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有礼颔首:“尊上自便。大人说过尊上无论何时来,药圃随时为您开放。” 然后洛京容就嗯了一声,云袖在风下似游动,背影遥遥。 “你们大人还认识谁?”殷九笑容古怪:“怎么好像我身边的人他都很熟。” 侍女答道:“京容尊上是之前大人需要制作药剂时特意请帮忙的,所以回报就是蓬莱处的药圃。” 殷九现在无心去什么观星崖了,当即挑眉便对侍女说:“不去观星崖了,既然你们大人也不会见我,那我自行在蓬莱处观赏倒也可行吧?” 这自然是可以的,侍女也是聪明人,见殷九有了其他目的,也就默默退下了。 药圃的路,应该就是前面。
第47章 往日旧事 檀香青烟丝丝向上游动。 “咦。”座垫上的任千机轻轻疑惑了一声:“今日来客颇多啊。” “需要去见吗?”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继续和言濯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阿濯,你们果真如出一辙的心急,其实不必这么匆忙来询问。” 茶盏上氤氲雾气模糊了面容,只听得言濯的声音,似有一丝疲惫感:“我只是想有个确切的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的,就只是顺着目前自然下去,若是清楚了一些,反而会被束缚住。”任千机轻叹口气:“其实你若真的留心几分,也许能发现点。” 言濯顿了一下,才拿起杯盏抿了口。 “她要真的还在,不会再入沧琅的。” 很早很早前,就是这样。他知道事情的时候,只来得及在两界边境的树木林中拦下殷九,她和平日全然不同,一副倦怠的模样,哪怕当时修为尽数全无,残歌剑上还残余血迹。殷九极其平静,没有其他情绪:“仙门不适合我,沧琅也是。算了吧,师父。” 他知道殷九的意思。 于是告诉她一切都没关系,可以重新开始。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指责。”殷九叹气:“但我无法接受自己形如废人,连聚集灵气也无法做到。” 言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就轻声劝她还有多种方法可以补救,就算无法借助灵根修炼,也能有许多其他道路。 “然后呢?”她笑得全然不走心:“我现在怎么办,仙门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现在人人皆知沧琅门派的殷九大逆不道,不仅勾搭上恩重的师父,还叛出多年养育的门派。谁还会帮我,是你吗,师父,你会一直陪我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肯定。 笑容收了起来,她平淡道:“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真的在帮我找百莲吗,我修为莫名止步,一开始你为我想办法,后来却告诉我这样也挺好,不要再往上修炼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殷九笑着打断:“师父。”她伸展了臂膀,让他看清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你看我现在还需要知道吗?” 她无视言濯眼底的自责,继续道:“还有掌门他们突然对我发难,我不信他对于我们毫不知情,为什么之前不理不睬,而现在态度转变如此快?而你,究竟去哪里了,蓬莱吗。” 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濯看起来很紧张,试图接近她,却险些被剑刃划破衣角:“小九,我可以保证这一切……” “为我好是吗?”她面无表情。 “言濯我告诉你,你这样打着保护我的名义隐瞒做的事毫无价值。”她平视而道,指尖因身体缘故微抖:“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不是残病弱者,二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有什么是不能让我清楚知晓的,而非要等到无法挽回再来收场吗?” 他闭了闭眼,然后妥协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料想到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你还不明白吗。”殷九似乎很失望:“我不会和你回去了。沧琅我此生不会踏入半步!以及,你这样所谓为我好,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控制。” 她扯了扯唇角,似带了讽刺意味:“真诚建议你换个徒弟,既听话又乖巧。为她建一座安全屋,不受任何伤害,遮风挡雨辛苦付出后,得到泪眼汪汪的感动一片:原来师父在保护我啊。大家都心满意足得到一切,和谐又美好。” 言濯没想到殷九会这样说,顿时黯淡一片,唇色发白:“我从未这样想过,小九。” 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你。” 殷九沉默片刻:“随你怎么想吧。仙门我不会留了。”说完就要离开。 “你要去魔界吗?”他开口,睫下尽数担忧:“那里凶煞横行,你还受伤……” 殷九不耐地转身,反拿着残歌剑身,将剑柄向言濯递去,神色漠然:“你杀了我,我听你的。” 死人不会反抗。 她这样接连几番话无疑就是拿刀在往他心上戳,还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拔出让血溅出来。 “别这样。”甚至没有看向剑柄,言濯眉间里染上几分痛楚,语气也多了些哀伤:“小九,我并没有强迫你。” “好。” 她点点头,然后走过边界,拿起剑在中间地上划了一道。 “从今往后,殷九不会入仙门半步。”然后看向言濯:“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似乎动唇想要说什么。 “想我改变主意等我死了再说。至于我们师徒缘分也算是尽了,反正我都已叛出师门,你就当没我这个弟子吧。”殷九疲倦道:“顺道不影响你的名声。” 言濯想留住她,却碍于刚刚无法上前:“我们不该成这样……” “对。”她不否认,甚至认同:“原本我的实力可以在魔界横行,现在还得从头开始。” 他唇色被抿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夜雪苍白暗淡,声音瑟瑟沙哑,只能艰难地说:“你随时可以回来。” 这是两人最后的见面。 此后不过就是魔界声名鹊起的应非宫宫主,是呼风唤雨的一方魔王。和仙门威名依旧,深居沧琅重月峰剑尊。 甚至于曾有过一次的仙魔混战中,也没有遇见过。 就好像真真正正与那条随意划落的线一般,隔绝开来,平行无错。 也只有像任千机才看到,自后言濯会将系神铃挂在身上,为知晓平安。 而太谷山,是所有意外的开始。 任千机指间一枚如墨黑子举棋未定:“人总会变化,如山川河流,草木花叶。不止四季不同,连初春同一枝新芽,也不会是去年的那一个。总说着覆水难收,却也未必皆是如此。” 对面的言濯不语。 “不必担心。”他笑道:“世间最难琢磨就是人的心思。如天气反复无常时时变化。” 言濯微微摇头:“如果确认她真的安好,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还活着最重要的事了。
第48章 鬼医发小 大片大片色彩斑斓的花草芸荟在这里,阳光极好,吻在这些奇珍花卉上。 洛京容素手轻捻起其中一支深褐的枯蝶花,然后放入木筐里,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细细地除去花蕊上面尖尖的毒刺。 可正当她打算去摘另一面土地里的沙荒草时,一片白绒绒模糊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个女子,令洛京容动作猛地一顿,就看清半坐的女子眉间姝艳灼灼,即使发丝上沾了些泥土,姿态也照样自然轻松,目露狡黠朝着她笑:“容容。” 洛京容面上全然无动于衷:“沙荒草根部土壤带毒。” 殷九下意识就站了起来,刚想去摸头发却又反应过来:“你骗我。” “我不骗人,小九。”洛京容依旧一副平淡表情:“只不过土壤毒性很浅。”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换了一副壳子,夺舍?” 殷九眉梢上挑,尽数风流,似乎带着丝丝炫耀感:“好看吗?” 洛京容不作答,反而伸手去捏了一下殷九的下巴,然后滑过颈下,从上而下目光审视般看了一圈,带着医者独有的研究:“身体不错,可惜让你糟蹋了。” 外界人不知,菩萨面的鬼医客,毒舌的很。 “高不高兴我回来?我当初可是说过就算死也得爬到你问蘅峰门口咽气呢。” 要不怎么说是鬼医,洛京容是绝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死掉。殷九就常拿这句来挤兑她。 “一点也不。”洛京容向她伸手,掌心朝上。 殷九纳闷:“做什么?” 发小冷冷道:“早前的诊金你还没付给我,一治好你窜回魔界比谁都快,说好的倾你应非宫所有宝贝,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原来还想着你死了一了百了,既然没死就快些还,不然再过段时日我要翻倍收!” 好像确定了面前的人是真的安然无恙后,就开始了毫不留情地一通呛声。 瞧瞧看,不愧是医者,什么事脑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她这准则连跟关系如此好的殷九都不放过。 “但我现在真的很潦倒无助。”殷九装作很难过的样子:“一穷二白的,要不你收留我等我回魔界再说怎么样?”又开始画大饼。 信你个鬼。 洛京容懒得再听信她的假话,复道:“我猜某些人已经回到了仙门继续风生水起,还能想起我?当时太谷山幻境是你自己作的还是谁要害你?” 这就是洛京容给殷九的标签:能作,张扬,闹腾。 “我再怎么作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她叹了口气:“容容,有人想杀我,但我却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不论是太谷山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在明,敌在暗。 “魔界?”洛京容微微抬眉,眸间凝重:“你得罪了那么多……” 沉吟了一下:“还是应真宫?” 殷九点头:“对。之前总是与那应真宫的少宫主康柔打交道,从未去仔细调查过他们的宫主,原以为只是退隐幕后,没想到却另有阴谋诡计。像是太谷山我的死,该是其中的一环。” “所以,”她打量殷九一番,语气淡然:“你这是重新回来暗中做好打算,去哪儿呆了?沧琅?” 仿佛想到了什么,洛京容随后视线中带着些意味不明:“好久前师妹们讨论起沧琅,说剑尊居然收了新弟子。我当是谁,这下大概知道了。” “……我说是意外你信吗?” 当年的事清楚一切的自然会有洛京容。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再续前缘就续。毕竟你也不是失败一次两次了。” 殷九不由得气笑了:“容容你说清楚,什么叫失败一次两次,我跟谁还有过关系吗?” “我不知道。”洛京容诚实道:“我说的是算上你中子血蛊那次。感情失利与中了陷阱有什么不同吗?都受了伤。” 想到这殷九就忍不住郁郁:“你说得对。要是算上太谷山,也是栽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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