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窦樾发出窒息般的一声惨叫。 花如锦又对倒下去的黑影一顿拳打脚踢。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道白影立刻调转矛头,朝着她直奔而来。 待得白影猛烈的攻势袭来,花如锦一个华丽的转身,巧妙的避过了白影的锋芒。 重新回过头去看,那道白影却直奔老乞丐而去。 老乞丐吓得高举锤子连忙奔跑,踩着棺材一边四处乱窜一边大声喊:“嘿,嘿,嘿,你这鬼东西偏心啊,伤你老爹的是你那娘子,你不去找那丫头老追着我一个叫花子做什么,我可没得罪你。” 趁着白影去追逐老乞丐的空隙,花如锦顺势看向叶成帏,见他已经捂面而来,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自己跟前。 “给。” 叶成帏将匕首重新交回她手中,凝神看了眼剑上沾染的黑色血迹,目光一沉,走向老乞丐封住黄袍道士的棺椁。 可尚未靠近,追逐老乞丐的白影就折返了回来,径直向他扑了过去。 “小心。” 花如锦见势不妙,朝着白影扑来的方向阻挡过去,握紧手中匕首向前猛的一刺,直接刺入了怪物的胸膛。 空气如同凝滞,那空洞洞毫无血色的黑眼变得呆滞,紧紧盯着她,良久后才仰头倒了下去。 淋漓的鲜血顺着匕首滑落到花如锦手心。 “骞儿。” 窦樾吓得面色苍白,匍匐着爬了过来。 爬到窦元骞身边,仓皇失措的察视着他身上的伤口,声音颤抖的喃喃自语道:“丹药,丹药呢。” 随后在全身上下搜寻他口中念叨的丹药。 不多时,迷雾渐渐散去,昏暗的篝火下,唯能看清地上躺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面色如纸一样白。 “他已经死了。” 花如锦目光沉沉的注视着跟前的死尸,想到他方才扑过来时仍是没想过伤害自己,一脸的费解。 “你这恶妇,骞儿他从未想过害你,你竟如此狠心。” 窦樾痛得肝肠寸断,抬眼注视着她,眼中充满了怒火:“今日我就要用你的血让我儿起死回生。” 说罢便站起身,怒发冲冠的冲上前来,却被一道寒光挡了回去。 叶成帏剑指着他,冷声问道:“说吧,令郎已死多年,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这地道又是怎么回事?” 窦樾瞪着诺大的瞳孔,久久不语。 “这还不简单,将棺材里的牛鼻子老道拉出来一问便知。” 老乞丐溜回叶成帏和花如锦身边,先是弯下身去探了探窦元骞的鼻息,一边起身去拔棺材上的钉子一边猛的点头:“嗯,这次的确是真死了,死得透透的。” 花如锦看着老头举止怪异,实在纳闷:“既然你想从老道士嘴里问话,干嘛还将人封进棺材里,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 “咳,我那不是担心你们二人制服不了这怪物嘛,所以先将他给藏起来。” 老乞丐讪讪的笑了笑,刚要拿着锤子去拔钉子,就见叶成帏举着手中长剑利落的在棺材上挥砍了几剑,随后棺材就被劈成了几块。 两人看得都是一惊。 老乞丐抓起黄袍老道,扯开他嘴里的布条,急声问道:“说说,说说,说说你这些年和窦家这老头干的好事?” 老道士一脸惶恐,惊慌失措的看向窦樾,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窦元骞和摆满的棺材。 见他沉默不语,老乞丐只好自己解释起来: “道理呀就是这么简单,窦家这小崽子身患恶疾,做老子的不忍看着自己的兔崽子短命,所以就联合这邪老道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抓了些尚未及笄的处子来为他儿子取血炼药。” 老乞丐神情惬意的打量着周围,继续道:“这些被抽干了血的女子尸身不腐那是因为体内有蛊虫,再加上地道里防腐的药草香料滋润看上去自然是栩栩如生,至于窦家这小崽子嘛......” 话到此处,老乞丐眼里隐隐的现出些怒色,没好气的瞪向老道士:“正是你,每月用一女子的鲜血配着那九层塔、百里香等防腐延年的药草炼制所谓的九层血灵丹养出这么个怪物。” 叶成帏听完恍然大悟,倒果真与花家小姐之前推测的一致。
第38章 求徒 “既然老前辈知道这二人的恶行,为何不向官府告发,阻止他们?” 叶成帏不解的看向老乞丐,黝黑的杏眸中现出一抹愠色。 “江陵城的乌鸦一般黑,我一个老叫花子何必去自讨没趣。” 老乞丐冷哼了声便将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 他嘴上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但花如锦却察觉到怕是没这么简单。 这老乞丐对里面的情形了如指掌,甚至连女尸体内的蛊虫和地道里的香料都研究得颇为透彻,想来早就进来吃过亏了。 再回想着前几日在县衙的猜想,花如锦目光阴沉的看向了老道士:“所以今日要是让你们奸计得逞,我便成了你们救活窦三郎的最后一道药材?” “你乃丁酉年出生,不仅四柱纯阴,还完美的重合,前世正是地府三十六恶煞的鬼仙之王,待你及笄之年,用你的肉身采阴补阳可解窦员外祖上遗传的恶疾,再将你的骨血炼制丹药便能令窦家三公子彻底的起死回生。” 老道士井井有条的将花如锦曾经讲述过的丁酉年原主出生时天降异象,大业朝发生的灾难从头细述了一遍。 “荒唐。” 还想采阴补阳,真是个老淫贼,连自己的儿媳都能惦记......花如锦没好气的看向窦樾,怒道: “所以窦员外是早就设计好了,故意让窦二郎轻薄调戏于我,逼着我提出改嫁,之后你再顺理成章的拿出遗书让官府判定我为窦三郎殉葬,如此你便能瞒天过海的将我接入这地道里完成你精心安排的阴谋。” “有阴谋不假,毕竟你这丫头与叶知县有婚约,背后又有舒家,老夫自当谨慎而为,可你既然能够识破黄老道的骗术,想来早已察觉到那遗书是有人故意伪造,但绝非我儿本意。” 窦樾一脸颓丧的瞥了眼地上躺着的窦元骞,仿佛突然苍老了许多:“他的确是真心待你,至于元丞那孽障,顽劣不堪,早晚是要闯出大祸,若能为我窦家解决这病魔缠绕略尽绵力也是他为人子孙应尽的职责。” 目光沉沉的环视众人,窦樾深深叹了口气:“我祖上靠研制香料发家,为了在商场立于不败之地,曾祖父开始研制一种催情致幻的迷药,正是以这天仙子为主料,只是在提炼药物研制过程中,常年受这些药材药气的熏染,血液中淤积了很深的毒素,患上了罕见的坏血病, 这种病犹如在体内生根发芽,潜藏在我窦家的子子孙孙血脉里,发病时间难以预测,一旦发病便会七窍流血而亡,骞儿是我窦家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知书达理,温文儒雅,又好学上进,可偏偏这病就寻上了他。” 话到这里,窦樾语声渐渐哽咽:“我为此惶恐不安,早年间也曾从一位海外商人口中得知了一个以血换血的法子,就是还未曾与他讨教,此人就离开了大业朝,我只得另寻他法,大约在四年前结识了黄道长,他告诉了我这采阴补阳的偏方,所以我才设计了与你花家这门亲事。” “原来如此。” 花如锦思忖着点了点头。 这不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祖辈挣了黑心银子让子子孙孙受罪。 叶成帏定睛四看,仍有些不解:“本县失踪的是十九名女子,其余棺材中都是何人?” “那自然是拜这牛鼻子老道所赐。” 老乞丐一脸愤懑的看向黄袍道人:“若是失踪女子太多总会让官府察觉,所以这其余十七人大多是黄老道替别家做殉葬、配冥婚的法事从人家坟地里挖来的。” 看着众人投来的悲愤眼神,黄袍道士心虚不已的赶紧低下头去。 花如锦迟疑了片刻,眸光流转间,视线缓缓落回窦樾身上:“你方才说三公子对我真心相待,这话何意,我与他素未谋面,甚至连拜堂都未拜过,他如何就对我真心相待了?” “他虽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并非是心里没你,当日没能与你拜堂成亲也绝非本意。” 窦樾半眯着眼,语气颇为伤感:“那日你被送入新房,他夜里其实有去过你的房间,回来后便高兴的与我说,父亲啊,你为儿子娶来的这位娘子儿子甚为满意,貌美如花胜过天仙,只可惜......” 说着说着就再次哽咽。 神情落寞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用皮纸包裹得很严实的纸笺递到花如锦手中,声音无比低沉的说道:“这才是他写下的遗书,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希望我能退掉这门亲事,还你自由。” 听到这话,花如锦这才彻底的明白过来。 接过那道遗书,低眉俯视着面前被自己刺死的尸体,久久不能释怀。 难怪他从未想过伤害自己。 看着情绪低落的花如锦,老乞丐却冷笑着摇了摇头:“你儿子的确是个谦谦君子,他要是知道你用这么多无辜女子为他续命,就连娶的花家这丫头也是用来为你窦家赎罪,只怕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宁。” “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 窦樾看向花如锦:“花小姐,你若要嫉恨就嫉恨于老夫,只是元骞这孩子他从头至尾都是个好孩子,他是无辜的。” “可那陈三终究是被他给吓死的。” 叶成帏说道:“你为了让官府相信窦家有鬼神作祟,便故意放出令郎,吓死了陈三。” “我能骗过柳橙和唐浩然那帮人,但终究是没能骗过叶公子。” 窦樾不停苦笑:“不愧是受过陛下恩典的,看来这江陵城的天要变了。” “窦家虽是大户人家,但也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叶成帏环顾四周:“如此宽敞的一条地道窦家一时半会怕是没这个本事建得出来吧?” “状元郎这就有些孤陋寡闻了。” 老乞丐抢着答道:“当年太祖爷起兵打到江陵城时,三月久攻不下,于是帐下幕僚便出了个法子,让军士们从楚江边挖地道直入城中,而窦家刚好就是地道的一处出口。” 听到这话,花如锦忽然抬起头来,对这老乞丐越发的好奇。 这人看着可不像是个寻常的乞丐。 也不知道他这番打扮意欲何为。 望着他面色一凛,花如锦饶有深意的冷笑道:“你知道的好像挺多?” 老乞丐故作轻松的浅笑:“整日走街串巷的乞讨,知道的自然比你们多了。” 窦樾也是纳闷得紧:“我并不知道这地道的来历,不过是偶然间发现了入口,于是就让黄老道用了些奇门遁甲的法子设计了几道机关入口。” 听完这话,叶成帏顿感不妙。 自己治理的县城下面竟藏着这么多地道,早晚成为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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