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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的还算早，但供销社里的人也不少了，张欣和李萍挤开食品区的人，钻到了扯布的柜台上，前面的墙上挂着两件成衣，只是除了看一眼所有人都是在扯布回去自己做。 柜台上多是黑灰藏蓝色，其他稍微亮眼却不耐脏的布没人买，这边买的只有两个人，看着像是母女，那个年轻姑娘只是看了看布就没了兴趣，倒是妇人还在挑选，只是不论她选的哪一块年轻姑娘都没看上。 “妈，我不喜欢这些，买回去做来做去都是老三样，我想去县城百货大楼买，那里的衣服才好看。”年轻姑娘嘟着嘴，央求着妇人。 妇人面上带着愁容，“燕子，不是妈不想给你买，是家里的钱真没那么多，还有半个月你两个弟弟妹妹又要去读书，百货大楼的衣服妈买不起啊。” 前几天他们就去百货大楼看了，就一件上衣不算布票都要二十块钱，而且还不能试，要是买回来大小不合适，万一退不了岂不是白花钱了。 年轻姑娘扁着嘴，“可是这些布买回去，李裁缝做的也不好看啊，都没什么新意，我不喜欢。”她看了看旁边只有两个女孩子，才又说了一句，“那怎么能相中嘛，对方都是城里的，眼光肯定比我还高。” 张欣选布料的手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可耳朵早就悄悄竖起来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她心里也是觉得镇上李裁缝做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款，不怎么好看，可又没其他地方可以做衣服，百货大楼的成衣她又买不起。 妇人看女儿实在没有喜欢的，跺了一下脚，拉着她往外走，“妈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买衣服的地方除了供销社就只有黑市里有，张欣先问李萍，“有喜欢的吗？” “嗯，就这个吧，这颜色不挑人，没人买我还能留着自己穿。”李萍选的是一匹姜黄色，他们这的姑娘家皮肤都挺好，这个颜色更显白。 李萍报了一个大概的数，等着售货员裁布，等给了钱张欣就拉着还想在看看其他地方的李萍出去了，李萍用眼神提问她怎么了，张欣也没说话抬了抬下巴，李萍就看懂了，瞪大了眼。 张欣又缓缓地点了个头，欣慰地笑了，李萍没猜错，他们要去的就是黑市。 大集上的黑市不算小，张欣来过两次，熟门熟路地拐了好几个小巷子，在狭窄的一个巷子口交了钱后才被允许进去。 张欣和李萍不敢明目张胆地到处张望，只是把黑市都逛了一个遍，在走到一个卖成衣的摊子那就看见了先头那对母女。 年轻姑娘把摊子上摆着的衣服翻来翻去，都是日常普通的款式，她没一件看得上的，妇人给她看的她也都摇头拒绝，一脸郁郁。 卖衣服的男人没好气地把衣服从妇人的手里抽回来，“我这衣服都是我婆娘用缝纫机做的，你们还看不上？看不上给我拿回来，你们不要有的是人要买！” 一听是缝纫机做的，原本还在犹犹豫豫挑选的人选的更起劲了，好几个看中的都付了钱。 这时候的人们都喜欢机器做出来的衣服，缝纫机又贵，这男人卖的衣服是要贵些，但是缝纫机做出来的衣服贵些也有道理。在摊子前的人生怕自己选不到好的，一个个地往里头挤着，那对母女都被挤了出来。 “嘿，这些人。”妇人不高兴了，撸起袖子也想再往里头挤，却被自己女儿给拉住了，“妈，我不要了，我们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吧。” 妇人也是想买一件缝纫机做出来的衣服，但是自己女儿都说不要了，她也不再坚持，只好退了出来。 张欣看到这里，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拉过李萍站在巷子边，整理了一下她身上这条裙子，问李萍，“你看我身上这条裙子好看不？” 李萍打量着张欣身上的这条裙子，早上一见到的时候她眼前就一亮，张欣的脑瓜子真聪明，能想出这么好看的衣服出来，“好看啊。” 张欣这条裙子是上回在县里供销社买来的布做的，领口处做的斜襟微口设计，腰线也往上移，更显得人腰细腿长。 张欣余光中注意到那个年轻姑娘果然被她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停在外头的一个摊子前，竖起耳朵悄悄听张欣李萍说的话，眼睛也暗暗地打量着张欣身上的那条裙子。 张欣不着痕迹地侧身方便年轻姑娘可以好好看清楚，她也略微夸张地说道，“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款式这些也是我自己想的，我今天看了看镇上还没一个人和我穿的一样，都不用担心要是有人穿的和我一样的问题。” 张欣边说边和李萍做眼色，李萍有些还没搞懂情况，但她是对着那些摊子站的，看到一个摊子前一个姑娘家眼睛一直悄悄地看着他们，电光火石之间李萍接上了张欣的话。 “是啊，你也太聪明了，我看过你的那些衣服，全是些其他人没有的款式，一件比一件漂亮，要不你也给我做两件，我不让你白做，裁缝算多少钱我也给你多少，行不？” 李萍的声音不小，足以让那个年轻姑娘听见，听到张欣也答应后她双眼一亮，忙上前拦着准备要走的两人。 第218章 给媳妇找来的窝边草生意 “哎，同志，我刚刚在摊子前听到你们说话，你是个裁缝，那你能也帮我做一件吗，我和她一样不让你白做，怎么样？” 只要随便换个地方，年轻姑娘是万万不敢说出这话来的，只是这是黑市，大家来这不外乎就是两个目的，不是买东西就是买东西，她看得出来张欣是个生活条件好的，但谁也不会嫌钱多，送上门的赚钱机会都不要啊。 开始的时候她没看全，现在和张欣这么面对面地看，才发现张欣身上穿的衣服是真好看，她就是在城里也没见过和张欣身上一样的衣服，她都不想要其他，就做张欣身上一样的都行。 张欣李萍听到她的话都不由地弯了弯唇角，李萍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没想他们还没开始做什么这生意就自己上门了，还是张欣聪明，知道把家里好看的裙子穿出来，只要是个姑娘家看了谁不想要这么一条好看的裙子。 张欣压下上扬的嘴角，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我不是裁缝，做衣服也是自己喜欢，你要是看得上我也能给你做，只是……” 年轻姑娘非常上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做出来效果好我还给你拉小姐妹过来，怎么样？” 张欣并不担心她会说出去，私人买卖这事真被举报了买卖双方都是会被抓的，只是做生意这事总不能一下子就答应，总要装一下样子，大家才放心。 年轻姑娘怕张欣不答应，眼神期盼地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就被找过来的妇人给拉住了，“燕子，你在这干啥子，我叫你老半天了，快和我过去看看，我刚刚选到了个好看的衣服。” “哎呀，妈，我不去了，我这哈有事呢。”年轻姑娘用力把手抽出来，现在她看到了张欣的衣服，其他的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她觉得，只要有了和张欣差不多的衣服，她这回想看肯定能成。 妇人回过头，“有啥事啊？”问完又顺着自家女儿视线看过去，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只顾着把女儿拉过去，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现在这么好好瞅着，发现这两姑娘是一个赛一个地长得俊，特别是穿裙子的那个，一看就是个旺夫的，哎，这姑娘裙子看着还挺好看的。 “妈，这同志身上衣服好看，我也想让她给我做一件，我们正商量呢。”年轻姑娘怕被她妈给搅和了，简单解释了两句，又眼巴巴地盯着张欣，“怎么样，同志，可以吗？” 张欣当然答应，“可以的，不过我们要先收一部分定金，你看这个有问题吗？” 年轻姑娘得到了张欣的准确答复，喜笑颜开，“没问题，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 在外头做衣服先交定金又不是个稀罕事，他们在裁缝那里还不是一样的。 “那你们要收多少钱啊？先说好，多了我们也不干。”妇人赶在她想给钱前面急忙问道，拉了拉她的衣角。 这傻闺女，真是被好看衣服迷了心窍了，人都不认识就想着先给钱了。 “妈？”年轻姑娘皱着眉头偏过头不满地叫了一声，然后又歉意地跟张欣说，“你别介意，我妈就是性子急，就是先帮我问一问。” 张欣点点头，表示理解，“衣服布料可以是我们这边给你选，也可以你直接拿来我们就只负责做衣服，定金的话都是五毛钱，”注意到妇人的脸色，张欣又说道，“我们就住在胜利大队一生产队的，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听到张欣说了个地儿，妇人才放心下来，五毛钱不算少的了，要是他们敢收了钱不办事，她也能直接找上门去。 张欣并没打算做衣服款式要多讲究，比裁缝做的也只多了些新意和款式，就算她有心想把衣服做好高端些，也没有市场，这时候年轻女孩是喜欢好看衣服但还没有喜欢就能买的实力，只有这层面的市场他们的生意才好做。 而且她和李萍平时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这样的市场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张欣说的仔细，那姑娘也听得认真，等张欣一说完，她一拍手，“行，你说的我都没意见全听你的，只要衣服比我们现在穿的好看就行，那我先去选块布。” 张欣点点头，跟着他们去了一个卖布的摊子前，那姑娘觉得张欣衣服做的好看，肯定也是个眼光好的，看着一块颜色不错的布料就问一遍张欣怎么样，张欣也耐心地给她意见，不像是今天初相识的，倒更像是小姐妹相约一块来买东西的。 “哎，二哥，你看那是不是嫂子啊，还有萍儿，他们怎么也来这了？”陈家宝乔宏振几人才从外面进来，往约定的地点走去的时候，观察环境的陈家宝眼尖地瞄到摊子前的两个人。 乔宏振闻言也看了过去，就见他媳妇正和一个看着年纪差不多的女的在买东西，想到昨天媳妇和他说的，勾了勾唇，他媳妇真厉害，才出来一趟就找到生意了。 对于乔宏振一看到张欣就变了个人，陈家宝表示早就看习惯了，他的目光更多的放在李萍身上。但黑娃不一样啊，他就只在陈家宝的嘴里听过乔宏振的媳妇多俊俏，做饭多好吃，做的衣服有多好看，乔宏振又是个一看到媳妇就走不动道的耙耳朵，心里老早就想见识一下能治住乔宏振这么个冷面阎罗的是何方神圣，这下听到陈家宝说人也在这，脖子伸得老长跟着陈家宝看过去。 黑娃就只看到摊子前的两个大婶挡住了大半，正想往后半步看仔细呢就被乔宏振给兜住了，“成了，等有机会再介绍你认识，现在人还等着，赶紧的。” 但不死心的黑娃拼命地把脖子往后仰，才终于看到一点张欣的侧脸，虽只是晃眼一过，但也足够黑娃赞一句真俊啊，难怪乔宏振现在成了个耙耳朵，要是他有个这么好看的媳妇他也稀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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