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 她没有吭声。 宋知婉继续道：“第二次见面，我其实是想要来找你问关于姜雪儿的事情，但是后面你和我说你叫姜雪儿，我就隐约猜到了你的身份，那时候显然我们不适合交流这个话题，所以我当时没有提。” 按照宋知婉说的，那一切都是巧合。 姜雪儿想了想这个解释的逻辑性，稍微能接受了一点。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姜雪儿不会这么的生气。 不过姜雪儿没有被这么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她问道：“那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这一次约我吃饭，又是为了什么呢。” 宋知婉却是没急着解释，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姜雪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口问道。 “你对赵阳有感情么？” 这个问话，宋知婉在脑子里转了无数遍，她明明可以用更委婉，更不伤感情的语言，来和姜雪儿说的，但话到嘴边，她还是直接问了。 这是宋知婉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有感情，那就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如果没有感情，就没必要说下去了。 所以宋知婉得搞清楚这一点。 赵阳的病情跟着赵帅不会好，如果母亲对他也没感情，那跟着姜雪儿，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都要从病人的病情出发。 听到这个话。 姜雪儿有一瞬间是停止了呼吸的，半晌后眼眶却突然红了，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她捂住了眼睛，哭的不能自已。 看到姜雪儿这样，宋知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递给姜雪儿。 姜雪儿不知道哭了多久，饭菜都已经上来了，但两人却无心吃饭。 宋知婉想的是，还好她们在包厢，要不然的话，估计不少人会看过来吧。 既然姜雪儿要哭，那就让她哭吧。 做母亲的，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子，毫无感情呢。 只是这一份感情是爱，还是恨，谁也不清楚。 姜雪儿哭了许久，才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往事，她嘲讽的笑了笑。 “我对赵帅没有爱，只有恨，阳阳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他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赵帅的血，我没有办法面对他，我只想要逃离。” 宋知婉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既然你恨赵帅，为什么当初还要和他结婚？” 姜雪儿陷入了回忆，面露嘲讽，“我和赵帅认识前，我有个喜欢的人，但是他去了国外，当时我父母都逼着我结婚，我不想结，但也只能被安排去见了赵帅，他这个人很健谈，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还说愿意等我想明白，后来我收到了我前对象的来信，却是跟我恩断义绝的，我浑浑噩噩之下，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不过见过一面的赵帅。” 婚后日子，一开始其实也还好，姜雪儿想着自己都嫁给赵帅了，虽然没有爱，但至少还能有敬重，后来就有了赵阳。 可有了赵阳后，很多事情都变了，赵帅当上副团后，越来越忙，姜雪儿不想一直带孩子，她也是大学毕业的人，完全可以进入好的单位。 赵帅却一直都不同意，甚至还把原本应该是她的工作，给了别人当人情。 姜雪儿和赵帅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此后，姜雪儿想要找工作就更艰难了，她找了很多关系，托了很多老同学，才终于有了来日报工作的机会，只是她要离开那里，和赵帅异地。 赵帅当然不同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帅高中毕业的妹妹来了部队，姜雪儿在无意中听到，原来当年的诀别信，竟然是赵帅找了他妹妹来帮忙，重新伪造出来的。 对方从来没跟自己诀别，是她背信弃义，先嫁了人。 而赵帅也从来没有爱过她，他娶姜雪儿，也不过是因为姜雪儿各方面都不错，能让赵帅有面子。 姜雪儿万念俱灰，只想要逃离，她要和赵帅离婚。 赵帅一开始自然不同意，可姜雪儿是铁了心的要离婚，这么闹腾，领导自然也要找他谈话，当时赵帅都快要烦死了，怎么娶了个媳妇，还那么多事情呢。 这个妻子，还从来没有想要跟他过日子。 她心里有人。 这根刺让赵帅怎么也拔不掉。 京城的任命下来，姜雪儿要去工作，谁也拦不了，赵帅也清楚，到了这一步，姜雪儿一走，她们的婚姻就名存实亡了。 赵帅想要的是贤妻良母，在家带孩子照顾他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工作的女强人。 他放了狠话，“你要是敢去，咱们就离婚，儿子归我，你见都不要想见他一面。” 赵帅认为赵阳是自己的筹码。 因为以往每一次吵架，只要搬出赵阳，姜雪儿就会让步的。 可这一次，姜雪儿不仅没让步，还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帅，“我们离婚。” 姜雪儿在自由和孩子之间，自私的选择了自由，离开了部队，一个人去了京城。 不仅是丢下了儿子，姜家人也认为姜雪儿离婚，很丢家里人的脸，这些年，姜雪儿也没有回娘家，都是一个人京城做事情。 上一段婚姻，成了姜雪儿的刺。 如今说给宋知婉听，姜雪儿还在自嘲，“我承认我很自私，我没有办法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孩子放弃一切，我该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再做母亲之前，我首先得是我自己。” 这就是姜雪儿的想法。 宋知婉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旁观者能够评价的，她看姜雪儿的情绪冷静下来了一些之后，才道。 “赵帅再婚了。” 再婚？ 姜雪儿内心毫无波澜，对赵帅她只剩下了厌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道：“那恭喜他。” 对于姜雪儿来说，更愿意把赵帅当成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有孩子的话。 宋知婉抿唇，“你不想知道赵阳的情况么？” 她不清楚姜雪儿对赵阳的感情，但这么想，应该也挺复杂的。 说起赵阳，姜雪儿的情绪有了几分波动，“赵帅他说过，会好好对阳阳的，那是他儿子，他应该过得……会比跟我好。” 其实姜雪儿对赵阳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忍耐这么久，只是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不想和赵帅这样的骗子再继续生活在一起。 两人的观念完全不同，在一起也是痛苦。 而她觉得，赵阳毕竟是赵帅的儿子，当时的她只能自己离开，根本没法带走赵阳，她一个人也带不了孩子，种种原因下，姜雪儿做出了这个选择。 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好母亲。 宋知婉叹，“从你走后，赵阳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到现在。” “怎么会！”姜雪儿震惊，这件事情赵帅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她每个月还能收到赵帅寄来的钱，她全都给攒了起来，往后这些都是要给赵阳的。 虽然婚离得很不愉快，但两人之间横着一个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断了的。 姜雪儿想去见赵阳，赵帅却说他恨死她这个做妈的了，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这让姜雪儿更不敢去见赵阳，后来听说赵帅转了地方，她也就不知道现在两父子在哪了，至今为止，也有几年没见过儿子了。 见姜雪儿这样，宋知婉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她便把赵阳的情况和姜雪儿说了一遍。 具体怎么做选择，还是要看姜雪儿自己的。 宋知婉：“赵阳的情况，我有查过资料，不保证以后会开口说话，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肯定是好不了了，而且赵副团新娶的妻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田甜。 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她应该并不想当赵阳的后妈。” 不想做后妈其实能理解，没人那么无私，大多数的人都是自私的，不过在嫁给赵帅之前，田甜就知道是要做后妈的，她若是不想做，完全可以不嫁给赵帅。 既然做了，那就得承担一些责任。 哪怕是不想承担，也不该去冤枉孩子。 姜雪儿一下子得知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估计她要一段时间消化，宋知婉也不想去说一些大道理，“情况我已经带到了，我们能遇见，也是一种缘分，到底怎么选择，选择权在你，要么一直不出现，但凡你做了另一个决定，你就要考虑到带走赵阳，不然的话，这对于赵阳会是另一种伤害。” 孩子不会说话，却不是没有情绪。 他们也会难过，会受伤，会怕再次的抛弃。 宋知婉比谁都了解过这种感受。 她和赵阳在某种程度上，也差不了多少。 没有父亲的疼爱，也没有母亲的陪伴。 只是她比赵阳幸运。 她有一个好大哥，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祖母，还有一对弟弟妹妹，可以相依为命。 而赵阳只有自己。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宋知婉才想要帮一帮赵阳。 她道：“你好好想想吧，我的联系方式你也有，我丈夫和赵副团是一个部队的，若是你想好了，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完，宋知婉就走了。 其他的，就不是宋知婉能帮忙的了。 接下来几日。 姜雪儿没有再找过自己，而徐厂长还在继续负责受访，宋知婉索性打算去一趟津市。 在这之前，打了个电话给周时誉，把遇到姜雪儿的事情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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