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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兆风端着搪瓷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程美玲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他先给程美玲盛了一碗红薯粥，再给几个孩子一人一碗。 平日里都是给几个孩子先盛，今天冷不丁先给了程美玲。 几个孩子都齐齐看向她。 “看什么？吃你们自己碗里的。” 林兆风瞪了几个不省心的孩子几眼，几个孩子这才安分下来，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粥。 程美玲反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岔开了话题：“你们几个昨天晚上睡的好吗？” “不好。”超好先告状，“妈妈，我不想和哥哥一起睡觉，他蹬我。” 超强白了她一眼：“你要听话，不然怎么会有弟弟？” 程美玲被嘴里的粥呛到了，剧烈地咳嗽声响起。 “为什么不能是妹妹？”超好不服气道。 超强“嘁”了一声：“弟弟好，妹妹喜欢哭。” 林兆风见程美玲咳嗽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阻止两个孩子继续说下去。 “好了，都吃饭，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二人这才停止了争辩。 超强拨弄着碗里的饭，不高兴地嘟囔：“大人就能管小孩子的事情。” 林兆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这下超强是彻底没了声音。 “昨天我和你们妈妈讨论了一下关于教育你们的问题，以后你妈妈教育你们，我是不会 再拦着了，不给吃饭就不给吃饭，一切你妈说了算。” 林兆风向几个孩子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超好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爸爸，这么说她以后调皮捣蛋就没有人护着了？ 林兆风摸了摸超好毛茸茸的小脑袋：“尤其是你超好，你这次的错误要好好反省，晚上回来练字，也要给我过目检查。” 超好没想到平日一向宽和的爸爸突然对她那么严格。 又看了看不说话的妈妈，苦着小脸点了点头。 几个孩子吃了饭，超强背着书包就打算自己去上学了。 两个小的由程美玲接送，超强已经三年级了，岛上的孩子都是自己回家，程美玲一开始还想接送，可是超强不乐意，她就随了孩子的心意。 程美玲在后面喊：“放学就来食堂吃饭，不要在外面和同学玩闹。” 自从程美玲上了班，家里中午这一顿也成了大问题，两个小的在托儿所管了中午的饭。 林兆风中午就不想开火，于是让超强和他一起每天中午吃食堂。 超强是个不定性的，有一次林兆风左等右等都不来，后来才知道他在路上话痨，和同学说话，眼巴巴跟着别人回了家。 回家之后，自然是少不得一顿胖揍。 超强挥了挥小手，表示自己记住了，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超强刚迈进校门，就看见了房自立和李钢结伴而来。 昨天程美玲发火着实吓到超强了，又有林兆风的敲打，超强现在是想明白了，要是他做坏事的时候不带上弟弟妹妹，他一准被罚。 所以他现在不想惹事，打算绕着他们走。 谁知道两个孩子反倒堵在了超强的前面。 “林超强，你还好意思来学校？部队小学可不要你这样的告状精。” 李钢和房自立二人一左一右裹挟着超强，想将他拉到角落。 “做什么拉我？”超强使劲挣脱两人的束缚。 “你们还想打架？房自立你昨天被你后妈打得嗷嗷叫，今天你还想尝尝那个滋味？还有李钢你和我打了赌，你现在想来教训我，是不是害怕我赢了你？” 李钢比超强高了半个头，加上房自立，二个人对付超强一个人，超强当然知道不能硬刚，不然自己铁定吃亏。 也不知道超强碰到房自立哪里了，他“嗷”地叫了出来。 超强手足无措道：“我可没打他。” 李钢倒是直接上手，看自己的好兄弟哪里受了伤。 掀开房自立的衣服一看，旧伤叠着新伤，几大块淤青在干黄的皮肤上也极为显眼。 “你后妈把你打得那么严重，你和你爸说了吗？”李钢咬着牙问道。 房自立不自在地扯下自己的衣服，黯然地低下头：“她和我爸说是我调皮，我爸说打的好，他不信我。” 李钢低声咒骂：“后妈没一个好东西。” 超强同情房自立的遭遇，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同意其他两个孩子的说法。 “我后妈就对我很好，昨天她还护着我，去你们家讨公道。” 李钢嗤笑了一声：“那是因为她舍不得医药费，而且自立的后妈一开始对他也好，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欢自立了。” 超强迟疑地看向房自立。 房自立看向超强身上的衣服鲜有补丁，挎着的书包也缝得结结实实的，比他那个只会嘴上说说的后妈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这都是表面功夫，房自立一撮鼻子，点了点头。 超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他能够感觉到美玲妈妈比他亲妈更要喜欢他。 反驳道：“我妈妈要是舍不得医药费，就不会让我和你打赌，来激励我好好学习了。” “要是真的眼里只有钱，才不会管房自立会不会被打死，也一定会去房家要钱。” 房自立一愣：“你们昨天去我家里找我了？” “是啊，我们先去你家，但是听见你后妈在教训你就走了。”超强如实地说道。 “你后妈真的那么好？”房自立不相信。 超强洋洋得意道：“那当然，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后妈，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有好手艺，是部队食堂的大厨，你们最近中午有没有去食堂打饭？” “中午的饭菜有不少是我妈做的，大家都说好吃。” 李钢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且他母亲没有工作，所以家里的饭都是自己做的，很少去食堂吃。 至少上次吃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前了，所以他立马嘲笑道：“你吹牛吧，食堂里的大师傅都是男的。” 房自立倒是知道最近食堂有了新的师傅，他爸经常买了自己那份回来给后妈和弟弟吃，可是他却一口都没有尝过。 想起那让他魂牵梦绕的香味，房自立就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超强又说道：“我妈中午忙着工作，没时间给我做饭，所以我和爸爸以后中午都要去食堂吃饭了。” 其他两个小的只能吃托儿所准备的午饭，而他因为是个大孩子，所以能去食堂吃饭，这说明长大没什么不好的。 超强贼兮兮地捂嘴偷笑。 房自立一直盯着超强，看到他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心里有些酸涩，为什么别人的后妈就那么好，太不公平了。 李钢见不得超强嘚瑟，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你成绩那么差，你妈妈迟早会不喜欢你的，而且这次你明明知道自己成绩不好，还要和我打赌，要是输了，没有医药费的补偿，你妈妈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爱说大话的孩子。” 超强挺着小胸脯：“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然而房自立和李钢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自然也就没听见这句话。 不远处有个陌生老师看见两个孩子围住了一个孩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干什么？” 三个孩子哪里还顾得上说闲话，撒开脚丫子就跑。 刚刚在教室坐定，没过多久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超强在程美玲这么些天补课的训练下，定力稍稍好了些，上课的时候不容易走神了。 李钢眼睛看着黑板，可是心却飘到了超强身上，注意到他竟然在学习，频频回头看他，还引来了老师的点名批评。 李钢本就基础薄弱，越是心神不宁越是学不进老师说的内容。 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超强往部队食堂走，两个孩子在后面跟着。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超强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两个孩子嘴硬：“就允许你家去食堂吃吗？我们也在食堂吃饭。” 超强耸了耸肩膀，不过加快了速度，想要甩掉他们。 他们就像是两张狗皮膏药，被黏上了，怎么撕也撕不下来，紧紧地坠在后面。 超强埋着头往前走，在吃饭大军到达之前，就把林兆风和自己的饭都打上了。 那两个孩子刚踏进食堂，就被那股子香味迷晕了头脑。 他们没有饭票，今天跟过来，不过是想看超强说自己妈妈是大厨是不是在说谎。 这样等下次超强和别的同学吹牛的时候，他们就跳出了反驳，有理有据，让大家都讨厌超强。 两个孩子扒着打饭的窗口张望，口水直流。 程美玲站在打饭的地方和大伙闲聊之后午餐的计划，就看见两个孩子像是两个小小的耗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别看了，自从部队食堂来了个厉害厨师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每天中午都有数不清的孩子跑来食堂看。”胖三说道。 自从知道程美玲负责中午这顿饭之后，他就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缠着大胡子把他也转到程美玲的小组。 他总觉得跟在程美玲后面，能学到些东西。 程美玲没有移开视线，别的孩子她可以不看，可是那个大孩子昨天她刚见过，应该是叫李钢。 两个孩子 囊中羞涩，不敢去看食堂打饭阿姨，生怕被拽住付钱，自然也没看到程美玲。 “你看，那个林超强打了那么多的好吃的，他肯定吃不掉，我们去帮他一下。”房自立拉了拉李钢的袖子，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超强。 两个人颠颠地朝着林超强跑去了。 程美玲生怕几个孩子又有了矛盾，连忙招呼胖三顶一下自己的活，便匆匆往外走，厨房到食堂的大厅还有些路，程美玲一路小跑。 林超强也没想到他们会真的跟来食堂。 “你们想干什么？” 林超强护着自己的碗，眼睛一个劲地往打饭窗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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