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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什么商量，你娘她就偏心你，明明是我给她养老送终的，可为了你的事儿，要抢走我一个儿子不说，当时日子那么困难，她二话不说就给你掏钱，她眼里有我吗，有我这个儿媳妇在吗，就是她走之前最后嘴里念的也还是你！” 李大花一拉下脸，往下掉的三角眼就更明显，她声声哀泣，说的话几乎都是真的。 她一个从城里嫁过来的，却没少被那老婆子挑三拣四，各种嫌弃，她明明都给乔家生了两个儿子了，却还是比不过她这个生不了的小叔子。 是的，老婆子还在的时候，她就偷听到了这事，当兵伤了身子，还念着以前地主家的小姐，不想成家就跑来抢她的儿子，亏得她还帮着他们没把这事说给乔大树知道。 “所以呢，所以你今天又像上回那次，是为了什么？” 乔宏振就好像被置身事外，语气轻地不像在说他的事情。 “振娃子！”乔大根忙看向他，他大嫂来闹的这一场，能为的什么，左不过是跟上大学这事有关。 乔宏振偏头应道，“爹，我知道。” 他早就不会再让了，他的东西就是摔了，也不会再给他们。 乔大根叹了一口气，知道他心里有数，也没再说什么。 李大花眼神闪烁，她知道老二说的是当年供老三老四上学的事情，可，可都到这地步了，她还能退吗，她想想老四能去上大学，还是狠下了心。 “我为了什么？你觉得我把你拉扯大了，为什么？现在你考上大学了，就不认我这个生下你的人了，你觉得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原先在院里的人都退到了大门外，他们也想光明正大的听这些八卦事，但总得给两个大学生面子不是。 听到李大花那么说，有人就站出来说话了，“大花，你这话就不对了，乔二现在和你就是两家人，他被你过出去了，就是你的侄子，别总是把那话拿出来说，你也不嫌说多了腻啊。” 李大花怨恨地瞪了那人一眼，“关你屁事，一笔写不出两个乔字，你管我们的事作甚，你这就是在说风凉话，要你把你养住了的儿子过出去，你就乐意？” 不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把孩子生下来，养到三四岁了那才叫立住了，否则多的是养不大的。 那人当然不乐意了，她生的儿子都养到五六岁了，过出去？笑话，都能去赚点工分了，那不是白养了。 但这事又没到她身上，她说句公道话也没啥错啊，这李大花咋还见人就喷粪。 “当年我早就记事，过给我爹的事情我都记得，奶给你的钱是我爹受伤退下来的钱，连着存了那么多年的棺材本一块给你，说含糊点是我被过出去，说清楚点是被你们拿钱换给了我爹。” 乔宏振面上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好像他揭开的露出的不是他的伤疤，看着还以为他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事情。 “一个儿子就换了五十块钱你们并不亏，当年你就用这一遭让我出钱供他们读书，不单是因为我记着你的情，也是看到了你身上的伤，不忍你再被人欺负。” 李大花瞪大了眼，忙慌乱地往下扯了扯衣服，老二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人群哗然，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看向乔大树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 其实他们这关上门打婆娘的事不少，但谁也没有直接说出来的，还是被自己的儿子说出来。 乔建军大步上前抓住他娘的手就要检查，却被李大花踢开，“走开，没大没小的，还敢跟你老娘拉扯干什么。” 这事就不是能往外说的，不说她，就是几个娃都得跟着受累，李大花用力撒泼，还张嘴要咬人，让乔建军近不到她的身。 乔建军眼都红了，“娘。” 李大话低吼，“走开，还这么多人，你想让你老娘被人看了笑话不成。” 乔大根没想到他大哥竟是这种人，知道这事家丑不可外扬，走到院子外招呼人先回去。可李大花却不管不顾地推开他，“他二叔，你这是干啥，是生怕我要压着老二也带我去京都享清福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要么谁都别想去，要么就给我另一种解决法子！” 李大花看到人群最后面乔大树凶狠的眼神，不禁打了个颤栗，忙疯了一般拉着那些人不让走，可她根本拉不住，看着没一会就走光了的人，她被拉住的人狠狠一推，往后退了两步眼看着要摔下去。 被乔建军急忙接住了。 “娘。” 李大花却失了神，嘴里喃喃着“糟了、糟了。”杨翠花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发展，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乔大根心里叹了声，说道，“把你娘扶进来喝口水吧。” 地坝都是湿的，在地上坐了那么久，不喝点热水肯定是要着凉的。 乔建军搀着魂不守舍的亲娘进了堂屋，屋里本来在收拾乱糟糟的，但张欣听着先前话音不对，忙和赵厚良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各自回了屋，这事他们算外人不好掺和，就连杨翠花没多久也进了屋来找张欣。 外面就剩乔家的几个人，乔大根以前早烦了他大嫂回回拿这事出来说，可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是他大哥弄出来的，看着李大花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些怜悯和愧疚。 要是他早知道，那人再是他亲大哥，他也不会看着大嫂被欺负。 没有杨翠花在，乔建军也不好直接翻开他娘的衣服检查，问他娘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他知道，老二说出来的事情，必不会有假。 而他还和娘住在一块，却没老二心细，看不到他娘受的苦，乔建军心里满满的自责。 李大花一把把搪瓷缸重重地摔在桌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别问了！别问了！我叫你别问了，你晓得了又能怎么样，他是你爹是我男人，你又能怎样，难道要帮我打回来吗？” 她已经能想象到往后她在村里如何被人笑话，在里屋又如何被乔大树拿着竹块往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打了。 只要那事没出了他们自己的小屋，她就还能说一切都没什么，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村里还怎么出门，怎么见人。 第346章 大过年的吵架 元元被外面的喊叫吓了一跳，小身子一抖，看了张欣一眼，又才接着玩他的小玩具。 杨翠花在张欣屋里待着还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我也不晓得还有这样的事，我看我公爹他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她心里都有些同情她这婆婆了，她就是觉得她婆婆再烦，那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啊。 张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的人面冷，可心底善良，有些人看着憨厚老实，不过是披着一层羊皮的鬣狗。 这话文绉绉的，但杨翠花还是听得明白，只是这是公婆的事情，她一个儿媳妇能怎么做，总不能再看着她老婆婆被打吧，她好像还做不到。 外面没了说话声，杨翠花打开一点门缝瞧了一眼，堂屋里哪还有人，她回头对张欣道，“没人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乔建军也真是的，回去了都不来跟她说一声。 她正要跟张欣说她也回去了，转头就想起乔建军那人，说不定回去就是给他娘出气的，她现在还是别先回去了。 “那啥，弟妹，我们出去接着收吧，你这马上要走了我看还有一大堆东西呢。” 张欣说到时候他们自己来就成，但杨翠花才不干，张欣不来她就一个人收，收拾东西嘛不就是那一回事。 张欣自然不会自己在屋里坐着，等两人把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收拾好后，乔大根和乔宏振才回来，杨翠花也就没多留，说到时候东西多带不走，也不怕，把乔建军叫去只管使唤就是。 张欣没问，乔宏振却会主动说。 他们当晚辈的不会和乔大树动手，只是齐齐往他面前一站，再是虚张声势的乔大树看着两个儿子都是冷眼看他，也只有软下来，当年十几岁的时候乔宏振就去找过他一回。 本来都说好了，可谁想到在乔建业能上大学这事上，乔大树又犯病了。 乔大树十分不愿意他怵他这个儿子，等乔宏振走了，他还以为乔建军跟以前一样很好说话，可在自己亲娘这事上，乔建军寸步不让。 他娘对他偏不偏心也不是他爹能动手的原因。 缩在家的乔建业见他二哥要走了，忙追出来，“二哥，你通知书那事真不是我做的，我，我也不知道爹和三姐胆子会那么大。” 乔宏振看着他，对上他二哥平静的眼神乔建业不自觉地垂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二哥这眼神是在审判他。 “你是没做，但也不是一点不清楚，这次的事情就给你个教训，不会再有下回。”乔宏振道，“你爹娘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你既享了好，就得担得起，别总是躲在后面，等别人给你要好处。” 说完，他就利落地走了，留乔建业还有些面色惨白地站在原地，为了不让左邻右舍看笑话，他强撑着关上了院门。 在他爹去县里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有所猜测，只是他不愿往细了想，他心里一直都不平，他二哥都考得上，为什么就他没考上。 为什么二哥什么都有，现在更是要去京都了，要是，要是他没拿到通知书，他想看看二嫂还不会要他。 他这心底最深处算得上龌蹉的想法，他只是一想就按住了，在知道他爹没干成的时候，其实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高考既然恢复了，那就不会再取消，只要他这一年好好看书，总能考上，而且以前的高考都是在夏天，说不定他根本不需要等那么久。 过年这几天，来乔家走亲戚的人比往年多了不少，就是李老太太一家都来了，李招娣本来觉得她也生了个儿子，那和这表弟媳妇也是不差什么的了。 张欣模样是好看，就是都生了孩子了，还看着跟个大姑娘似的，又是知青，可她李招娣却是住在城里的，男人还是在厂里上班，比起来，还是她的条件好些。 可她日子才过顺心了，表弟表弟妹竟然考上了京都的大学，一家都要跟着去上大学，李招娣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就是知道乔二他们要去京都上大学，她那个一向抠门的婆婆竟然还给了她五块钱，让他们买些好的礼送。 李招娣知道她是奔着她有了个有本事的表弟，她公婆态度才好了不少，可就是明白，她心里还是有些顺不过来气。 但她明白她仗了人家的好，就不能拉着一张脸不讨好。 可一块坐在这的乔亭亭却不明白，满院子就她一个人拉着脸，就跟谁欠了她多少钱似的，马强坐在这都有些尴尬，话都没说完就拉着她走了。 乔亭亭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不是你说要来吗现在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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