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力气大? 力气大的小孩子他见过,可十二岁就能抱得动五十斤的坛子,他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 他虽然没念过书,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什么样的人力气大?那是上战场的武将,太行山上的挑夫,挥舞锄头的庄稼人,码头上的搬卸工,他们一身的劲儿都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东家这么小就能搬动五十斤的坛子,这曾经得是吃过多少苦啊? 他看向乔芸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嘶,消费别人的同情心可真不好受。 乔芸赶紧麻利地搬完坛子,道:“你会赶车吧,去拉着到鼎食记卖了。辣椒面四十文一两,豆瓣五十文一斤,这两个是大头。干辣椒十文一斤,这小钱算赏你的。总共是八十五贯,给他们八折便宜之后是六十八贯,该收多少你心里有数,知道了吗?” 来乾在心里粗略的一算,这五十斤干辣椒能卖五百文,东家大手一挥就都是他的了,这可真大方! 虽然五百文比起六十八贯来说只是个零头,但来乾依然非常高兴。 身为打工人,他的觉悟非常高,他深深以为,只要他努力,乔芸就能赚大钱,东家吃到肉了,他才能跟着喝汤啊! 来乾赶着牛车走了,谷雨莞尔,道:“那我收拾收拾东西吧。咱们这是大搬家,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乔芸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才来了一个半月,能有什么收拾的?总共也就几身衣裳罢了。” “那被褥呢?”这玩意不像那些硬家伙,没人会睡陌生人睡过的铺盖,谁知道脏不脏? 乔芸想了想,道:“你想带就带,不想带就捐给慈幼堂。” 慈幼堂? 谷雨愣了愣。 慈幼堂她知道,这是县里抚育弃婴的地方,不过平日里只有那些员外太太才会逢年过节地往慈幼堂捐点东西,以示自己慈悲心肠。 一般人还真没想过把东西捐给慈幼堂! “东家好心肠!”谷雨双手合十,念叨了两句,说:“那我还是把被褥拆一拆,拿过去也方便她们洗。” 说着,她就进屋去拆被罩去了。 眼看着各人都被打发去做事,云雪媚走上前来,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去跟你外祖家道别吗?” 道别? 乔芸迷茫地眨了眨眼,心里咯噔一下。 她竟然把外祖家忘了! 唉……可是…… 她又觉得有点难以面对那些热情难却的亲戚。 大舅舅和外婆暂时还没见过,大舅二舅家的表哥表姐她也没见过,这些都不是特别必要来往人情的亲戚,可两个舅母和二舅舅都是很好的人,她若是不告而别,他们三个得多难受啊。 想来是抱着以后长久相处的打算,宋氏才并没有在平日里过多打扰。谁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除了年节之外,也没有太多走动的必要。 可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刚刚认回来的亲戚,不到一个月就要走,过后宋氏他们就会懊悔,为什么没能在这一个月多多来往,并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反复自责。 但是真要去道别的话…… 想到舅母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样子,乔芸又头疼了起来。 他们都是长辈,远不像孟韶卿那么好哄。她最招架不住这种关怀了。 乔芸心里翻涌了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到时候留书一封,托鼎食记送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芸敲定了离开的路线。 先搭一程车,从曲沃到绛州,再在绛州汾河上的渡口坐船南下,沿着黄河到洛阳,在洛阳短暂停留一个月,看了牡丹花之后便顺着大运河到扬州去。 曲沃县在浍河边原本也有码头,但曲沃县这个小地方实在难有愿意跑单程的船家,乔芸也不大愿意多花冤枉钱。正好到了这个季节,鼎食记要派人去绛州的大分号里送账送辣椒,就一辆货车一辆客车,两厢骡车一起走,前后也有个照应。 两天后,乔芸要出发的日子,天上居然下起了小雨。 这还是开春第一场雨呢! 微雨纤纤,春风细细,官道旁的随风摇曳的柳枝新芽尽是离别之情。 卢氏、孟韶卿兄妹俩和丁管事前来送别。 “阿芸姐姐,路途遥远,你要好好的,千万别生病,记得给我写信。”孟韶卿吸着鼻子,强忍着哽咽,拉着乔芸的手,依依不舍。 乔芸含笑点点头:“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卢氏也握着云雪媚的手,不断的叮嘱:“云家妹子,这一家子人就你一个是大人,你得当得起事儿啊!曲沃县地方小也就由着孩子胡来了,到了大城市你可就是她们的顶梁柱啊!” 云雪媚也嘴角翘起,连声称是。 孟少恒眼眶红红,却不敢哭,负手而立,殊不知他掩在袖子下头的右手都快把左手虎口掐青了。 丁管事倒不像是送别,像是汇报工作:“你拿股份的事,解大东家已经把信写给各大总号了,洛阳那边有接应你的,你只管放心。正好你从洛阳出发的时候能赶上是你入股之后第一季账目结算,你能领到相当一笔钱当盘缠。” 这话说到乔芸心坎上了。 无论到哪,兜里有钱才有底气! 她现在全身的身家也就将近八百多贯。前些日子卖院子的时候她也感受到了,那么个精装的一进院能开价一百七十卖出去,那到了扬州想买大一点的院子只怕更贵。 亏她个把月前手里刚有个一两百就开始飘飘然,大言不惭地想直接带着云雪媚提前道扬州过日子。 幸亏没出去丢人! 谷雨坐在车厢里挑起车帘,露出一张温柔的面孔,遥声道:“时候不早了,东家,咱们也该走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乔芸和云雪媚福了福身。 这时,孟少恒上前一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本意想叫住云雪媚,可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是没能喊出那一声,他深深地看了乔芸一眼,递上一截新折的柳枝。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柳枝有送别之意,人尽皆知。只是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在场没几个文化人,都一头雾水。 乔芸乐了。 这是王勃送别朋友所作的《别薛华》呀! 乔芸知道,孟少恒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诗,是因为这首诗的尾联是“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他还搁这儿表白云雪媚呢! 乔芸腹诽,幸亏自己读过书,不然在场没一个能理解这孩子的一片思恋,这多苦逼? 她接过柳枝,扬起笑脸笑着回了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说罢,就登上车,放下了门帘。 孟少恒心里一顿,更加郁闷,而且心里像是突然被打翻了五味瓶,悲伤、抑郁、震惊齐齐涌上心头。 她这是劝自己别再想她阿娘了! 只是…… 乔小娘子背的是哪个大家的名句,他读书这么些年怎么没见过! 乔芸一激动,就忘了高适的这首诗还有十年才会出生。 —— —— 求月票,求收藏,求订阅,求全订(自动订阅),么么哒(ლ′◉3◉`)ლ
第214章 吃点饭团 骡车吱吱呀呀的走着,因为车箱里坐着三个女子,来乾多少有点不大自在,所以没在车内,而是坐在车沿上,嘴里叼着根柳条,跟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车厢内还算宽敞,乔芸和云雪媚规规矩矩地坐在上挑起车帘欣赏外头的风景,谷雨则打开了箱子,翻看之前送别时收到的饯别礼。 卢氏送的是一大包药,治外伤的金疮药、祛风湿化痰湿瘀滞的活络丹、还有一些治疗蚊虫叮咬的、防中暑的,治腹泻救急的,林林总总的七八副丹药,每一副都用方子包着,写明了治什么,怎么服,有何禁忌等等,都是杏林堂出品的好药,是为他们旅途应急之用。 卢夫人是个好人。 谷雨叹了口气,可惜自己没那个命。 倒不是说如今的主子不好,在士大夫家中做丫鬟和在商户人家做丫鬟说出去到底是不一样的。 孟韶卿送了一些针线。 她勤学苦练,女红终于拿的出手,不再是把个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了。她给乔芸做了四条手帕、四个香袋、四面扇子,上面绣的分别是十二月花。 看起来是老老实实按照花样子一针一线绣的,线也认真让丫鬟劈过,没什么特别亮眼的针法,但对于孟韶卿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翻着翻着,谷雨突然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东家,丁管事送了两瓮子醋。” “醋?” 乔芸挑了挑眉,扬声问。 “什么醋?” “不清楚。缝得老严实了。” 谷雨招了招手,乔芸便膝行过去瞧。只见箱子里是两个深褐色的瓮子,不仅盖了盖子,还用好几层油纸和抹布仔细裹了封口,用麻绳捆得牢牢的,绝对不会因为颠簸而溢出。 乔芸俯下身子闻了闻。 隔着几层密封,她都能闻见那股淡淡的酸味。 酸味中还透着一股醇香。 乔芸笃定道:“是咱这的老陈醋!” “哇!”谷雨闻言也俯下身闻了闻,随后陶醉的闭上了双眼,“没错,就是这个味儿。光是闻着我就能想象得到喝起来是什么样了!又酸,又醇,又烈!跟汾清一样!” “丁管事有心了。”乔芸感慨地说:“出门在外,谁不好这一口家乡的味道呢?” 谷雨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把箱子盖好,摩挲着箱子表面,说道:“这两瓮醋省着点吃可以吃好些时日。” “倒也不必省。在扬州那个地方,我想弄来点陈醋还是办得到的。” 扬州的水路四通八达,鼎食记又有自己的商队,晋地的老陈醋不难买。 更何况,她游戏在手,什么玩意拿不到? 乔芸打开了另一个包袱,从里头捧出来一个食盒,说道:“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做了吃的?做了啥?”云雪媚一听见有吃的,立刻凑了过来。 “家里的米面不能放,给出去又浪费,面我烤了馕饼,米我做成了各种口味的饭团、蒸米糕等东西,可以路上吃。” “有什么味儿的?” 乔芸现跪坐在地上,她把食盒放在自己两膝之间,一边打开盖子、把分层取下来,一边说:“有猪肉大蒜的,有腊肉酸菜的,有只拌了米醋的纯白饭团,还有奶疙瘩和虾子的。” “有辣的吗?” “没有!”乔芸闻言,觉得十分好笑,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哪个会把饭团做成辣的啊!” 云雪媚失望地坐了回去。 谷雨捂着嘴笑:“太太是个嗜辣如命的,辣椒是好吃,可我还没见哪个客人爱吃辣到这种地步!便是那秦掌柜来吃饭,有时候还得配个白面饼子用来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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