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结束,你该回昆仑山了。” 说完以后,司阑头也不回走向了食堂的方向。 谷槐脱力一般靠在墙上,疼痛使她的唇变得干裂。 元青从另外一边走过来:“你说你何必呢?” 谷槐泪一滴滴砸下来。 元青看了眼食堂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司阑跟谷槐说了什么,但司阑的确是很生气。 虽然司阑性子难以琢磨,但他几乎没有真正生气的时候,再结合连久就是以前的那位圣人和谷槐的这些行为一想,其实不难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元青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管你怎么做怎么激,她都不会成为神农,你还是不明白吗?” “我是药兽。”谷槐缓缓蹲下,将自己抱住,崩溃地说,“我是药兽啊,可我救不了他,他死了!” “对,他死了。”元青一狠心,干脆地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她明明说了一样的话。”谷槐低声说,“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为什么不可以。” 江安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因为久久是久久!神农是神农!” 她脑子比较简单,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不到司阑的话,可是在偷偷听到元青和谷槐的话后也反应过来了,谷槐一直都在惦记着神农。 神农被后人神化称为圣人,久久也是圣人。 为天为地,为国为民。 所以谷槐想要久久想起以前的事,想起自己是圣人,这样她就能在久久身上找到神农以前的影子了,永远淡薄,永远大爱。 江安恨不得上去打她两拳:“就算做了一样的事,说了一样的话!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江安生气地说:“而且你现在这么做,不管再有十个百个圣人,都不会待你像从前那样了!” 谷槐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想起自己刚来浮玉山那天,跟江安在校门口说话。 那人走过来,温和地笑着问她:“怎么在这儿晒着?多热啊,进屋吧。” 那一刻她恍了神,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是这么走过来,笑着看自己:“日头大,别晒着了。” 就是这么一晃神,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再见到他。 当初亲眼看到神农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画面每晚都像噩梦一样在她面前复现,让她避无可避。 园长和他,都是被天下人尊敬的大爱之人,那些前尘事为什么要忘了。 她走了岔路,利用了白罴,确保白罴可以安全生产的同时也吃了苦头。 药兽医人治兽,怎么可能真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她只是想要连久想起来,自己可以永远在连久身边保护她追随她,成为比白泽更优秀的妖神,只要她看自己一眼。 可就在刚才,连久亲自打破了她的幻想。 谷槐以为圣人有世间大爱,最是无私。 可连久亲口说即便司阑是自私的她也认可,她甚至可以不把司阑当做妖神、而是当凶兽来看待。 所以不一样了。 即便想起来,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白泽说的,连久和神农,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替代不了,也替无可替。 最终,谷槐蹲在地上,讷讷道:“是我错了,错了。” 元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朝前看看,朝前看看吧。” 江安是又气又可怜她。 最后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扔下了一颗舒缓情绪的药丸:“我三个月内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连久还坐在食堂里,她在看之前拍下来的小白罴的视频和图片,用手机打上了暖色的滤镜,发到网上去。 这种看到新生命的欣喜感真的太好了。 还可以再努力一点,以后等这几个宝宝长大了,能上一个好的幼儿园,也不用再吃现在这么多的苦。 “这么高兴?” 听到声音,连久惊讶回头:“你没去休息吗?” “嗯。”司阑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来来回回看了多少遍了,不累?” “不累。”连久将图片给他看,“你刚才没凑近看,真的太可爱了,软乎乎的。” 司阑笑了下。 “那个……”连久往外看了一眼,“你跟谷槐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连久问:“她跟你道歉了吗?” “嗯。” 连久点点头:“那就好。” 司阑有些意外:“没了?” 连久拿回自己的手机,继续看屏幕吸崽:“对啊。” 司阑挑眉:“我以为你说要让我原谅她。” 连久觉得好笑,转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么权利让你去原谅她?” 司阑手搭在桌上,笑问:“既然是我自己的事,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跟我道歉。” 有个会偷听的妖神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秘密都没有。 “应该的,做错事的人本身就该道歉,你应该挺不高兴的。”连久眨眨眼,“再说了,你不也为了我跟她吵起来了吗?抵平了。” 但连久还是忍不住好奇:“不过,你们会怎么惩罚她?” 司阑自动忽略了自己刚才放出神力对谷槐的压制影响,说:“她自己会惩罚自己。” “啊?” 司阑:“谷槐虽是瑞兽,但与其他瑞兽不同,不像江安那样没脑子。” “……这样说安安不好吧。” “没事,她听不出来。”司阑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自觉,而是道,“谷槐诞生时间久,经历了许多事,心思深,以后要是你跟她要有什么必要接触,一定要告诉我。” 连久怔了下:“这么严重吗?” 她知道谷槐确实有些看不透的心思,但没想到被司阑这么看重。 这一刻,连久忽然想起那天谷槐初到浮玉山时,司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为难你了吗”。 当时连久还想,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现在倒是觉得有些端倪了。 她点点头:“知道了。” 这保镖还挺称职。 “去休息吧。”连久看他脸色还没恢复好,“怎么看着又像是病恹恹的样子。” 司阑莞尔:“是不是不胖了?” “这是重点吗!”连久瞪他一眼,又拿了一颗糖递给他,“回头就给你补回来。” 司阑笑意更甚,接过糖:“今天的糖比以前的要甜一点。” “可能因为你低血糖了。”连久推着他,“赶紧回房。” 累了一天,连久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也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闹钟吵醒的,她特意调的,为了给万娆做饭,刚生产完吃的东西马虎不得。 但她一出门就被门口的影子给吓了一跳。 “谷槐?” “嗯。”谷槐戴上了自己的小草帽,抬起头来,“园长,我要回昆仑山了。” 连久想起司阑说谷槐会自己惩罚自己的话,沉默下来。 “万娆和辛商会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接他们。”谷槐说,“该留下的药草我都交给白泽了。” 连久:“嗯。” 司阑说自己和谷槐单独待在一起要叫他,现在这一墙之隔,好像没有叫的必要。 谷槐见园长似乎有些走神,抿抿唇道:“我是来跟您道别的,也是来跟您说抱歉的。” 连久轻轻皱眉:“道歉?” 谷槐笑了笑,将自己的小草帽摘下来,捧在手心里:“这次白罴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是我故意的。” 连久倏忽抬眼。 “这件事等她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告诉她们。”谷槐说,“到时候我认打认罚。” “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谷槐看着她,“我想再多看看。” “谁?” “去门口聊吧。”谷槐转身,“就当做是送我出去。” 见连久迟疑,谷槐扭头看向司阑房间的方向,笑道:“他听着的,放心吧,只到校门口。” 连久这才跟她一起出去。 谷槐边走边问:“园长听说过药兽和神农的故事吗?” “神农尝百草。”连久点头。 这些事在神话书里看过,但她没有那么八卦,所以也没有去过问别人的过去。 “我当初跟神农,就跟现在的您和白泽一样。”谷槐轻声说,“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追随他的,只不过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那时候妖神们还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基本都是各过各的,化形的也没那么多,我一只兽没有任何归属之地,只能成天在山野之间转来转去,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没有用任何异样的眼光看我,带着我走了很多地方,给了我一个归属之地,说来也是好笑,我一只妖兽,也能被人称作是家人。” “他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照顾和温情,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以天地和彼此作伴,太阳高照他给我遮阳,倾盆大雨他给我挡雨,每天都是如此,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每次他吃到毒草我就给他解毒,他碰到甜果会第一个递到我面前,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谷槐将自己的草帽抬起来转了一圈,扬起笑道,“这就是他当初送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连久还在疑惑,这么多年了,一顶草帽居然能保存到现在? 而且还是在妖神们都沉睡了这么久以后。 但下一瞬,那顶草帽就消失了,谷槐的手里空空如也,她说:“但是他死了。” 连久一怔。 谷槐眼睫颤了颤:“那顶帽子也在我沉睡后的不知道哪一年,风化成土,不管障眼法瞒得过多少人,始终都是假的。” 她说:“我每晚都会梦到他,梦到他死在我面前,在血腥的战场上。” 连久心底微跳。 “他是帝王,心怀天下苍生,独独却没有他自己,他让我救其他人,等我再回头时,他已经死了。” “所以我讨厌人类的战争,讨厌他们的无知和贪婪。”谷槐垂眼道,“讨厌战场上那么多的撕心裂肺和死亡。” “他让我救了很多人,唯独没让我救下他。” 连久有些回过味来:“你说我像你认识的人…” “那天来山里初次见您,您跟他说了一样的话,我被那些噩梦纠缠了许久,一时之间走火入魔了。”谷槐看了眼司阑房间的方向,隐隐感受到了他的压力,她自嘲地笑了笑,“当初他也会以血养人,所以我想通过您再看看他的影子。” 连久问:“他的血,也很特殊吗?” “没什么特殊的。”谷槐说,“不过是吃的药草多了,加上我一直给他治疗身体而已,就跟您一样,您在山里待久了,有那么多妖神护着,自然会沾染到灵气,不然也不会听懂动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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